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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之女，轩辕夕月。”谢灵均拂开他的手，微微别开目光言道：“似乎你也比我更早知道那女人是谁。”
胡青丘没有否认，深深地凝睇，最后发出喟叹：“也许现在才讲已经太迟，但作为护法还有你的朋友，真心希望你不要走入歧途……执着于复仇，只会带来更多伤害。”
“胡青丘。”谢灵均首次呼唤他的名字，冷漠的声线缺少温度：“当年你无法劝服蚩尤，如今亦无法劝服我，不要浪费力气了。”
“好吧。”胡青丘嘴角逸出苦笑，眼瞳中萦着失败的神色，他遥望着东边苍穹开口问道：“对于你的改变，好友应该有所觉察，他知道缘由吗？”
谢灵均久久的沉默，最后只吐露出四个字：“或许不知。”
胡青丘将他的低落情绪尽收眼底，拍了拍谢灵均的肩膀：“他就算知道也不会做什么，但玉墨和夸父之类的就不同了……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将来真的起冲突，别忘记身边还有我这个魔尊护法，会时刻保护你。”
谢灵均不讲情面地和他拉开距离，遗世独立的风姿冰冷孤傲：“无须费神胡青丘，我没打算把你卷入，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
八月初六。
崇阳宫的厅堂内阴云密布，盘旋的低气压使得众人喘不过气来，秦天圣捏着茶杯，耐着性子聆听崇阳宫弟子的汇报。深邃的双目集蕴着冰寒，不怒自威，目光冷冷扫过去，宛如利器刮过。站在身后的两个小跟班郭圆、郭槐都吓得直打哆嗦，更不用提下面跪倒的信使。
“回、回禀少主，严振龙抗令不遵，不肯发兵剿灭仙踪岛的敌对仙盟。而且他拘捕了两位监军大人，将兵权牢牢掌控在手中……这、这是他给您的书信。”信使战战兢兢地将书笺举过头顶。
“真他妈活腻！”
秦天圣大声怒骂，手中茶杯狠狠砸出，正中那封书信，书信呲啦从中间断开，而茶杯飞势不减，将信使砸得头破血流，连哀嚎也发不出。
“反啦！全都反啦！严振龙那老东西，真后悔没及早除掉，才导致今天的局面发生！”秦天圣拍案站起，来回踱步怒骂：“监军也是饭桶！没办法除掉严振龙，做什么监军！谁举荐的！”
郭槐顿时脸颊皱成一团，发出不成声的话语跪倒在地：“少、少主，是我举……啊！”
话未说完，郭槐就猛遭到一记脚踢，郭槐重重地摔倒在中庭，几乎要昏厥过去，嗡嗡直响的耳朵仍旧捕捉到几个令他心悸的字眼：“打他一百棍！”郭槐眼前暗黑，心想着承受这一百棍，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阳光。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从身边跑过，好像根本没看到地上的狼藉场面。来者几乎没有减速地冲进厅堂中，气喘吁吁地禀告说：“少主，石神将战败身亡，五万大军全军覆没！”
满脸怒容的秦天圣此刻表情凝固，似乎无法理解那简单的两句话：“怎么会！”他阴沉着脸走到那人面前：“快讲清楚，怎么败的。”
“石神将按照计划率军进攻帝都，但在半路中途遭到几家仙盟的伏击，为首的乃是碧霄观。我们崇阳宫奋力向前拼杀，背后却突然冒出一股势力，领军的少女有和您媲美的实力，使用锁链将石神将轰杀……”
这人刚讲完，“少主，大事不好！徐管家阵亡！”外面传信的扯着嗓子嘶喊，他跌跌撞撞地闯进来，仆倒在地：“萧宇凡率领五千人马援救驱魔师总部！里面有好几位神级将领，我们无人能挡得住，大军溃败！”
秦天圣收敛了所有表情，久久地沉默不语，整个人就宛如木雕泥塑的一般，但周身酝酿着狂骇的气场，待在屋内的众人都吓得脸色苍白，情不自禁地缓缓告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天圣逐渐扩大的笑意波澜如潮水般泛滥，室内回荡的癫狂笑声向外面冲去，泪水从眼角飞出，狰狞的面容和疯子相差无几。倏然他目光冷冽地瞪向前方，召唤出的破空枪锵啷插在地面，秦天圣咬碎银牙地吼道：
“姓萧的，你等着！过两天就将你大卸八块！”
第400章 山脚鏖战（）
姑射山脚下。
正是炎炎夏日的午后时分，炽热的阳光洒落山林，却难以驱除肃杀的气氛。崇阳宫弟子密若蚂蚁，朝着姑射山爬行，刀枪若林辉耀苍穹。萧宇凡和玉墨等人俯瞰着这副场景，都不禁咋舌，沉闷的气氛在友人间蔓延。
天火蛟环抱着双臂，微翘的嘴角还带着戏谑：“这百万大军都多吧，百万大军只为剿灭你一人，盟主拉仇恨的能力今日算见识到了。”
“其实丑娃娃觉着两百万都有，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丑娃娃的小身板不住地颤栗，表现和他火神的身份相差甚远：“师、师父，这需要拼杀几天几夜。”
“不需要拼杀，把萧宇凡交出去即可。”小天狗谛辛耸耸肩说道。
天火蛟颔首笑道：“嗯，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盟主，为了大家的福祉牺牲一下吧。”
萧宇凡没有理会他们的调侃：“我去找秦天圣。”
话音未落，就如箭矢嗖的飞出，目光搜寻着下界的人群。茫茫人海宛如爬升的水流淹没山林，想在这其中找到秦天圣的身影并不容易，或者说他根本没打算出现。萧宇凡的阵营中有好几位神级高手，以秦天圣小小的至仙根本无法应付——假如他这个主帅被人挟持，那么就算发动百万大军也无济于事。
萧宇凡搜寻了两圈也没有任何发现，而且每当他想察看清楚，在低空飞掠，无数道法术就会齐齐袭来。萧宇凡虽然不至于受伤，但视野被扰乱，更难以寻找秦天圣。
“冲啊！杀光驱魔师，占领姑射山！”
这是崇阳宫弟子的嘶喊声，宛如滚滚浪潮冲击着耳膜。
“大家稳住阵脚，务必杀退这些狗贼！冲啊！”
这是驱魔师高声喊喝的声音，不过气势上比起崇阳宫差着不止一点半点，因为人数实在追不上对方。不过既然两军已经相遇，也只有硬着头皮打杀的份。刹那间法术乱飞，刀枪相撞铿锵争鸣，本该悠闲自得的夏日午后血流满山，充斥云霄的厮杀声和悲鸣声混杂，传入姑射城无人不惊无人不怕。
普通百姓们紧紧关闭门窗，有的干脆携家带口逃离这片土地。前段时间崇阳宫围攻驱魔师总部，大家都感慨恐怕变天，最后夸父大神现身镇住了场面。但今次不同，崇阳宫几乎发动所有力量，带着不剿灭对方不罢休的劲头，直将姑射山带入异常的血腥风暴之中。
俯瞰着下界的混乱场景，萧宇凡目光锐利，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落人群中，锵啷解体的沉虹刀飞出，刹那间就清除一片，萧宇凡身姿冷冽地站在血泊之中：“秦天圣在哪里？快叫你家少主出来！”
“我家少主岂是你能随便见的！大家冲啊，杀掉他！”周围的崇阳宫弟子就犹如打了鸡血般亢奋，一股脑地杀向萧宇凡。根本不管他是否为神级高手，高深的威压如何震撼人心，本着蚂蚁啃食大象的精神准备围杀掉眼前的敌手。
法术辉耀中，少年的身影消失不见。空气中也没有他的气息，突然间灼热的风浪袭击而来，滚滚烈焰从天而降，点燃了身边的树林。崇阳宫弟子个个眼眸大睁，来不及发出惨叫声就在烈火中焚灭，不过这一刻他们的表情倒是生动。
轰轰轰轰。
烈火焚空，将夏日的温度瞬间拔高，肉体灼烧的刺鼻味道和飘散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使得战场上的众人都如坠地狱中。
喀嚓喀嚓。
雷闪轰鸣，山野摇撼，密织的电网在林间纵横。所过之处树木劈倒，而士兵在痉挛中失去性命，尸首化作点点星光，就宛如从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消失得干干净净。
虽然是自己出的手，但萧宇凡看着这副惨烈的场面也直皱眉头。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全然不符合自己的道义。而这些崇阳宫弟子却没有停手的念头，似乎想仗着势力众多消耗他们的法力。
蚂蚁啃食大象，百万大军这么拼杀下去，真有做到的可能。
萧宇凡想到这里，怒火盈满眼瞳，不是对眼前的崇阳宫士兵，而是对下达命令的崇阳宫少主秦天圣。那家伙不顾死活地将士兵们推送上战场，而自己却待在安全的地方坐享其成，卑劣本性暴露无遗，连禽兽也不如。
萧宇凡在心里将秦天圣骂了个体无完肤，为了抵挡冲过来的士兵，却不得不大开杀戒。用传音术联络其他人，天火蛟和方不语等也陷入这般困境。嗜血的恶魔或许会喜欢，但还残留些许人性的只会直皱眉头。
“喂！你们这么帮秦天圣卖命值得吗？他连露面都不露面，只派送你们在这送死。想想家中的妻儿，还不停手！”萧宇凡借用仙力的加持大声吼道。
声音顺风传播，周边的人群全都听到，一时间他们脸上都浮现出无法理解的表情。而这时突然有人大声高喊：“他就是萧宇凡！杀掉他为掌门报仇！杀掉他奖赏万金！”
“他是萧宇凡！他就是萧宇凡！”
这个消息风一般传播，周围的人群更加动荡和激动兴奋，他们全都在兵器上集聚仙力，不分章法地冲过去：“杀掉他！杀掉萧宇凡！”
法术祭出，狂暴的风旋突然平地而起，将冲过来的崇阳宫弟子全都掀飞，狠狠地砸落在地。而作为目标的红衣少年则踩着他们的身体，飘然飞起，锐利的双目捕捉到刚才吼叫他姓名的男子，单手一捞，即将那圆滚滚的身体轻松拎起，宛如鹰鸷捕猎般带往空中，然后将他狠狠地砸到空地上。
萧宇凡望着摔得七荤八素的那人，秦天圣的小跟班·郭圆，修长的刃刀唰的滑出，直指他的咽喉：“果然是你。说，秦天圣在哪里？”
郭圆吓得浑身哆嗦，哭丧着脸双手摇摆：“别杀我！别杀我！我还不想死。”
萧宇凡冷声威胁道：“说出来就不会杀你，秦天圣在哪里？”
“我不知道，开战前还在队伍中。少主嘱咐我们待在人群中鼓励士气，所以我和他早就分离，也找不到郭槐的身影。”郭圆哆嗦着嘴唇说道。
萧宇凡凝眉冷视，在他身上看不出说谎的痕迹，于是顺手祭出一条仙绳，将郭圆绑了个结结实实：“老实待在这里，过后再审讯！”
萧宇凡说着腾身飞起，然而刚刚升空，就听到背后郭圆传来惨叫。急忙回眸望去，却见郭圆胸口插着插满利箭，死于非命。心中不禁大骇，然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凶手。倏然他感觉空间振动，山野摇撼，整座姑射山都有倾塌下来的错觉。
“灵均！？”
萧宇凡抬眸望向空中，喜悦地叫出声，随后又陷入惊慌担忧。尽管身影很模糊，但仍能看得出那是谢灵均无疑，他在云层中正与一名黑衣黑袍的男子激烈交锋，黑白交错的身影快如闪电，每次出手都有天坼地裂的感觉。如果没有设置结界，恐怕姑射山包括所有人在场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空中还有两人·胡青丘和秦天圣，他们俩“闲闲观战”，这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没有一个能插手其中的战斗。秦天圣表情还算轻松，而胡青丘攥着扇子，没有平日里轻松的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