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时此刻,说什么都嫌太晚,雷七只能看着黎清带人远去,等看不见了,整个人软绵绵的瘫在地上。
利剑摔在一旁,身边也站了一人。
那个地狼抓起雷七的肩膀,大笑道:“小子,我殷无极求才若渴,区区旧时故友算得了什么?等咱们到了无稽崖,你就会明白——
咱们地狼一族的兄弟,那才是真正的兄弟!”
“放心吧,我给他们一天的时间逃跑,一天之后,这七个附属蛮夷的帐,本太子再去清算!”
长笑声中,两人冲天而起,其去势之利,仿佛直上天端明月。
雪白纸鸢随风飘荡,缓缓落在了一十三层的挂甲塔顶端。
正在闭目苦读的宝玉突然睁眼,才气涌动了一次,纸鸢就好像找到了方向,对他直射而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紫纱香车就停在了边缘的栏道上;
赵贵宁、乐阳申、百里鸣三人也匆忙上了楼梯,候在他的身前。
乐阳申双手抓着轮椅扶手,往前探出身子,问道:“宝二爷,这纸鸢上的味道挺熟悉,哈,那个黎清小子,是要对您挑衅吗?”
百里鸣也很冷厉的接话:“算算时辰,他们早就把中立蛮夷打光了,这时候要来挑衅,也是正常。”
宝玉笑了笑,直接捏开了纸鸢。
出乎众人的预料,这只纸鸢竟然炸出了一行血字,好像写得极为匆忙,字迹特别潦草:
{已经是最后一个中立蛮族了,小七所求太恶,时间不多,逃!}
“他让我们逃跑?难道是”
白南烟飘然走下香车,看见这行血字,突然与宝玉面面相觑。
两人异口同声,惊声呼道:“雷七想反了大周?”
没错了,一定是雷七要反,想要投靠地狼一族!
身为瞳中人的宿主,只要一路推进剿灭恶蛮,肯定要引出地狼一族的大人物。
这是携能投奔,要铺垫自己在地狼一族的晋升之路!
乐阳申从不介意把人想成最坏,孤儿出身的他,见识过太多的人心阴暗。
他疑心问道:“会不会是黎清说谎,弃营逃走可是大罪,等等,不会啊,有纸鸢为证,就算咱们弃营逃走,要受军法的也得是他自个儿。”
宝玉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去想,黎清说的都该是真话。
他使了个眼色,让在座的去收拾东西,自己也准备发令全军拔营。
可是此时,一声淡笑就响了起来。
雪白的大氅,原本佩剑的地方变成了玉阕的挂饰,三缕长髯挂在中年人颇有魅力的脸庞上,更添文人风骨。
陈长弓把纸鸢掐在手里,轻声笑道:“逃?有趣了,难道说黎清和雷七,还有老夫不知道的本事不成?”
见着陈长弓,众人都停下脚步,全都心安。
宝玉还有了心思笑趣,摇头道:“黎清是两仪举人,估计还无关所谓,可是雷七。他有两个瞳中人。”
咔嚓!
一声脆响,纸鸢整个炸碎。
陈长弓蓦然阴沉了脸色,想起两个瞳中人代表着什么,就让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可是真的?没有假话?”
陈长弓连问两声,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忍不住叹了好一阵子的气。
两个瞳中人,那可比得上传说里的兵法大家!
比如孙武,比如白起——
相传白起天生异瞳,就是拥有两个瞳中人的缘故!
“走!”
陈长弓冷喝一声,带着在场的众人瞬间消失
速度,无以伦比的速度!
宝玉自己也曾经全力飞行,但是跟陈长弓带着比较起来,简直等于龟速。
他看见脚下一片花绿,天空飞行的过片感,竟然让他有地上骏马奔驰的那种感觉。
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恶蛮的领地。
看见满目疮痍,陈长弓叹了口气,带着他们一起折返回去。
宝玉疑惑问道:“不找了?”
“已经太晚,雷七早就被人带走,而且那气息,是地狼一族的太子殷无极!”
“他很强吗?”
“跟老夫打个四六,但是殷无极,”
陈长弓叹了口气,带着众人落下地面,这才郁郁的道:“殷无极今年才二十六岁,老夫的年纪不说也罢。”
真的是不说也罢,事实上,宝玉这时候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前面一堆败兵的身上。
黎清裹挟八千败兵狂奔,已经筋疲力尽,但是看见宝玉,他还是摆出一副潇洒安稳的风度出来。
他挤出最后一丝才气,在地上幻化了桌椅杌凳,又掏出一壶美酒,斟满,对宝玉举杯示意。
相隔了数百米,他却是张开嘴唇,用很轻微的声音问道:“贾爵爷可是愿意赏脸,陪六郎喝上一杯?”
六郎,代表他排行第六,是对亲近的人才使用的称呼。
百里鸣哼了一声,怒道:“按照法道儒家的规矩,他不自称姓黎,就是说暂时抛却黎家的身份,此时的他和您,都只代表自己。”
陈长弓也笑了笑,问道:“宝哥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他以普通文人的身份喝酒呢?”
对此,宝玉只是笑了笑,随后缓步上前。
就算只是为了那只纸鸢,他也愿意和黎清一起喝酒。
不分阵营,不分地位,只分自己愿不愿意,就是他的本心。
众人也跟着上前,宝玉让赵贵宁等人去探望残兵,自己在黎清的对面坐下。
陈长弓的身份太高,反而站远了些,只当没看见就是。
“败了?”
宝玉捻起酒杯,含笑问道。
黎清却是笑得洒脱,轻声道:“败了。”
“败给谁?”
“败给自己。”
对待宝玉没头没脑的问话,黎清也回答得没头没脑。
两人对视一眼,又大笑一阵,干脆自顾自的喝酒,都是连干三杯。
黎清给宝玉斟满美酒,自己也满上一杯,捻着剔透的瓷质酒盏儿吟哦吟唱:
“兵败不过一杯土,有幸能饮一杯无?”
酒水陡然多了别的香气儿,似乎无比颓唐,却又饱含洒脱。
宝玉低垂眼睑,把视线放在他的酒盏之上,轻声说道:“已经饮了三杯。”
“不一样,”
黎清笑得欢快,仰头一饮而尽,随后看着宝玉的酒盏,压沉了声音。
“之前的三杯,一杯是你我荔城相识;一杯是你我同地为官;一杯是全了我的纸鸢报信的情谊。而这最后一杯”
黎清放下空荡的酒盏,千分惆怅,却又万分洒脱的道:
“这最后一杯,是想让贾爵爷,
救了,
我这条,
残命”
第235章 所谓本心()
“救!”
宝玉吐出一个字眼,干脆利落的把美酒一饮而尽。
他知道黎清说的什么——
虽然把残兵都带了回来,虽然有大把的功劳在身,但是一个丢失雷七的罪过,就要把这些全部抹消。
大周要追究他的罪责,黎家要追究他一直护佑雷七,却养出个白眼狼的事情。
而且跟大周朝廷相比,黎家为了遮丑,更是要杀他而后快!
上述不管是其中的哪一条,黎清都要死个干净,怎么也逃不过挫骨扬灰!
宝玉把酒盏顿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大响,快意笑道:“说吧,怎么救你?”
如此干脆,如此利落,反而让黎清傻了眼神,许久才呢喃出声。
“你真的要救我?”
“为何不救?”
宝玉自斟自饮,笑容十分洒脱。
“你与我阵营对立,却记得大周立场传讯于我,我该救你;
六千妖兵的性命是你保住的,我该救你;
你明明可以去青埂峰,仗着雷七逍遥自在,却十分坚定的回来,我敬佩你!
有此三条,我为何不救?
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挫骨扬灰?我怎能不救?”
宝玉扬了扬酒壶,发现空了,就伸出手,让赵贵宁送了一壶烈酒过来。
这次他亲自给黎清斟满,站起身,正色举杯。
“救你已是应该。为我本心大义,还要再敬你一杯!”
黎清的自在、洒脱全然消失不见,颤巍巍的起身,眼眶通红。
他举起酒盏,两手抓紧,对宝玉躬身一礼。
“黎府弃子六郎,谢过贾爵爷!”
“问心宫弟子六郎,谢过同门师弟!”
两个称呼,却是两种涵义,黎清谢过宝玉,一个呼吸,就是恢复了原本的潇洒模样。
他是真正的文人,谢归谢,但是,谢过也就作罢。
真正的东西全在心里,而不是流于表象才算妥当!
宝玉扯着他坐下去,两人再次喝酒,直到酒过三巡,黎清才说了救他的法门。
对宝玉来说,很简单;
但是对宝玉来讲,也特别难。
要救黎清,必须借给他白南烟的紫纱香车。白南烟是白狐娘娘的第六女,其紫纱香车是娘娘所赠,黎家不敢冒犯,只有驾驭紫纱香车,黎清才能平安到达问心宫。
宝玉咽了口唾沫,扭头看去,却发现紫纱蔓萝的香车已经停在身后。
而白南烟和几位女眷,却在与陈长弓低声笑谈。
“得,去吧。”
宝玉让黎清上了紫纱香车,忍不住拍了拍脸颊,觉得好不安稳——
这欠下白南烟一个人情,不知道得用什么来还?
肉偿?估计白南烟会切了他;
那么,情偿?哼哼,他想切了自己
何谓本心?
宝玉认为,只要觉得正确,那就一往无前的去做,是甜是苦一并担之,那就是本心!
就好像他要成为圣人,他要林妹妹幸福安乐的享受无量寿元,就是他的大本心。
此间道路上是甜是苦?会不会白骨铺路?他都不去在乎!
救黎清是对,这是我本心认可。哪怕将来成了敌人,也不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宝玉这般想着,已经准备好承受白南烟和陈长弓的责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陈长弓反而对他称赞有加。
“好你个宝哥儿!”
陈长弓轻声笑着,“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呵呵,你小子做问心宫的弟子,真是能笑掉问心宫老宫主的大牙!”
宝玉只能讪笑,带着众人返回。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宝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还没能力参与陈长弓和那个地狼太子的事情。
不管是协议停战,还是带齐兵马大打一通,他都不愿意参与进去。那等水平的争锋,对他来说就是死地。
反而是黎清的情况,让他有几分念想
问心宫一片宁静,似乎世间所有的尘嚣,都被缥缈的白云遮掩了去。
千丈高的平台之上,还有十几座宫殿依次耸立,而在宫殿的最外围,却是百多个手掌大小的微型平台。
紫纱香车从天边驶来,黎清跨出香车,在巴掌大小的平台上站着。
身边是清云朵朵,脚下是让人头晕目眩的可怕高度。
可是,黎清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哪怕是高空的狂风,也只能吹动他的袍摆。
“问心宫不肖弟子六郎,回来了。”
黎清抱起双拳,高声讲话。
声音荡漾了一阵,终于引来一处宫殿的回应。
“既然回来了,那就高台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