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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中萦绕着种诡异的香甜之气,案上摆着个鲜红如血的小瓶,塞子已被打开,陈远目光一扫,认出是为宫中嫔妃尽节之用的“清风醉月散”。
陈远立在案前,凝视着丽妃近乎苍白的容颜,面沉如水,道:“你以为,一死便可偿君恩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暗手()
丽人颜色更加苍白,近乎透明,隐隐可以看到淡青色的血脉,沉静而默流。
沉静的血,默流的泪。
“臣妾臣妾”丽妃垂下首,低低泣着,几乎不能成声:“臣妾只这身子是自己的了”
陈远面无表情,道:“你纵然以命报之,朕也是收不到的。”
丽妃抬起头,望着皇帝,似乎不大明白,陈远又道:“你是左右为难,既觉不能透露那暗线身份,又觉对不起朕,所以只能一死了之,是也不是?”
丽妃抽泣渐低,道:“是。”
“只是你死了,对那暗线来说,再无人能指正她,自是好事。对丽妃来说,死去了,无知无觉,万事成空,也是没甚么了”
丽妃本是聪慧之人,已渐渐明白皇帝的意思,面色却更透明了,近乎死人。
陈远淡淡道:“只是对朕来说,既不能察明那暗线的身份,更失去了深受的宠妃,只得回忆为伴,惆怅嗟叹这,便是丽妃一死来报的君恩么?”
丽妃虽坐在案后,却已几乎支持不住,身子晃了几晃,蓦然前俯,趴在案上,一动不动,陈远只静静看着,毫无出手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丽妃悠悠醒转过来,春日的阳光自纱窗外照进来,洒在身上,丽妃却感不到温暖,反觉得很冷,自心底深处泛起的寒冷。
“原来,原来我自以为的一死报之,对陛下竟是那样的真是,真是,真是愚蠢啊”
丽妃心里惨笑着,生无可恋,死又不得,一时只觉悬在半空中,上不得,下不得,没有光明,没有黑暗,只是一片空空荡荡的,绝望的灰色。
“自此后,我便要这样活着么?”
丽妃抬起身,但看到了皇帝。
负手而立的皇帝,仍站在案前,半分没有动过,只静静看着她,阳光倾在天子脚下,照亮地上光滑纹理,却显得面色更沉了。
丽妃无力起身,勉强笑着:“陛下”
陈远微微皱眉,道:“此事丽妃本无过错,何致于此?”
丽妃一怔,一手撑着案几,一手扶着额,疑道:“臣妾无错?”
陈远轻叹一声,道:“那暗线利用爱妃温婉性子,朕又逼你交人,左右为难之下,常人也只有自尽以谢这一条路了。”
丽妃心中酸涩,却又泛起淡淡温暖,忍不住又要流下泪来,忙举袖拭了拭,轻声道:“臣妾臣妾”
陈远摇摇头,若有所思道:“但朕以春芳命名爱妃寝宫,便已看出你本性纯良,踩蚁犹惑,何况杀人,遑论杀已?你本非如此不智之人,为何会走这条笨路?”
丽妃怔然,只觉眼前之人实是个知己,再不像个皇帝,却知不是时候,勉强从种种自责感激中回过神来,仔细想了想,不确定道:“臣妾昨日访遍后宫,回来时只觉万念俱灰,迟疑了一夜后,终于下定决心”
陈远细细端详,左目五采轻闪,右目七色渐盛,忽然伸手一捻,隔空一拽,丽妃只觉身上一冷又暖,忍不住闭上眼,发着抖,急急睁眼再看时,皇帝指间赫然闪着一缕黑光,暗不见底,似乎是从地狱深处采撷而来的魔光,纯粹,极致,长不盈寸,宛如活物,正摇头摆尾,在拼命挣扎着,却禁不住五采光华消磨,徐徐化作股淡淡灰烟,散入春日午后的阳光中,浮起了些许微小尘埃。
丽妃心中发冷,瑟瑟发抖,道:“陛下,这是甚么?”
陈远目中异色隐去,安慰道:“无妨,一些异物罢了。”
挟制已去,丽妃只觉身上一轻,心灵蓦然活泼起来,灵光乍闪,恍然道:“臣妾求死不得,是因陛下前夜赐下五采气罢”不待陈远说话,这丽人目光发亮,又疑道:“只是这气如此神异,又怎会让人对臣妾下如此暗手”
说到后来,丽妃目光缓缓黯淡,语声渐渐低沉下去,似乎想到了甚么大出意料的可能。
陈远平静道:“五采气虽有神效,但如对方也有此气在手,虽不如你身上的纯青之气,却也可抵消一二,此刻若再有个武功极深之人趁机下手,便有可能了。”
丽妃身子晃了晃,目光无神,面色苍白,呢喃着:“这这怎么可能?”
陈远挥了挥手,送出一缕真气,游走数个周天,丽妃渐渐平静下来,听得天子淡淡道:“事到如此,你还要回护于她么?”
第一百一十六、七章密折()
春日深宫,阳光仿佛带上了种温暖的质感,如丝衣般笼在身上,丽妃怔然良久,抬起头,凄婉一笑,道:“臣妾虽然愚笨,却也不会做那东郭。”
陈远挥手,示意她坐下,并不急着逼她道出,反来到桌前,执起银壶,掌中真气流转,待温热后,方斟了一小杯,端到案前,递给丽人,道:“暖下身子罢。”
丽妃接过玉杯,凝视着杯中如湖水般的碧色浅浅清波,出神许久,低低道:“多谢陛下”
言罢一饮而尽,身子顿时暖了,正要说出来,忽见皇帝竟站起身,大步出了屋,招来桃夭,吩咐道:“照顾好你家娘娘。”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丽妃不解,勉力起身,追到屋前,扶着桃夭,低低呼道:“陛下不听了么?”
陈远摆了摆手,传音道:“朕已尽知,丽妃不必为难了”
丽妃歪在门上,痴痴望着皇帝渐行渐远,消失在行将偏西的阳光中,一时怔住了
回得紫微,召来黎星刻,陈远道:“暗中盯着秋水宫,切莫给发觉了。”
黎星刻心中一动,道:“陛下已确定,那暗线是秋水宫人么?”
陈远道:“不错,只是那人练了大悲赋,隐藏极深,极诡异,连超脱天人也瞧不分明,黎卿家千万小心了。”
黎星刻缓缓道:“是。”
正要退下,陈远又道:“诸葛先生与曹卿已出发数日,快要回来了罢?”
黎星刻道:“若是郭靖寇仲并无却意,凭大宗师脚力,当在七日内归来。”
陈远笑了笑,自案上奏折中抽出两本,抛了过去,道:“黎卿瞧瞧。”
黎星刻招手接过,翻开第一本,上面写着:
“北国料峭,江南已绿耶?
儿臣拜见父皇圣安,棣奉命镇守燕云,日夜忧思,未敢稍怠,不意月前忽闻道佛谋逆,魔胡围京,虽有青妹一剑诛贼,平乱于危急之中,然终不免焚城伤民之祸,父皇闭关之忧,儿臣心急如焚,痰血咽泪,夙夜难眠,心深恨之,欲立时提兵,破山伐庙,剿灭北国武贼,然元胡趁机大举南来,其势汹汹,为儿臣前所未见,大营连绵百里,炊烟直上云宵,狼兵逡巡,叩关不止,侵之甚急,儿臣涕泪垂思,终不敢违命离军,致使群胡南下,劫掠百姓,唯有日夜巡关,长思破胡之计,未得半分闲暇,唯以急报禀京
日前骤闻父皇出关之音,儿臣手舞足蹈,喜不自胜,长悲乍乐,忽生妙计,南南北北,忽瞻东西,加之军士奉命,戮力向前,终不负父皇命望,大破元胡,驱之三百里,俘囚数万,牛羊无算,兵革堆山
此皆赖父皇无恙之喜,天地同运之力,儿臣未敢居功,关山度飞,密奏父皇,递兵部军报尚需三日余
儿臣棣于北燕再拜,恭请父皇圣安,武道大进,妄有一问:向年倾宫手植之枇杷,今已亭亭如盖否?”
黎星刻看了又看,沉吟良久,道:“此乃陛下家事,臣不欲断论。”
这奏折上明明说的是军国重机,黎大统领却说成是家事,陈远并不以为意,只是笑道:“黎卿再看第二封。”
黎星刻摇摇头,翻开下面奏折,上面果然写着:
“儿臣世西秦恭请父皇圣安妖魔困城,幸有七妹超脱天人,青剑平乱,儿臣急愧,唯以破胡以贺
除此兵事外,儿臣向年密士,多得大派世家外要,谋动之,察此事宗师以下皆不得闻,疑似各门首脑私乱,为得帝皇五采神气,妄谋超脱之图,与虎谋皮,沉舟一击,岂知我朝受命于天,父皇执掌神器,小人跳窜,又安得****分毫?
然有一事,得之甚奇,华山一弟子,其名陈远,其人绝顶,其貌极类前成王,几无二致,儿臣疑之,若其为真,帝王血脉,安可流落江湖,故密察之,远年前下山游历,一路东向,因少林九阳事,甚乱,多疑,半岁艰寻,至于东海,觅踪桃岛,得遇青妹,言其事吾以尽知,遣还密探,自此不得迹,今奉远图形,伏唯父皇察之。”
黎星刻合上奏折,递还案上,奇道:“成王之后?”
陈远道:“不错。”
黎星刻沉吟片刻,徐徐道:“臣请一阅其图。”
陈远面无表情,自案上取出张图画,平平送出,黎星刻展开一看,上面画了个青衣佩剑少年,文采精华,沉静默然,几乎与眼前皇帝一般容貌。
黎星刻凝视良久,缓缓合上卷轴,长长吐了口气,目视皇帝,平静道:“臣向与成王有旧,当年长劝,陛下不听,现今闻其后人在世臣黎星刻,请命出寻。”
“黎星刻当年与交好么?”
陈远心中奇怪,此事旧案密档上皆没有见过,“或是记事之人避讳?”
陈远按下念头,淡淡道:“何需出寻?”
黎星刻道:“陛下之意,是要去问青公主么?”
陈远道:“劳烦黎卿,尽快来报。”
黎星刻微躬,出得紫微宫,面如刀刻,向西北方曲折行了半辰,忽见一片翠竹,郁郁葱葱,修长蓊润,在夕照中微微摇曳着,哗哗轻响,连晚风中都似带了种清新之意。
大统领轻身徐进,入林数十丈,见一古潭,碧波荡漾,清冽深寒,隐有光华一闪而过,又深深潜了进去。
潭侧数间竹屋,围了一圈低矮篱笆,正前数支修竹,恍如门形,横着的那支上,浅浅刻了三个小字:
沉剑池。
这字清丽跳脱,写的极浅,以大宗师的眼光看来,尚隐有几分稚气,黎星刻摇了摇头,站在竹门前,也不提气,只平平道:“臣黎星刻,求见青公主。”
青公主没有声音,屋里却奔出了个小女孩,总角垂鬓,玉雪可爱,眼睛发亮,跳着跑了过来,萌声嚷着道:“黎星刻,你看我新写的这三个字怎样?”
黎星刻笑了笑,蹲下身前,平平瞧着小女孩,道:“九公主的这三个字,写的还是有些丑。”
洛丽华嘟着小嘴,忽然抬起脚丫,用力踩了大宗师一下,扭头跑进屋,软软呼着:“三姊五姊,七姊云姊,黎星刻还是一样的坏”
“四位公主全在这儿么?”黎星刻并未放出气机感应,心中稍奇:“那云姊又是谁?”
第一百一十七章择剑
“莫非是那名近月来一直呆在青乾宫的女孩?”
大统领心中思索,听得林中小屋中传来句:“黎统领请进罢!”便徐徐步入正中竹屋。
这屋子在外面看起来小小巧巧,似乎不甚大,遮掩在重重苍翠修竹中,唯有清风轻轻拂过绿叶的静响,一入其中,却豁然开朗,远处一道飞瀑泻玉般飞流直下,汇成一片小池,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