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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我招您了惹您了?还是说明天天就要塌下来了?给我们留点面子行不行?”医院上下基本上都知道住在这里的这个老头是韩国三冠王陈冲的师父, 本以为是个仙风道骨的高人,没想到是个成天发疯的老头,让医生护士一齐侧目,连带着金善雅和梁静文已经不大敢来医院了。
“我成天闷在这,总要有个发泄的地方吧?”老头闷着脸吃苹果,“平常就不许我说话,也不许运动,也不许下棋,说是怕过度劳累引出病来。我就是跟我徒弟叫两声也不行么?”
陈冲无可奈何:“行,当然行。”
“对了,有个事情,要跟你说。”老头坐直了身体,“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心愿了,也不盼着能看见徒孙一辈儿了,不过有一节,我还放不下。”
“您说吧,能做的我都做到。”陈冲总觉得这话不吉利,歪着头看着外面的天空。
“别吊儿郎当的,跟你说正经事。”老头很严肃,“我这一辈子,什么都吃过了什么都见过了,还活了个现代化,怎么算都值了。”这时候梁静文和金善雅正在家做饭,病房里没有外人,老头也就什么都敢说了,“可有一节,我就你这么一个衣钵传人,等我归天的那一天……”陈冲打断他:“您想什么呢?跟您说,别胡思乱想,就您这身子骨,硬硬朗朗活到100多没问题。”
老头摇了摇头:“我怎么回事,我知道。我是过不去这个冬天了,但身在国外,我就想着什么时候能落叶归根。”他抱着一杯茶,慢慢地说,“冲儿,我一直是拿你当儿子看,可我也知道现在不流行那个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了,入土时候的章程……”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陈冲轻轻笑了一下拍拍老头的胳膊,“您放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时候我给您披麻戴孝,我给您打幡抱罐,我给您摔盆送路。”
老头真的是老怀大慰,满脸的笑模样堆起一片皱褶:“好好好,那就好那就好。对了,我百年时候的东西,我都买来预备好了,回头你去问金善雅,她都知道在哪……出不出大殡的倒是无所谓,我也知道您们这时候都是一把火烧了,你记得把我骨灰带回杭州,撒在钱塘江里,我就算没白教你这么多年。”
陈冲今天走的时候,老头也不喊叫了,老老实实地坐在那看着外面飘着雪花的天空,一句话也不说。
“爸,我这边,有个事情。”陈冲父母双全去给别人披麻戴孝的事情,不能不和家里说,“我老师,施襄夏,身体恐怕不行了。”
他爸爸“啊”了一声:“那可一定要送医院好好照顾啊,什么病?现在怎么样?”
“恐怕是不行了。”陈冲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冷静,但心里面却像压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一样,让他的嗓子发堵,“老爷子也没有亲人了,所以他打算在他那一天之后,事情在这边办了。”
“行!”他爸爸似乎和他妈妈商量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老爷子对你是恩重如山,我跟你妈妈明天请个假,这就去韩国。”
陈冲有些发呆:“您们,过来?”
“过去看看,这些事情你一个小孩子终归不懂。”他爸爸点点头,“签证还没过期呢。”夏天的时候陈家二老曾经来韩国过暑假,那时候签的是半年的探亲签证,现在时间还没过。
而第二天下午,陈家二老便到了汉城。金善雅上次见过他们,也会说汉语,自告奋勇去接机。然后梁静文也要求去。陈冲不想打扰老头的休息,便让她们两个都去。
等陈爸爸陈妈妈到了病房,老头直接把两个女生轰出去,关上门说话:“老朽,只有这么一个徒弟传衣钵,小小私心实在是僭越了。”
陈爸爸不是文化人,不知道老头这句话什么意思,但大概上明白了,立刻说:“老爷子,您给了我们家陈冲这么大的好处,他就跟您儿子一样!这个事情我能做主,您真要是有这么个万一,他就给您打幡抱罐!”
老头到这里,彻底的松了口气:“那一切就托付给您了。”
陈冲作为一个九段,在韩国出入境局很快办好了他爹妈延长签证的手续。然后,他就要出发去北京了:“我要去参加春兰杯了,”他仔细的叮嘱金善雅,“千万照顾好老爷子,有什么事情也一定要等到我回来再说!”
金善雅点了点头:“你放心,那些东西我都知道在哪,虽然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但一定都准备好。”
陈冲歪了歪头,没说话:“反正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吧,听我爸我妈安排就是了。”
说完,他开着梁静文的车奔棋院会合大部队。
……………………
昨天晚上临时有事情出去,实在是……学习一下高人们的说法:男子汉的承诺不容玷污!
更新吧!
第一百零一章 胜负手:和洛的侵消
“你们家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老曹在飞机上凑到沉默的陈冲身边低声说,“这一段忙着事情,也没去多探望,真是失礼了。”
陈冲忙谦虚:“没什么没什么,现在还是那个样子,也不好,也不坏。”
金载垣和赵汉乘朴永训李世石他们都去医院看过老头,他们也知道心力衰竭在这个年纪意味着什么,而且他们也都知道,老头估计过不去下一个春节了。赵汉乘凑过来说:“对了,老爷子跟我说,打算把他出的那些死活题,都编辑成册出版,你有什么想法?”
陈冲看他一眼:“那就出版吧,好歹,也让老爷子留个能传世的东西也好。他托付你去办?”
赵汉乘点了点头:“对,当时你去平壤了,所以我去联系的出版社。你不知道这个事情么?”
陈冲还真不知道,在医院陪床的那些日子里,老头跟他说的永远都是围棋,或者是出殡的事宜,关于死活题的半个字都没提。
“另外,那道题,老爷子似乎有些眉目了。”赵汉乘继续说,“不过没有一个完整的思路,老爷子也打算把这道题放到这本题集里,然后拿出一部分版税去奖励做出来这道题的人。”
“随他的意思办吧。”陈冲看着逐渐远离他的地面,沉默下来摆了摆手。
而当他飞上天空去北京的时候,老头突然拔掉了自己身上的输液管:“我要回家。”
金善雅和梁静文大吃一惊:“回家?不行!”
但老头吃了秤砣铁了心:“就算死,我也死在家里!”
“老爷子!您别为难我们行不行?”金善雅死命抓着他的胳膊,而梁静文迅速给陈家二老打电话:“伯父伯母快来,老爷子要出院!”
老头却一门心思的要走:“我死也要死在家里,不在医院这地方挣命!”
“可家里怎么有这么好的条件!”金善雅快哭了,“家里面又冷,万一有个好歹,您让我们怎么跟陈冲交待!”
梁静文打完了电话也过来哀求:“万一过两天,万一……出个万一,我们跟陈冲怎么说?他把您托付给我们了,却给您弄回家让您没在半路上,他不跟我们疯了!”
“没你们的事情。”老头真要是挣扎起来,两个姑娘还真拦不住他,“我这就找律师,写遗嘱,一切跟你们都没关系!”
金善雅和梁静文吓得都是小脸煞白:“您别难为我们……”
让她们感到恐怖的是,陈家二老赶到之后,竟然答应了老头要回家的要求。
陈爸爸的话说得很实在:“既然是这个病没的治,那还不如死在家里舒坦。”老头竟然还深表同意:“对对对,花那冤枉钱干什么,有这么个徒弟还有两个漂亮的徒弟媳妇,我死的闭眼了!”说完仰天长笑,让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的金善雅和梁静文面面相觑。
所以就这样,在陈冲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老头回家了。不过在梁静文一力坚持下,并且提出了她的别墅大一些能住的人多一些有中央空调总比陈冲那个房间暖和等诸多条件之后,老头同意到她那去住。
不过也许只有陈爸爸知道,老头去梁静文那住是为什么:别墅区,等出大殡的时候,够宽敞还不扰民……
陈冲到北京的时候,天气冷得可怕。穿着一身传统的绿军大衣戴着狗皮帽子再把双手笼在袖子里,让开车的司机恍惚间以为回到了70年代。
更可怕的是,李世石赵汉乘和韩尚勋三位不知道从哪也弄来这么一身,偏偏又和陈冲坐在同一辆车里,让司机开始认为自己真的是穿越了。
“第一轮对和洛。”陈冲对于这盘棋还算是有信心,然后忍不住在车上就开始骂街,“那臭小子怎么还没让车撞死!”
有些事情没办法,如果不是马晓春说动了苏羽让和洛拿到了免选名额,和洛恐怕也过不了那五轮预选:他那张嘴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谁见了他都是杀气腾腾。
但让陈冲他们更没办法的是,和洛竟然在王语诗的带领下也来了他们下榻的酒店,还在门口撞了个正着!然后事情就发生了:和洛围着李世石他们转了一圈,问:“干吗把自己打扮得跟绿王八似的?”
李世石手指用力捏碎了手里的烟卷,赵汉乘咳嗽一声目光凶冷,韩尚勋看着这孩子发呆浑身颤抖,陈冲拉着王语诗凶相毕露地问:“你把他带来干什么?”
“来看你啊。”王语诗在出门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和洛别乱说话,没想到刚到酒店就给她来个下马威,目光怯怯的后悔,“我也没想到……”
“啊!你也来了?”和洛可能一辈子也学不会用敬语,很兴奋的跳到陈冲面前亲亲热热,“你的比赛我都看了,很好看。”
这小子也会说人话啊!陈冲高兴了:“过奖过奖,只是运气好。”
“啊!原来你也知道运气好?”和洛一句话把陈冲砸得脸色发青,“你那种疯狗流的下法很少见,不过你真的运气不错。”
这话要是老曹或者马晓春说,陈冲也就听着了。可眼前这个17岁的三段竟然敢说这种话,让他不能不气得浑身发抖还没办法动手抽他。
“我就有办法去对付你!”和洛望着匆匆走进电梯并故意用身体把他挡在外面的陈冲和李世石,“李世石!我也能打败你!”
陈冲觉得,有些话可以当作过耳旁风,有些话需要好好的琢磨:“他说有办法对付我,看来是真的。可能他会在对局里下一些非常规手段。”
李世石倒是不以为意:“想这么多干什么?到时候看就是了,他这个小疯子还能翻起天来么?”
话虽然这么说,但上次和和洛的比赛,那种三步一计遍地陷阱的棋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好对付的。陈冲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思考和洛可能会用到的手段,然后在棋盘上把思考的结果进行推演。
这个时候没人能帮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比赛,比如洪文杓就要和高尾绅路这个本因坊进行比赛,这个时候把他拉过来替自己当参谋显然不可能。
所以一切都要自己来。陈冲默默地在棋盘上进行着准备。
而和洛,也显然没闲着。
“围棋里,三分靠技术,三分靠运气,四分靠准备。”马晓春在指点和洛的时候,很认真地说,“你一定要多打陈冲最近这几天的棋谱,对他可能跟你下的各种手段一定要分析清楚。”
“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