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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奇道:“那婢女主人是谁?有何案情?”
大臣垂首,目光微闪,道:“回陛下,那婢女说自己主人是京中海商林振元,前些日自海外跑商归来后,有同业之人嫉恨他收获极丰,又谋求林家家产,故向锦衣卫密告,说自家主人名为振元,定与北边元蒙胡贼脱不了干系,锦衣卫便将林振元下了诏狱。”
陈远轻轻敲着御案:“这倒有趣,郭平,你将这三人,连同所献之物全都带上来,朕要亲自瞧瞧。”
“遵旨!”郭平伏拜,退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小芷()
皇帝的命令一向被执行的迅速而有效。
这次也不例外,很快,三个人就被带进了紫微宫,一个老头子,一个中年人,一个少女。
老头子胡子都白了,满面风尘之色,一进来就止不住地发抖,止不住地磕头,咚咚有声,似乎要把石板磕穿。
中年人衣服虽旧,却很干净,胡子也刮的很干净,一直小心翼翼,连眼睛都不敢随便乱瞧,跪在地上,只盯着面前的青砖,一动也不动。
少女很年轻,很苗条,穿了件水绿色的裙子,几乎已看不出原本颜色,一双眼睛很大,很漂亮,本该很有灵气的,此刻布满了细微的血丝,显已多日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郭平垂首静立一侧,碧落却忍不住多看了那少女几眼,转身挥手,三名宫女各端上一个盘子,盛着一枚黄石,一把细种,一条半青不黄的藤蔓,叶子都快掉光了。
“不必跪着了,起来罢!”陈远摆了摆手,拿起那枚黄石,五采轻震,延伸进去,感应良久,轻轻吐了口气,问道:“老人家叫甚么名字?”
那老头子身子一晃,险些没有站稳,颤声道:“学生姓王,名波。”
陈远叹道:“这异种确有几分奇异,只可惜已死的透了,再也种不活了。”
老头子一呆,急急跪倒,结结巴巴道:“这这是学生祖上传上来的,学生学生不知不知已经死了。”
陈远摇摇头:“不知者不罪,郭平。”
“臣在。”
“其心可嘉,赐金百两,任一小吏罢!”
“臣遵旨。”
老头子大喜过望,拜了又拜,感恩戴德地退下了。
陈远盯着第二个盘中的稻种,瞧了许久,忽然道:“你叫甚么?这种,你是用哪几类种子来杂育的?”
中年秀才勉强定了定神,拱手道:“回陛下,学生游子光,这种是学生用了重明稻、青阳稻、小细稻、大宛稻等十三种当今盛稻之种,费了七年苦功,方培育出的良种,经学生亲自验证,其产量比之诸多母本,至少在三倍以上”
陈远笑了笑,捻起一粒种子,随手抛到此人面前,道:“吃掉它。”
游子光面色骤然发白,两股战战,额头冷汗如瀑布般流了下来,盯着地上那粒小小种子,像盯着自己的命,忽地跪倒,失声道:“学生死罪!学生死罪!学生死罪”
陈远淡淡道:“死罪?”
游子光伏首道:“学生死罪,长年无功下,学生无意间在幼基中混入了一滴子夜散,结果产量竟竟大出学生意料”
郭平大怒,须发皆张,骂道:“竖子敢耳!”又拜下道:“臣失仪。子夜散乃剧毒之物,此人竟用来刺激农种,定然居心叵测,臣斗胆,请斩此贼!”
陈远摆了摆手:“爱卿平身。此人或有后用,暂先收入天牢罢!”
郭平不敢再劝,起身道:“臣遵旨。”
两名大内侍卫上前,拖起失魂落魄的游秀才,下去了。
两名同辈一喜一悲,那少女似无所见,只定定站着,目光平视前方,空空洞洞,像是盯着极遥远的,看不见的某个地方。
陈远看了看她,伸手抚过那条半死不活的藤蔓,心中感慨:“紫禁幻境中,海事只初步兴起,探子回过,南海极深处有大岛,其上盛产一种异薯,物性极贱,极易成活,产量胜过中原本土红薯十倍,土王严禁外流,我只来得及见过此物图形,不想现世中竟真有此物,海运商团尚未出发,便给我见着了”
“赐座。”陈远平静道。
郭平心中一惊,碧落却是一喜,亲自端了把小椅过去,扶着少女坐下,低声道:“好好回话,没事的。”
少女像是才从极远处回过神来,拢了拢侧脸垂下来的头发,感激地看了碧落一眼,涩声道:“民女谢过陛下。”
陈远温声道:“你叫甚么?”
听着天子温声,少女不知怎地放松了下来,回道:“民女小芷。”
陈远笑了笑,道:“这名字很好听哪!”
郭平唯唯站着,殿中侍立宫女们也都呆呆站着,只碧落清楚皇帝自前次出关后,脾性温和了许多,明白此刻皇帝是当真心情很好,便也笑道:“是很好听呢!”
陈远瞧了自己贴身女官一眼,见她眸中有了些先前没有的神采,显是经公孙大娘这大宗师亲自指点,炼的是又是极上乘的正宗心法,虽时日极短,已初步有了起效。
“有了力量,果与先前不同”陈远暂且抛开,道:“小芷,你说你家主人是被冤枉的?”
小芷看了看身边碧落一眼,见这位温柔的姊姊点了点头,眼神中也有一丝鼓励,便欠了欠身,道:“回陛下,民女民女本是京中海商林振元林府中一名婢女,因半月前我家主人行商归来后,获利极丰,是同行之人的数倍,那些人便起了妒意,又想图谋林家产,便向锦衣卫密告,说我家主人名叫振元,定是北元探子,锦衣卫的大人们便将主人拿下了诏狱,拷打审问,主人抵不过,便认了罪,那些同商便趁机瓜分了林家产业”
这少女初时尚有些紧张,有些结巴,后来便流畅起来,虽提到伤心事,仍是言语脆净,颇有条理,细细道了来。
碧落瞧着皇帝,面上没有颜色,眼中却有恳求之意,陈远看见,微微点头,道:“传陆炳,让他提林振元来见。”
大内侍卫自去传召,碧落险些跳起来,听皇帝又问道:“这其中缘由,你又如何得知?”
小芷先一喜,又眼圈一红,强忍住泪,道:“这都是老爷告诉民女的。”
陈远道:“老爷?”
小芷道:“老爷是我家主人的父亲,名林怀兰,祖上本是书香世族,后来中落,在京郊多年田中取食,因后来主人中了举,做了海客,起了屋舍,才搬入京中,一向是小芷侍候的。”
“林怀兰,林振元”陈远点点头,想起先前那封奏请自己取定的海商名单,这林家也在其中,道:“你家老爷现在何处?”
小芷垂下首,低低道:“老爷老爷已去世了。”
第一百二十章制怒()
“林振元?”
陆炳一怔,随后笑道:“待我更衣,便随兄弟进宫面圣。”
“陆大人请尽快一些,卑职出来时陛下好像有些不耐烦。”大内侍卫低声道。
陆炳袖中滑出一张银票,不动声色扶了过去,笑咪咪道:“敢问周兄弟,陛下要提那林振元,所为何事?”
周勇衣袖一摆,暗中接了过来,左右看了看,方道:“那林府有一婢女小芷,向悯农寺献了一条藤,陛下瞧了,好像很欢喜,听闻林家之事,脸色不大好看,问了几句,便命卑职前来请陆大人了。”
陆炳微顿,若有所思:“悯农寺,一条藤?”
周勇拱手道:“还请大人速速更衣,提了林振元,随卑职进宫。”
“呵呵,周兄弟暂且稍待。”陆炳回了内堂,翻了翻案上档案,找出林府一案,迅速阅过,已有所悟,招了招手,黑暗角落中渗出一道黑影,伏地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先行一步,去狱中将那林振元打理的干净些,莫要露出太多严刑痕迹!”陆炳咬着牙,冷笑着:“底下的兄弟们办事越来越不牢靠了,连那些个滑商们的真实心思都没打听出来,凭白给人做了刀!”
黑影默不作声,正要飘出,陆炳白牙闪着冷光,又道:“二十三,传命飞燕堂,将林案涉及商人全部拿回诏狱!”
“是!”
陆炳换了朝衣出来,周勇随着到了诏狱,却并未进入,只在外面候着,春日阳光虽灿烂,周勇也有一身不俗武功,看着“诏狱”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似乎散发着股凄厉惨呼的黑气,萦绕不去,守门的锦衣卫虽都陪着笑,却更令他不寒而栗。
不多时,陆炳出了来,身后跟着两个人,绣春服要更华丽些,飞鱼刀也要更长些,周勇认得是锦衣卫的两位副指挥,本可算得是中层,此刻却抬着个担架,上面躺了个中年人,面如白纸,脸孔深陷,闭着眼,埋在被子里,似乎感到了温暖的阳光,勉强睁开眼,胡须颤动,几乎要流下泪来,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勇也不多说,一行人上车的上车,跨马的跨马,当街疾驰,惊散一途路人如飞虫般四散避开,快到皇宫时,方勒了缰绳,慢了下来。
几人出车下马,抬了林振元,过朝天门,绕御道,经龙池,越虹桥,步九重宫禁,到了紫微宫,周勇进去拜道:“启禀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提了林振元,正在宫门外候旨。”
陈远自微微泛绿的薯藤上收回真气,抬了抬眼皮,道:“传。”
小芷想要站起来,却又没有,碧落轻轻按住她,低声道:“陛下赐座,你不必为任何人起身,也不能。”
“传锦衣卫指挥使陆——”
长长的尖锐传唤声自宫中荡出,陆炳眯起眼,望着紫微宫上方慢慢聚拢过来的四方云气,心中暗惊:“陛下此番闭关,莫非真的在五采气上更进一重,竟可号令风云,接近了天人境界?”
深深吸了口气,陆炳神色郑重,步入紫微宫,便看到似乎更年轻了的天子坐在御案后,平静目光望了过来,竟令这大宗师心神一颤,垂目躬身道:“臣陆炳,参见陛下。”
身后两名副指挥轻手放下担架,拜道:“微臣参见吾皇万岁!”
担架上林振元挣扎着,想要起身,拜见天子,却连身上被子都没能掀开。
小芷眼圈泛红,终于没能忍住,起身奔出,伏在担架上,低声泣道:“老爷”
林振元胡须颤动,瞪着她,微微道:“胡胡闹,天子驾前,安安可安可如此无礼,还还不退退下!”
碧落奔了过来,拉起小芷,附耳道:“莫要怒了陛下,坏了你家主人。”
小芷忙忙拭泪,随着碧落回到原位,才发现宫中气氛不对劲,竟沉凝的可怕,御案后天子端坐不动,目光深沉之极,如同太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碧落忽然发现地上自己的影子不见了,偷偷一瞧窗外,本是温暖春日艳阳天,赫然已是暗无天日,远方淡淡云气如归巢般涌了过来,变幻万千,令人头晕目眩。
“这这”碧落少女心中大惊,若是从前,不通武道,还不明所以,现在稍通了些,才知晓这其中究竟蕴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咔嚓”
忽然一阵微不可闻的破碎声传入少女耳中,碧落寻声一看,竟是当殿静立的锦衣卫指挥使,当代大宗师陆炳脚下的青砖,现出了一小片极细的裂缝。
“公孙大娘说过,大宗师已明彻阴阳,理分清浊,对一身力量的把握已到极致,纵是激战时也是攻守于一,毫无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