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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张僧繇心中对徒儿的一针见血的‘真知灼见’很是欣赏,但一看他不思进取、无精打采的模样,张僧繇就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什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我花间派承袭上古纵横家道统,向来不仗人多,每代虽只传一人,但最重识见学养,周游四方,兵不血刃而可亡国立邦!
讲究于外纵横天下,于内自我完善!
你若不学无术,将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又如何能够纵横天下?”
石之轩丝毫不为所动,嘀咕道:“兵不血刃而可亡国立邦?……这种纵横家自吹自擂的话也能信?
不就是在各大势力之间当个搅屎棍么?还说得有多高大上?”
张僧繇勃然作色。哼道:“竖子无知!
纵横术乃大智慧之术,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
实属人类智慧的超常解放、创造和发挥……
纵横家可以以孤身一人庭说诸侯,可以以三寸之舌退百万雄师。也可以以纵横之术解不测之危。
苏秦佩六国相印,联六国逼秦废弃帝位;
张仪雄才大略,以片言得楚六百里;
唐雎机智勇敢,直斥秦王存孟尝封地;
蔺相如虽非武将,但浩然正气直逼秦王,不仅完璧归赵,而且未曾使赵受辱。
此间一桩桩一件件,皆为我纵横家先辈变动阴阳,颠倒社稷之不世盛举,青史留名,万世敬仰!
如何是自吹自擂?”
石之轩嗤之以鼻,反问道:“苏秦怎么死的?……张仪怎么死的?……
或者说,苏秦最后得了什么,张仪得了什么?所有纵横家最后落了什么好处,什么下场?
兵不血刃而可亡国立邦?……亡的是别人的国,立的也是别人的邦!
究其根本,所谓纵横家就是个跳梁小丑,来时穷酸布衣,去时一无所有……无论纵横家得意之时亡了什么国,立了什么邦,最终都没纵横家自己什么事了!
说好听些,是为他人做嫁衣……
说难听些,就是给人当狗,岂不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乍听此言,张僧繇初时目瞪口呆,旋又气得只喘粗气,哼哼道:“听你的意思,纵横家就该白手起家,然后干掉君王,自己做皇帝?”
“咕咕……”
浪费了不少吐沫,石之轩更是饿得饥肠辘辘,翻了翻白眼道:“难到不应该是这样?
有道是,狼顾天下,狗盯茅厕——狼走天下吞……*龙*肉,狗走天下舔……*马桶!
既拥有‘兵不血刃而可亡国立邦’之才能,你是想当狼,吞了真龙,取而代之,还是想给真龙当狗卖命,最后再被真龙塞牙缝?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
石之轩一脸你是傻子的表情,忽然伸手指着建康城,不以为意的道:“三年前,这里才活活饿死了一条名叫梁武帝的大龙,现在更有侯景、王僧辩、陈霸先三只虎狼正在争夺撕咬龙尸龙肉……
此类之事,数百年来何其多也?
您老列举了那么多纵横家的例子,是准备让我将来给谁卖命,侯景?王僧辩?还是陈霸先?
请恕弟子直言,战国七雄之势不复,单纯的当狗之术,哦不,是纵横之术,早已落后于时代。
值此大争之世,正该有屠龙之术应运而生,宰割天下!”
眼看张僧繇哑口无言,哭笑不得,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石之轩愈发无精打采,心里暗暗腹诽:乖乖把花间派的武学双手奉上不就行了,非要跟本少爷打嘴炮,喷不死你!
建康都城下。因大战在即,以往常开的北门如今也紧闭戒严,不容任何骑士靠近,张僧繇只得下马不行前去交涉。
想来凭着他在梁朝挂名的高级官衔,进个城还是小意思……
石之轩就驻身马背上,仰首打量着建康都城宏伟壮阔的城墙。不由暗暗咂舌……这高度,足有二十余丈,没有宗师级的功力,根本难以纯凭轻功飞越!
须知,他上一世的南京、北京城也只高约三四丈,比之此世城墙,完全是侏儒与巨人的差距,可见此世确是多有精擅机关建筑之术的高人!
须臾之后,张僧繇交涉顺利。在一阵吱吱嘎嘎声中,城门开了只容一马通行的缝隙,石之轩连忙驱马过去。
进了都城,张僧繇便如识途老马,引着石之轩直往城东街道之处而去,一路所过,人来人往,衣着鲜艳。街旁尽是各色精美奢华的屋舍楼阁。
纵使战乱连年,也不能减损这天下第一城的繁华无双。南朝果真糜烂透了……
正在石之轩想入非非之时,忽然闻到一阵脂粉香,却听张僧繇呼道:“到了……”
抬头看去,高楼耸立,牌匾上‘绮春楼’三字映入眼帘,石之轩嘴角抽了抽。低声道:“师父,咱们专门从一乘寺大老远跑来城里,就为了您老的一己之欲……这不好吧?
而且,现在才刚刚午时,人家姑娘们都开没开张呢……您老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心急,这也太饥……*渴了吧?”
张僧繇哼哼两声,懒得理他,径直去叫门。
一个中年伙计前来开门,一见张僧繇,连忙笑着招呼:“呦……张爷可许久未来了,请进,请进……听说张爷去了北方一趟?”
张僧繇一边向石之轩招手,一边答道:“是去北方游历了一圈……”
“果然人老心不老,竟还是这里的常客,人头很熟啊!”石之轩嘀咕着,牵马进了门。
见到里面是个类似大型四合院的布局,四面尽是精致阁楼,粉纱处处,帘幕翩翩,石之轩就把缰绳丢了,任由两匹马儿跑到宽阔院正中的假山池塘旁饮水。
中年伙计看着石之轩,向张僧繇问道:“这位小郎君是……?”
“阿弥陀佛……”石之轩双手合十,向着他一礼,答道:“贫僧大德是也!”
小屁孩儿来青楼已经够奇怪了,还煞有介事的自称贫僧,可就更……莫不是准备开启花和尚的璀璨人生?
中年伙计哭笑不得,还未开口,就听侧面楼上一个妩媚声音娇笑道:“好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师傅,可是来咱们这里修行欢*喜*禅?”
石之轩抬头望去,见她年约十六,身板还未安全长开,却眉眼含*春,分明已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不由暗暗撇嘴:欢喜禅?……本圣僧对搓衣板无爱……
面上却穆然一肃,双目含煞,剑指对着她,舌绽春雷:“呔……哪里来的红粉骷髅鬼,再不滚开,休怪佛爷斩妖除魔!”
见此,那中年伙计呵呵两声,自去招呼马儿,张僧繇却看得连连摇头,一边自顾自往正堂深处走去,一边暗暗嘀咕:这混小子,怎么看也不像世家子弟……话说,他真是第一次来青楼?
这时另一侧楼上又有个酥媚声音道:“斩妖除魔?……咯咯,这位佛爷,你的法器呢?拿出来让奴家开开眼界哩!”
石之轩转身望去,只见一个二十许人的丰腴女子,容貌娇艳,一身薄薄睡纱,衣襟半解,滑嫩香肩在太阳金辉下泽泽泛光,手中罗扇轻摆……
咦,看来这里的老板深谙经营之道啊……竟然知道环肥燕瘦,各类型齐备,想来应该生意兴隆啊!
似乎不满自己先发现的‘小猎物’被丰腴女子抢走,最先开口的搓衣板冷哼一声,就欲开口。
不妨石之轩一溜烟跑过去,跟在张僧繇后面,转过头来,彬彬有礼的挥了挥手,以清脆童音萌萌道:“两位大婶再见!”
三世为人,这还真是他第一次进青楼,激动之下,忍不住开心一会儿……
丰腴女子咯咯一笑,浑不在意,但搓衣板可就气得不轻,她才十五六岁,固然接客无数,却仍自认清纯鲜嫩,还是第一次被人唤作大婶……
青楼工作时间本就是日夜颠倒,多在午后起床,经过石之轩那几嗓子,此时开门的吱呀声不绝于耳,莺莺燕燕之语此起彼伏。
石之轩一回头,就见到三面阁楼上不一会儿就多了上百姹紫嫣红,且正有过半遥遥对着他指指点点,挥舞手绢,不由一个寒战……看来佛爷还缺一个铁打的肾,炼体功夫要加快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最大潜力股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丽华……”两岁左右的小丫头生得粉粉嫩嫩,大眼睛扑闪扑闪,怯生生的回答。
石之轩举着酱肘子的手一顿,旋又继续伏案大嚼,间或再看了她一眼,含糊不清的赞道:“果然天生丽质么……好名字!”
心里暗暗嘀咕:莫非这位就是今后《玉树后*庭*花》的主角儿?……真有这么巧?
此处乃是绮春楼后院一栋幽静阁楼,或者说绣楼更恰当,而这间布置精致馨雅的厢房,乃是女子的香闺。
房间的主人确实是个大美女,此时就隔桌坐在石之轩对面,年约二十四五,容貌清秀,气质优雅,正笑意盈盈的看着石之轩狼吞虎咽。
然而石之轩可不敢小瞧她,精微灵觉告诉他,这位娇滴滴,看似弱不禁风的美妇,实则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小丫头张丽华就坐在她旁边的高脚绣凳上,时不时瞧瞧石之轩,又时不时瞧瞧石之轩旁边的张僧繇,乖巧中透着一丝不安分。
四人中间的锦桌上摆满荤素佳肴,张丽华母女早已用过午饭,并未举箸,而张僧繇则功力深湛,气血饱满,稍进素菜便罢,只是偶尔轻酌一口佳酿。
唯独石之轩毫无形象的大啃大嚼,久久不止。
张僧繇终于看不下去了,冷哼道:“我花间派的弟子无不是翩翩佳公子,俊雅风流,如此才能翱翔众名花之间,即使被杀死时,亦不会露出任何狼狈难看的样子!
哪能如你这般斯文尽丧?”
石之轩感觉差不多饱了,也就停了下来。一边接过美妇递来的稠卷擦了擦手,一边不屑道:“这世上的斯文败类早已绰绰有余,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再说,我还这么小,即使表现得再文采翩翩。再俊雅风流,再得众名花青睐,又有何用?
就算她们不嫌我小,愿意招我为入幕之宾,我也有心无力呐……”
美妇扑哧一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柔声道:“小兄弟此言可谓去尽虚妄,直指本质!”
张僧繇对这徒弟早已自愧不如,闻言唯余苦笑。
石之轩起身绕过张僧繇。坐到美妇身边,嗅了嗅她身上的淡淡幽香,舔脸问道:“请问漂亮阿姨芳名?……仙乡何处?”
美妇娇笑道:“奴家张丽芳,是你师父的养女,也是你花间派如今的‘护派尊者’,至于仙乡何处……你是想问我是何门何派的吧?
我本无门无派,所学武功,也是你师父四处搜罗而来的各派枝叶杂合而成……”
石之轩眼珠一转。“原来是师姐啊……我还以为你是师父在阴癸派的老相好呢?”
此言一出,张僧繇冷哼一声。美妇也翻了个白眼,却不知石之轩暗暗嘀咕:据史书所载,张丽华很有辩才,而且记忆力很强,极善察言观色,搬弄是非。时常帮陈后主谋断政务……
现在看来,分明是她凭着与花间派的渊源,得传了一部分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