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道法深湛,甫一起手,指尖上即不住涌出七色光砂,在空中飘浮不散,凝成道道绚丽轨迹,顷刻间一座法阵即要成形。
少年眉头一皱,向那道士凝望一眼,负手不语。那道人只是与那少年目光一触,手上就是一滞,口中咒语也突然中断,而后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他嘿了一声,竟还能强行发动道法。
那少年静待他道法施展完毕,这才轻启唇齿,喝了一声:“破!”
刹那间恰似一道无形骤风吹过,将那道士身周七色光砂通通卷走,一颗都未落下。那道士当场呆住,揉了揉眼睛,这才相信自己所发七色光砂已被这少年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给破得干干净净!
他打起精神,旋又从怀中取出一张符咒,叱喝一声,左手持咒,右手食中二指燃起真火,就向那咒符夹去。哪想到那少年又喝了一声“破!”符咒竟自行燃成一团火球,就此毁去。
道人果然道法深湛,顷刻接连变换数种术法,皆是旁边这些青墟宫普通弟子平日难得一见的高深法诀,可无论他道法如何变幻,那少年只是淡定立着,喝了一声破,即破得干干净净。
“吟风,你既然出身青墟,又何以如此不敬师长?”这一声问话遥遥传来,其声苍越,悄然间将场中弥散的杀机驱散。问声尚回荡未消之际,一位真人即缓步行来。他望上去五十左右年纪,仙风道骨,遍体空灵之气。
那道士向吟风喝道:“孽徒,还不快拜见虚玄真人!”
那少年依然负手立着,淡淡地道:“我一拜天地,二拜大道。这浊浊尘世,芸芸凡人,又有何可拜之处?”
那道人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少年,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有心上前拼命,可是少年明明道行低微,偏是邪门得紧,只一个破字就将他得意道法悉数破了个干净。他就是想拼命,又如何拼法?
虚玄真人望了那少年片刻,忽然微微一笑,抚须道:“贫道道号虚玄,忝掌青墟宫门户,本来是受得你这一拜的。但你既然不愿,也罢,我且带你去上皇宝殿,见过了历代祖师再说。”
说罢,虚玄真人袍袖一拂,刹那间已出现在那少年身旁,伸手拉住他手腕,携着他向上皇金殿行去。
那少年竟全无反抗之力。
行过那道人身边时,虚玄真人忽然驻足道:“道明,吟风道行并未增厚。你道法被破,实是因你道心不稳,这才被他趁虚而入。此间事了,你就把杂事交卸了,到后山玄碧洞中面壁三月,好生修一修心志!”
道明额头冷汗直冒,慌忙跪下应承,直至虚玄真人远去,才敢起身。
这一天,西玄山大雪初飞。
纪若尘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片片飞羽,只觉得血气上涌,莫名的心烦意乱。
他心境难平,烦乱间回到桌前,取出龟甲玉锤,就欲占卜未来事。他一锤下去,龟甲应声而裂,裂纹纵横交错,皆是大凶之相。
纪若尘见了,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只因他卜这一卦前,心中已早知卦象如此。但这一回他笑到一半时,笑意忽然在唇边凝固。
龟甲裂纹处,竟慢慢地涌出鲜血!鲜血越涌越多,慢慢将整片龟甲染红,还在桌上洇出一团若大的血痕。
这一卦,非旦大凶,且有血兆。
纪若尘闭上双眼,静立不动,良久之后,才吐出一口浊气,徐徐张目。此时此刻,他双眼中已是无悲无喜。
他将剩下的几片龟甲都取了出来,随手拆成几块。龟甲裂处,片片带血,转眼间双手已染满鲜血。他抬手一指,一道离火应指而生,将龟甲燃得干干净净,然后又一掌拍在白玉小锤上,解离诀念随心动,将玉锤化为虚无。
清理过后,纪若尘房中已干净了不少,惟有双手仍染满鲜血,凝而不散。
他将手举到眼前,轻轻以舌尖沾了一点鲜血,细细品味着齿间颊畔那萦绕不散的血腥之气。
章十二 天恸 下
“吟风,你看,这堂上挂着的两幅画像,其一是我宫开宫祖师林化玄上人,另一位则是得成大道的青灵真人。青灵真人羽化飞升之后,遗下仙卷宝器若干,我青墟自此始兴,得成正道大派,因此尊青灵真人为我宫二祖。”虚玄真人甫一进上皇宝殿,就将吟风引到大殿正中的两幅画像之前,如是说道。
这上皇宝殿虽贵为青墟宫供奉青墟宫历代真人祖师之地;然则规模并不宏大,外观也不甚起眼,只是整个建筑古朴拙雅,一廊一柱也是光滑圆润,看上去倒是久有些年月。其实这座上皇宝殿正是林化玄创立青墟宫时所建,千余年来几经复建,外观风貌却未改变,正取的不忘先师之意。
宝殿正中壁上所挂的这两幅画卷,一个是慈眉善目,微笑而立的中年修士,另一个则是足下生云,正优游自在遨游于山水间的有道真人。绘画之人笔法传神,寥寥数笔勾勒,仙气即扑面而来。上皇宝殿两侧殿壁上又各塑有七八具金像,像下有一青铜铭牌,刻着所塑之人毕生事迹,看来俱是青墟宫有史以来有大成就的真人。
吟风看到两壁塑像时,眉头稍皱,神色间颇有些不以为然。他摇了摇头,再次抬头仰望着正中两幅画像,凝神观瞧。
虚玄真人也不催促,只是在旁静等着,目睹奇怪、不解、疑惑、挣扎各种表情在吟风脸上呈现。直到吟风因痛苦不堪而锁紧了双眉,他才缓缓道:“吟风,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吟风双眉如剑,眉梢处又微弯如月,这一双欲刚还柔的眉,恰似玄蚕卧初雪。此刻听得虚玄真人相询,吟风双眉锁得更紧了,迟疑道:“这青灵真人…似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可是我想不起来。”
说话间,他忽然一声呻吟,双手捧头,刹那间脸色苍白,面容扭曲,冷汗涔涔直下。
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吟风摇了摇头,放弃了搜索回忆的想法。他所有的记忆,都是自重现苍穹的一刻开始。此前所有事都已忘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虚玄真人看在眼里,长眉微微颤动了一下,旋即面如沉水,全然无波。他抚着长须,娓娓劝道:“吟风啊,不论你前世有何因缘,这一世你总是生在青墟,长在青墟,一身道行溯源而上,也是出自两位先祖。前世之因,今生之果,你虽不拜凡俗众生,然则饮水思源,两位祖师可是值得你一拜?”
吟风思索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向殿上两幅画像拜了一拜。
虚玄真人当即喜上眉梢,呵呵笑道:“本来我青墟宫最重规矩祖制,不论何时何地,祖法礼数皆不可废。不过你是例外,既然已拜过了祖师,已可算是青灵真人的再世弟子。此后在青墟宫中连我在内,你不必跪拜任何人。青墟全宫各处,你皆可去得。”
吟风茫然点了点头。
虚玄真人又从怀中取出四册古卷,交与吟风,道:“这是青灵真人升仙后所留《上皇金录》四卷。你既与青灵真人有缘,且拿去自行参详吧。若有疑问,尽管来找我。你先在这里呆着,此次天雷劫难非小,你的事情也得向诸长老真人交待一下,我先去安排,一会自会来接你。”
说罢,虚玄真人即出殿而去。
吟风手握四卷珍贵无比的《上皇金录》,却并不翻看。他独自立于殿中,心中如潮翻涌,只是反复想着:“前世之因,今生之果…前世之因,今生之果…因缘…”
啪!
一滴晶莹水珠悄然而落,在青玉地面上摔得粉碎。
吟风悚然而惊,低首望着地面上那一朵小小水花,一时间不明所以。
悄然间,又一滴水珠掉落。
吟风伸手在脸上一拭,原来,他早已泪流满面。
“这是为何?这是为何?”他心中大惊,又有些隐约慌张。可是待要细想时,难当剧痛又如期而至。然而他强忍苦痛,依然在一片空白的神识中苦苦搜索。
片刻之后,吟风终于不支倒下,面如金纸,汗透重衣,依然一无所获。他茫然仰望着殿顶承尘,任由清泪汩汩而下。
那些前尘往事,难道,都已离他而去?
“师姐,我来了。”月色之下,含烟轻轻唤了一声,就推开木扉,走进了这宽敞却颇显简陋的正房。
房中陈设简陋,仅有一床一几,四壁萧萧,灰泥有些脱落,只东墙上挂着一把长剑。室中无灯,透窗而入的月色下,依稀可见一个卓约身影,正立在窗前。
听得含烟呼唤,她徐徐转过身来,正是怀素。怀素正当妙龄,容貌身材都是上上之选,此时距离纪若尘闯她浴房已有些时日,她眉梢眼角已有了些许棱角,望上去柔媚中平添一分刚毅。见含烟到来,她脸现喜色,迎了上去。
含烟手中提着一个小小食盒,款款行到几前,将食盒中三碟小菜,一壶烈酒摆在了几上,道:“师姐,这都是含烟的手艺,你试试吧。”
怀素也不答话,抓起酒壶,一仰头,咕通咕通地直接喝干,这才长吐一口气,叹道:“真是痛快!”
含烟默然立在一边,待怀素饮完了酒,才道:“师姐,岁考将至,这一个半月当中,恐怕我不能来看你了,你…好生保重自己。”
怀素闻听之下,身子轻轻一颤,然后方道:“好快,已经是十一月了。原来…我已在这里呆了大半年了。唉,自我在这寒露殿面壁清修,当初的那些姐妹一个都未曾来过。我们本无多少情份,反而是你总来探望我。”
含烟浅浅一笑,道:“这也怪不得旁人。看守寒露殿的两头风虎可不如人那般循私,其它姐妹当然进不来。我是自幼就与它们玩得熟了,所以才会放我进来呢!”
含烟顿了一顿,似是犹豫不定,半天才忽而轻叹一声,道:“师姐,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怀素一怔,笑道:“含烟,我其实已是待罪之身,你却多次悄悄来探望我。有这份情义在,还有什么话讲不得?”
含烟叹道:“其实玉玄师祖为中兴丹元宫日夕殚精竭虑,听说纪若尘身份特殊,此番又确是被人陷害,所以玉玄师祖也是有苦衷的,你又何必坚持已见,定要在这里凭空受苦呢?师姐,我听说以前你是滴酒不沾的,可是现在呢?你已经无酒不欢了。”
怀素默然片刻,方咬牙道:“苦衷?当日情形,他哪里象是受了陷害的样子?这且不论,那纪若尘受人陷害,一句话就轻飘飘地带了过去。我失了的清白,却又向谁讨去?师祖的确是为了中兴丹元,无所不为。只可惜我怀素仅是一介凡俗女子,无法为了中兴丹元而奉上一切,玉玄师祖之命,恕我做不到!”
含烟面有讶色,一双烟波般的眼只是望着怀素,问道:“玉玄师祖命你做什么?”
怀素默然不答,一把抓过酒壶,仰头就向口中倒去,结果倒了个空。原来壶中早已涓滴不剩。怀素随手将酒壶掷出窗外,长身而起,立在窗前,只是凝望着如霜月色。
含烟等待了片刻,盈盈站起身来,叫了一声:“师姐…”
怀素似是幽幽叹了一口气,竟徐徐解衣宽带,片刻后,一个玉琢般的身体已尽展在含烟之前。月色如水,洒在她如丝如缎的肌肤上,似也缓缓生出一层轻烟,那如画女子,就此若笼上一层轻纱,掩映迷离处,更增了三分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