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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洛忽的垂了眼，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明天回学校去吧，无论你是否是真不想读了，还是假不想读了，至少熬到毕业，那时……你想怎样都行，我和爸妈都不会再管你。”覃烟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准备出门了。
手握紧门把，正准备打开出去，一直静默不语的覃洛终于发话了，他说：“我想去法国念书。”
覃烟没有转身，两人都沉默了良久，她才平静的说：“想去就去吧。”
——
覃洛突然想去法国这件事，没有人事先得到通知，所以当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覃烟告诉覃爸和覃妈这件事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挺惊讶的。
然后又从惊讶转变成了沉默和反对。
“不行，现在国外挺乱的，再说c大是正规的名牌大学，不比国外的学校差，你干嘛还跑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读书。”这是第一个开口作出反对的覃母说的话。
“哪里乱了？”覃洛很不满的反驳。他老妈又没去过国外，也不怎么关注新闻和某些社交信息，怎么就说人家国外乱了，依据是怎么来的？
他转头看向覃烟，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但覃烟却低头吃饭，谁也没看，所以他无法得知任何信息。
“我前些天跟张家太太聊天的时候，人家说她侄儿本来是个挺乖巧懂事，成绩也很好的孩子。但就是因为去了美国做交换生，才一个月，不仅抽烟喝酒赌博都学会了，成绩下降了不说，还跟人家学起吸毒，被抓进了警察局，现在还出来呢。说出去可真丢咱们中国人的脸。”
“那是美国，我要去的是法国。”
“美国和法国不都一样吗？总之你还是哪里也不去的好，在咱们中国待着多好，有我和你爸还有你姐在，省得去了异国他乡，一个人冷清。”最后一句话，是因为覃妈突然想起覃洛不会法语，觉得他到了那边肯定找不到个能跟他说话的人。
覃洛“啪”的把筷子拍桌上，有些偏激了起来：“你是怕我也出去学坏，丢了你们的脸吧！”
覃妈愣了下，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覃洛开口打断了，“好了你别说了，反正我是这么定了的，不让我去法国念书，那我就不读了。我姐当初去韩国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阻拦过她，一到我就啥事都出来了，烦不烦啊！”说完，他便突然转身上了楼。
覃妈还张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皱眉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有泪花开始闪动。
覃父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覃烟也沉默的吃着自己的饭。
等覃洛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覃妈回了头过来开始默默抹眼泪，覃烟碗里的饭算是终于吃不下去了。垂着头，拿着筷子静坐着，半天没有动作。
覃父也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说：“儿子终会有长大的一天，想离开家独立也是正常的，你又何必。”
覃母擦了把眼泪，语带忧伤的说：“可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一个人又不会洗衣服，不会做饭，性子又急，说话不知道让着别人……他这样一个人去法国，我怎么放心得下。”
覃烟抬头看向覃母，眼里有些震然：原来她并不是宠儿子过度，什么都看不见，原来她那么清楚覃洛的缺点。
覃父替她擦了眼泪，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有个老朋友在法国，到时候将洛洛寄住在他们家就好了。”
“但是别人，哪有自己的亲爹亲妈对他好啊。”
“我倒希望我那老朋友真对他苛刻一些，也让那小子尝尝苦头，看看这世间的人情冷暖。”
覃烟又举起筷子开始吃起了饭，在某个瞬间她突然转头看向了窗外，今夜的月亮很圆。无论它曾经有过多么的不完整，但当它圆满时，与往年的别无不同，不曾改变。
但某些人某些事一旦改变，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第120章 烦人的孩子（）
晚上的时候，覃烟又去了祁耀那里一趟，除了担心他身上的伤，还有因为覃洛的事而烦心，想待在他这里解解闷。
他总是能看出她任何时候的心情。坐在她旁边，伸手抱住她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覃烟淡淡一笑，不太想提覃洛的事，然后给祁耀的伤上了一次药就走了。这次祁耀出奇的没有要留她下来过夜意思，不过这点覃烟也没发现。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流逝，覃洛出国的事，在他真的不去c大了的坚持下，覃母终于妥协了让他去法国念书。
毕竟他还年轻，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以后做一个没出息的人。
然后，覃洛很快就定下了出国的日期，但这个日期他只写在了自己的日记本里，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别人问，他都只以还没想问为由，敷衍过去。
覃烟经过一家餐厅时，从透明的玻璃门外看到了坐在里面的覃洛和杨胜宇。她知道今天覃洛找杨老师出来，是因为准备出国，所以跟他告别的。不过她并没有进去找他们。而是抬步继续往前走，进了餐厅对面的KFC。
上了二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一个正在喝着可乐的大男孩。他虽然嘴里叼着吸管，但眼睛却是盯着桌上的手机的，似乎是在挂机打什么游戏。
覃烟走过去坐到他对面位置上好一会儿，男孩才发现她的存在，然后立刻惊奇的笑着问，“唉，烟烟姐你什么来的？”
“刚来。”
曹斌挠了挠头挺懊恼自己的说：“不好意思，打游戏有些入迷，没太注意。”
“没事。”覃烟笑着说。
她来的时候，有点了东西，服务员的速度很快，所以两人才没坐多久，服务员就把她点的套餐端了上来。
点的是饭煲双人餐，覃烟叫曹斌吃的时候，他还不好意思的推辞，说自己吃过饭来的。
覃烟说点的双人餐，那么多，他不吃她一个人可吃不完，曹斌这才不再推辞。
男孩子吃东西，一般都是狼吞虎咽的。本来曹斌一开始也是这样的，毕竟美食在眼前，根本无法忍，但当他看到吃得斯斯文文的覃烟，就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跟着也吃得斯文起来。
覃烟其实一点都不饿，所以吃得挺机械的，两人都静默的吃了好一会儿，待看到曹斌吃得差不多了，她才缓缓说出请他出来的原因。
“小斌，其实我今天请你出来，是想问你些事情。”
曹斌知道自己的吃相一直不太好，所以刚吃完他就赶紧拿了纸擦嘴，还不忘一边说：“我知道，烟烟姐你是想问我洛洛的事吧？”
覃烟笑了下，这个男孩子是个聪人，“是啊，他突然退学你也是知道的吧，但是退学的原因他却一直不肯告诉我们，虽然同意他退学去法国念书，但不代表他退学的原因我们不想知道。”
曹斌拿着纸在桌下找了一圈垃圾桶，没找着。看到覃烟的纸是扔在盘子里的，也跟着扔盘子里。解决完了一个困扰，曹斌挠了挠头，对覃烟说：“烟烟姐，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为什么要退学，他没跟我讲过，不过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有些支支吾吾的。
“因为什么？”
“呃……他上次不是把一个女生弄哭了嘛，后来那个女生每次碰到他，都会很怕他似的跑远远的，前些时候，那个女生还因为又看到他，逃跑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不过只是鼻子流血了而已，没其他问题，然后第二天就听说她退学了。我觉得可能是洛洛因此而内疚吧，所以也不想读了。其实那时候洛洛是想跟她道歉的，不过每次见面，洛洛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跑了。”
覃烟：“……”还有这种事？
脑海里缓缓浮现出一个长相平凡，表情木讷，眼神胆怯的女生。那次去覃洛学校见到她时，她带覃洛向她道歉，她只是低着头，却一句话也没说。
这样的女生，确实会被覃洛那个土霸王吓坏。
不过难得能让覃洛那小子羞愧一次，虽然这难得的羞愧付出的代价大了点，但青春嘛，不做出些什么混蛋的事吸取教训，怎么能长大呢？
覃烟又问了他一些关于覃洛的事情，才把他送回家。曹斌下了车跟她道别，覃烟正准备调转车头离开，却突然想到什么事，又叫住了欲转身走开的曹斌。
“小斌，你想去法国吗？”
曹斌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愣，然后羞涩的说：“想倒是有想过去，不过不是现在，我得等我大学毕业，有了工作，发了工资才能去。”
覃烟看着他，默了下，然后认真的道：“我是说和洛洛一起去，作为覃氏培养的人才。”
车开到之前覃洛和杨胜宇吃饭的餐厅门口，再次透过玻璃门看进去，里面已没了两人的身影。覃烟调转车头往回家的方向驶，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正好遇到红灯，车停了下来。
匆匆忙忙过斑马线的人群中，有两个孩子互相牵着手，一边看着绿灯的剩余秒数，一边大跨步的紧紧跟在一位大叔身后。
女孩子看起来有八九岁的样子，而男孩子似乎才三岁左右。女孩子大概是他的姐姐，一边牵着他走，一边着急的催促他走快点。
因为绿灯的时间只剩下十二秒了，而长长的一条斑马线，他们才走了一半的距离。女孩的着急显然是有理由的。
覃烟忽然就恍惚的想起，她和覃洛小时候的事情。她比覃洛大五岁，所以对比起来她八九岁的时候，覃洛也和那个步伐摇摇晃晃，走得异常缓慢的男孩子差不多大。
不过在他们那个年代，这个城市还没有那么繁华，车流没有如今的密集，也没有红绿灯，斑马线也是没有那么长的。
但从学校通往家的路却是没有任何改变的。因为是姐姐所以覃洛每天上下学的事都由她来负责，覃洛小时候是个烦人精，虽然长大了也并没有让家人少操心，但小时候的他却是烦得很可爱的。
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事物都特别的好奇，每每走在路上看到什么东西都要问覃烟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有什么用。
就连遇到一只蚂蚁都要问为什么它们那么小，为什么它们比思科叔叔（覃父的一个黑人朋友）还要黑。或者是看到一只狗就会问，为什么张阿姨家的狗是白色的而这只是黄色的，隔天又看到一只黑色的，也会问为什么这只是黑色的，昨天那只是黄色的。
总之问的问题都特别的没有常识也很无厘头，不过覃烟每次都会耐心的回答他，因而导致每次两人回到家都已是华灯初上了。
她其实那时候也有烦过他的一些问题的，但每当看到他特别澄澈不解的目光，她都不忍心斥责他的拖延。
绿灯时间已经过了，红灯一亮，停在几边的车辆便开始发动，斑马线上的两个孩子还没有走过来，但却没有人顾忌他们害怕惶恐的眼神，甚至有人恶作剧般的，还从他们旁边不足两米的距离将车刷的开过去。吓得两个孩子瑟瑟发抖，却没有人怜悯的肯停下来等一等，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覃烟的车还停在原处，她车后面的一些司机已经开始不爽的对她骂骂咧咧，但她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