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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节帅,你前面的仗打得不错,这接下来的活儿,就交到我的手里,瞧瞧我王忠嗣是否浪得虚名?
陇右各军驻扎临滋,城里安顿不下,依城下营,连绵数里,红旗猎猎,号角声在佻河两岸回荡不绝,大战来临的紧张氛围让人呼吸一紧。
王忠嗣一行经过城门的盘查。缓驰进了城。直接到了临涨军军衙。
这儿已成为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的临时军机节堂。
守门的牙军旅帅瞧见了王忠嗣,赶紧过来给他牵住马:“就等王郎将,临佻军,河源军,白水军,安人军等陇右前线诸军的大将都在,等着你议事。”
左威卫郎将王忠嗣率左威卫羽林骑和威成军驻扎都城,与大非岭上的吐蕃军对峙,乃是陇右的头号战将,牙军旅帅自然认得。
军衙内外,俱是顶盔贯甲的军士,王忠嗣瞧着心喜,皇甫节帅也明白,几十年都难得的战机啊?
进了节堂,王忠嗣上前见礼,与周围的众将拱手道:“抱歉,都城军务多,累诸位久等。”
节堂上,一张黑漆翘头案后,坐着一位相貌儒雅,神态谦和的中年人,只是他的目光有几分阴冷,着一身唐军的新式棉甲,微笑地瞧着堂下众将。
正是陇右节帅皇甫惟明。
“王郎将也来了,那我就说说前线战事吧!”皇甫惟明收起笑容,换了副脸色,冷峻地扫了堂下众将一眼。
陇右节帅皇甫惟明早年曾与忠王李亨为友,即后来的唐肃宗,整治人那一套手段阴着呢,众将虽是久厉边戎的宿将,对他也是惧怕有加。
小李节帅现在占了石堡城,哈城,横扫青海湖,吐蕃的败亡已成定局,大唐将扩地千里,占据青海湖和黄河九曲之地。”皇甫惟明说话的声音透着寒气,让人有种毒蛇吐信的感觉。
本来坐着的王忠嗣“腾!”地站起身来,拱手沉声道:“末将愿率军强攻大非岭,与小李节帅东西呼应,合围大非”的吐蕃军。”
嗯!”皇甫惟明点了点头,目露嘉许之意:“王郎将,莫门军调你麾下听用,你暂兼莫门军使。”
显然皇甫节帅还有话说,王忠嗣胸口起伏不定,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坐了回去。
安抚住这位头号战将,皇甫惟明重重一拍漆案,猛地喝道:“仗是要打,但不能为他人做嫁衣,持重缓进方是上策!”
众将一愣,开始细品这话的味儿。
皇甫惟明冷冷的目光扫了堂下众将一遍:“小李节帅深得帝宠,在帝都时,就在羽林武学潜心练将,他一到河西,河西诸军全换成羽林武学的将领,要是他再立大功,封王拜爵也是等闲事,河西陇右一局棋,他兼了陇右节帅,大伙儿都得回家抱孩子喝凉茶。”
是这个道理。苦活累活让小李节帅去干,等河西军打得差不多了,我们才出击,功劳是陇右军的,道理大家都明白,没人说破,除了暗自佩服皇甫节帅的高明外,自个儿心里也是快意;
听着郁闷,要是这样,恐怕吐蕃大军都会从容撤回高原,后患无穷啊,王忠嗣壮志难舒,郁郁地叹了口气。
瞧着王忠嗣脸色变得跟孩儿脸似的,皇甫惟明道:“圣人调两万朔方
二,二陇右助战,他们在都城集结点日,就是王郎将出击之二”
大雪满途,道路难行,朔方精骑没有一月的时间,能赶赴陇右前线么?皇甫惟明心中得意:“陇右诸军也不能闲着,斥候轻骑放远点,吐蕃军前脚撤离一座军堡,陇右诸军就占领一座军堡,收复失地,功劳不小
这里面还有猫腻?下面的军将边听边思索,牙军都兵马使王思礼高声赞道:“不战而屈人之兵,节帅高明”。
众将会过意来,一时谀声如潮,皇甫惟明威严喝道:“除了王郎将留下,大家都退下吧。”
众将离开后,皇甫惟明从翘头漆案后起身,从怀中摸出一封蜡封的密信,递给王忠嗣:“看看吧,这是太子给你的亲笔信,陇右战局,事关太子与武惠妃之争,要是太子失势,你与他自幼交好,李岩还能容得下你?”
王忠嗣默默无语,展开密信细读,末了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感叹自己一身文武艺,却无用武之地,天意弄人,万丈雄心都换做了悲凉处。
“皇甫节帅,末将路上受了点风寒,剪在临涨养几日吧”。王忠嗣拱了拱手,心灰意懒地走了。
瞧着王忠羽萧索的背影,皇甫惟明面露不屑,王忠嗣过于忠直,玩起权谋党争,他就是被人陷害入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待他走后,牙将王思礼悄悄进来,禀道:“皇甫节帅,吐蕃来使已在书房恭候
“嗯,前番几次的书信都要索回销毁,断不可留下通敌的蛛丝马迹皇甫惟明小心叮嘱道。
“嗯,他们都带来了。议和的诚意十足,节帅看过之后。当面销毁王思礼躬身拱手,轻声应道。
穿廊过院。瞧着满院的瑞雪,枝头也成了琼枝。皇甫惟明踌躇满志,现在吐蕃情势危急,一心求和,两封书信就召了过来,全无以前的傲慢狂妄。
牙年将这座院子守得极严,皇甫惟明对王思礼办事颇为赞赏,细致周到。
宽大的书房生了火盆,吐蕃使者和他的两名随从在这儿已经等候了半个多时辰。
吐蕃使看见皇甫惟明在王思礼陪着进来,急忙上前见礼:“吐蕃千户鞠丹巴参见皇甫节帅。”
现在是你们着急,我不急,皇甫惟明端足了架子,四平八稳地落了坐,招呼道:“上茶”。
牙军早就煮好了姜茶。提把铜壶进来,一人斟了一碗。
“今年的雪来得早,道路愈加难行,行军难啊,尤其是十几万大军皇甫惟明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姜茶,一股暖意在肺脓间滚动,舒坦得闭上了眼睛。
大雪满途,陇右边地的吐蕃军被大唐河西军抄了后路,十几万大军要是缺了粮,是困守孤城挨饿,还是丢盔卸甲逃跑,如果不是这位想要议和的皇甫节帅,有多少吐蕃军能逃回逻些,鞠丹巴强抑住心中的焦虑,大大喝了口茶,姜茶滚烫,差点没把他的心肺肠子烧烂,脸上立刻露出痛苦纠结的表情。
皇甫惟明瞧在眼里。继续扯他的鬼天气,又问起金城公主的近况。
那吐蕃使者身后一名随从,狐帽皮裘,长得甚是雄壮高大,踏步上前,沉声问道:“吐蕃军撤退,大唐陇右军跟进,土地城堡白白拱手相让,皇甫节帅还不满意吗?既然有心议和,就直接说出条件吧,要不然吐蕃军只好向陇右起疯狂的进攻
正主儿终于跳出来了,这是在威胁我,皇甫惟明淡淡一笑:“陇右诸军严阵以待,会给吐蕃迎头痛击的,不过既然有心议和,就给你们指条道吧,伪装成陇右军,诈取哈城,那儿可是涅水谷地的粮仓。”
那雄壮高大的汉子拱手道:“吐蕃大论莽布支谢过皇甫节帅指点迷津,请问你除了土地城堡外,还要什么?”
吐蕃大论就是吐蕃的宰相,大军的统帅,竟然孤身前来议和?
眼睛射出疯狂的神采,皇甫惟明贪婪地道:“我要你们掠去的数万汉人奴隶。我还要一万颗吐蕃军的人头,这样我才能拥有出将拜相的业。”
沉思良久,莽布交换手道:“告辞,一万颗吐蕃军的人头,这事没得谈
“呵呵,有你这颗人头也不错!”皇甫惟明轻声笑道。
“既然来了,怎会没有防备?皇甫节帅,你杀了我,等着通敌叛国的罪行暴露,身败名裂吧!”莽布支声音不急不缓,沉稳不乱。
你不是说信件全数带回来了吗?皇甫惟明狠狠瞪了一眼牙将王思礼。
也不忙着离开,吐蕃大论莽布支坐了下来,喝了口温热正好的姜茶,缓缓道:“给你留五千吐蕃老弱残军,要取人头,自己去拿,不够数的,拿汉人奴隶的头颅冒功请赏
186。狗咬狗
二山堡。就是自只的家。闭着眼睛,悉诺金达也不会击 路。他直接带着百多名吐蕃军杀向了昔日的千户府,现在的回鹘军军衙。
城头上,传来一片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回鹘军也没那么大意,传自河西军的明暗双哨,很快现爬上城头的吐蕃军,回鹘军组织起反击。抽刀挥棒招呼上去。
但吐蕃军已有几百号人涌上了城头,正奋不顾身杀向堡门。
吐蕃与回鹘,都是马背上的民族,一样的敢死轻生,像两只了疯的狗一般,在风雪交加的夜里,在这雪山高原上互相撕咬起来。
悉诺金达离回鹘军军衙还有百来十步的距离,就听到了紧张急促的骨笛声响起,声声不绝。
“快,抢进千户府,杀了护输!”悉诺金达大吼一声,声音穿透了风雪,在黑沉沉的夜里传得很远。
军衙府院墙上,角楼处,突然灯火透明,回鹘军像是等了许久,也不答话,“嗤嗤嗤!”上来就是一阵猛烈的弩矢,撕开黑夜,射向吐蕃军。
瞧着军衙前人仰马翻一大片,护输站在墙头左右环顾,得意之极,大笑道:“早就等着你们这帮吐蕃狗种,谁去将他们的人头割下来?”
身边的回鹘军齐声应道,打开府门,涌了出去,悉诺金达却已经撒着脚丫子跑得没了踪影,让人不敢相信刚才是他在高呼酣战。
丢了雪山堡之后,悉诺金达在山沟里与回鹘军捉迷藏,打游击,早就学得油滑,成了一只脚板上抹油的兔子。
此时的雪山堡,大街小巷的哨声此起彼伏,四面呼应,护输心中感叹,自己那点割地自立,想给回讫部落的弄块繁衍生息地盘的小心思,早就被小李节帅看得通透。他在密信中也不点破,只是提醒道,吐蕃名将悉诺逻恭禄忽然从昌马盆地失了踪,手下还有近万人马,你占了他的雪山堡老巢,他能忍下这口气?多半会采用偷袭的法子攻城,其实这就是句废话,不过小李节帅下面的应对举措,双哨布置,瓮城,巷战,如何反偷袭……就有营养了。
按照小李将军的布置,回鹘军守城的能力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河西节帅李岩的用心,护输那乡下的榆木脑袋明白不了,口蜜腹歹 阴人术厉害,没有吃过亏,谁也看不透小李节帅,回鹘军被吐蕃轻易偷袭,对李岩有什么好处?让回讫与吐蕃死磕,最好同归于尽,了却自己一桩心事,吐蕃这边夺回雪山堡,也是元气大伤,成不了什么气候,随时可以伸手灭了,要是回鹘军能活下来一部分,对小李节帅那就是感激涕零了,势力弱还能不抱紧大唐河西军的大腿?
雪山堡被火光、厮杀、喊叫声掀得翻了天,涌进城的吐蕃军如跳进陷阱的野兽,渐渐也少了力气挣扎。
“什么,回鹘军有备?”悉诺逻恭禄闻报大惊,先前自己还觉得一战必定功成,算着护输南逃,还在谨水关方向留下伏兵,现在只有撤退一条道可走,可吐蕃军连战连败,为了复仇,为了救出自己的妻儿,军心士气才好不容易凝聚在一起,就这样无功而返?
队伍不好带,人心都散了!
可是就这么撤了,悉诺逻恭禄自己也没把握控制这帮人心浮动的吐蕃军,难保不会有人这么想,窝囊得连自己的家都保不住,还怎么跟着他混前程。眼前的形势如逆水行舟。只能进不能退,他拔出佩刀,对吐蕃军吼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