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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那伙计畏畏缩缩,半晌也不肯说。顾玄遗料想其中定有蹊跷,便用了极其残酷的手段,逼迫他说了出来。
黄修渊似乎疑惑,问道:“那柄泣剑不是在参文星陶左谦手中么?怎会跑到玉蝶楼中去了?”
吕天冲沉吟半晌,不得其解,说道:“且莫理它,先找到老帮主再说。”
顾玄遗突然道:“对了!”吕天冲问道:“怎么?”
顾玄遗道:“那小子还说了,那个凶神恶煞的老者,叫老……帮主‘侠义一剑’南……南什么的,后面两个字不甚清楚,不过他还叫作师哥。那少年叫师父,想来决计非他莫属。”
凌苏雪脑子中疑光一下闪过,突然想到杂草中那一具无头尸体,心中一怖:“难道竟是他们口中的伙计?他们问过人家之后,或将人杀了,抛尸荒野。”
她虽手段有些狠辣,可想到这三人比自己,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黄修渊沉吟片刻,道:“老帮主与弓未冷是为同门师兄弟,这个千万是编造不出来的。”
顾玄遗道:“这下你们可信了。”黄修渊道:“大哥,我有一个方法,不知可否?”这句话是对吕天冲说的。三人一同顿住脚步。
吕天冲道:“什么法子?”黄修渊道:“既然松隐林已然给人一把火烧的干净,为今之计,只有咱们再去楼中勘探一番,或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吕天冲称善道:“如此甚好,走吧!”脚步声一顿,又朝相反方向的玉蝶楼驰去。
凌苏雪直待听闻不见三人脚步声,才从灌木林中闪身出来,沿原路返回那座破庙。
她出去之时走得匆忙,回来时才发觉那座破庙前悬挂的是“放翁庙”三个破败不堪的小篆文。
此时天已大黑了。鱼幸听得脚步声,问道:“你回来了?”眼见凌苏雪不言不语,问道:“楼中状况到底如何?烦请凌九姑娘告知则个!”
凌苏雪在破庙墙角拾了一撮枯枝,从怀中掏出火石点燃,找一个位置坐下,架着野兔翻来覆去地炙烤。
鱼幸大急,复又恳求道:“凌九姑娘,劳烦告知。”凌苏雪这才慢悠悠道:“楼中寂静无比,你师父也不知所踪。”
鱼幸听了“不知所踪”这几个字,乍觉心头嘭嘭跳动,疼痛得紧,眉头紧锁,双目茫然,半晌不语。
过得两刻,野兔烤的熟了,香气溢满整间破庙。凌苏雪撕下两条兔腿放在鱼幸身旁,说道:“你已饿了许多时日,聊且充饥吧。”
鱼幸虽饿了许久,饥火难抑,一则挂念师父安危,二则胸口火辣辣的疼痛,只吃了一条兔腿,便不再进食了,全身无力,闭目沉思。其实在他心中,胸口疼痛,又怎么比得上挂怀师父?
凌苏雪本来是要将无剑帮三人的对话说将与他听,但见他神色倨傲,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没来由的心下不悦,也就闭口不言。
凌苏雪是九玄门凌震天的独生爱女,九玄门对医术药学颇为精通,他之所以将鱼幸带到徐家集北处的这座破庙之中,一则是鱼幸受伤之时,已至子时,客栈早已打烊;
二则是若要养伤,须得找一个安静的处所。这“放翁庙”坐落在两座小山峰之间,虽是冬季,尤是树木隐蔽,环境清幽,且在背风处,并不寒冷。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转眼冬寒渐轻,元宵三五已过,日子过了二十多天,鱼幸身上断骨处也已好了五六分。
在这二十多个日日夜夜之中,凌苏雪每日都出去打些野味回来,找一些干净的雪水以作两人的饮水。
而鱼幸挂念师父,真可谓是度日如年,常劳烦凌苏雪去外面打听,也恨不得自己身上伤快些痊愈,好出去探寻师父下落。
一日凌苏雪去了集市之上,给鱼幸买了一套白色衣衫,扔在他身旁,鱼幸朝她看了一眼,眼光中含着的尽是感激神色,心想:“咦,她怎知道我喜欢白色衣服?”
心中狐疑,并不开口询问。他哪里知道,女孩子家心里细,见他之前穿的是白衣服,恐买了其他颜色他不喜欢,故而买了同一种颜色的衣服来。
凌苏雪自己穿的仍是一件黑色衣服。
她每三日替鱼幸换一次药,鱼幸颇为忸捏,凌苏雪却不以为意,换药之后,想起那日鱼幸冷落,心中有气,冷冷地坐在一旁,也不与他谈话。鱼幸平时静得惯了,也无觉什么不自在。
这一日天光霁和,凌苏雪出去打了一只獐子,回来在庙门前水洼处,一遍又一遍,反复清洗。獐子后臀也被剜去了一大块,想来是她贴身冰刃钩子所为。
鱼幸颇觉好奇,禁不住问道:“凌九姑娘,你干么如此用心洗涤?”凌苏雪道:“我自个儿心甘情愿,劳你过问么?”
见鱼幸爬起身来,痴痴站在原地,又说道:“这是我用‘五色涎’捕捉的,自当要反复洗涤干净。”
鱼幸好奇更甚,问道:“何为‘五色涎’?”
凌苏雪道:“五色涎么,那便是取蛇、蝎、蟾蜍三毒唾液,蜘蛛,蜈蚣两种毒物的肢体,混在一起,加以搅拌,置于密室,不多不少,恰好要三年零六个月,便制成了剧毒,我九玄门称为‘五色涎’。这“五色涎”是我门中秘制毒药,若不洗干净,莫说是你我两人,即使是十头大象,也须毒死了。”
鱼幸大惧,半晌哑然,想道:“原来她捉獐子时,也用上了毒药,这女子竟恁地恶毒!”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什么是好,二人分食獐子之时,鱼幸只觉又是不忍,又是恶心。
到了黄昏,天色忽变,点点滴滴地下起了蒙蒙细雨。
凌苏雪把未灭的火炭作引子,在鱼幸和她自己旁边另生了两堆火。
鱼幸胸口断骨已续,心中对凌苏雪存有感激,斜眼瞥见凌苏雪蜷在墙角,大是感动,说道:“凌九姑娘,这些日子多谢了你的关照。”
凌苏雪一笑置之,道:“也没什么,我先前也便说过啦,你救过我,我救你一命,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你不用言谢。”
鱼幸转口问道:“凌九姑娘,那接下来你拟算去哪里?”凌苏雪道:“待你伤好得全了,我也该走了。”
鱼幸听她口气楚楚,不禁问道:“你要去哪里?”
凌苏雪半晌方泫然道:“我爹爹已死,这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青衫烟雨,大漠风光,我也……也不知该往哪儿去?”
鱼幸越觉得她楚楚可怜,心中不免生出了爱她护她之心。忽然想到他昏迷时隐隐约约听到凌苏雪哭泣,不禁冒口出来:“凌九姑娘,那天你哭什么?”
凌苏雪万没料到他昏迷之时,竟然听到自己的哭泣,先是一愣,随即神色黯淡,低声道:“没什么。”
火光之下,鱼幸见他睫毛暗垂,胸中一热,对她的恶感登时全无,口中说道:“鱼幸冒昧询问,希望九姑娘不要见怪才是。凌九姑娘,你有什么难言之处,不妨说将出来,心中或许会好过些。”
凌苏雪心中一动,说道:“先父冬月初三死于非命,头骨喉骨无一完好,淮阴七秀七位老前辈说是死于’云横秦岭‘柳苍梧‘雁翎锁’之手,七位与爹爹生前是知交,便上了梧桐岭,为爹爹报仇雪恨。可是这几日我总是梦着爹爹,不知怎么,暗暗觉得不妥,那日从梦中惊醒,不期……不期……被你听见了。”
她所言不假,但却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那就是在她心中,一直在回想那日弓未冷动弹不得时说的一句话:“杀你爹爹的凶手另有其人。”
鱼幸颇觉讶异,心道:“她称淮阴七秀为前辈?单看曲老七,也大不了她多少,显然她对七位崇敬已及。”
嘴上说道:“淮阴七……七位前辈妄下定论,恐也是不妥的,要知江湖武林能人倍出,就连我师父,这爪上功夫也是极为厉害的,我很小的时候,师父就曾教过我以爪抓过空中飞鹰。”
忽觉不妥,忙摆手道:“不过我师父淡泊名利,早已不过问江湖之事了,我自小和他住在沧州松隐林中,他平日里也不允许我抛头露面,自然也不认得你爹爹,决计不会与他老人家为难的。”
三一章 与谁悲苦与谁欢(四)()
凌苏雪忆想起南川寻神色和蔼,有慈祥长着之风范,说道:“我自然信你。你师父是正人君子,又和我爹爹无冤无仇,当然不会害我爹爹。”
听到鱼幸说起“松隐林”地名,忽然想起无剑帮三人对话,脱口问道:“鱼公子,你可曾听说过无剑帮这个帮派?”
鱼幸思索一会,不知她为何突然会问这不着边际的问题,疑惑道:“无剑帮?那是什么帮派,我没有听说过啊。怎么啦?”
凌苏雪道:“你师父从未跟你提起过么?”鱼幸道:“是啊,从未提过,怎么,九姑娘?”
凌苏雪道:“这便奇了,难道他们说的是同名同姓之人么?”
鱼幸问道:“怎么?”凌苏雪将无剑帮三人的对话从头至尾给他说了一遍。鱼幸大惊:“他们的对话当真如此么?”心中纳罕:“如若这般,师父怎么从没提及?他们三人认得师父?什么无剑帮,乱七八糟的。”越往下思索,越觉得脑子像要炸开一般。
“哎呀,松隐林当真被焚为平地了么?”鱼幸突然想到此节,大惊失色。
凌苏雪道:“我也是从他三人口中听来的,不知是真是假。但三人自顾说话,并未发觉我在一旁偷听,想来是真的了。”
鱼幸心急如焚,自地上一下蹦起来,说道:“我得去看看。”
凌苏雪柔声道:“鱼公子,你也毋须着急,这时外面下着蒙蒙细雨,你若不弃,今夜且休息一宿,待明日天亮了,我与你一同去吧。”
鱼幸知道心急无用,只得再次坐下,听说她愿意与自己前往,心中好生感激,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
忽而想到这几日只见凌苏雪一人,心想:“她是堂堂一帮之主的千金,金枝玉叶,为何我只见她孤身一人?”
想到这里,不禁问道:“凌九姑娘,你爹爹既然是九玄门的帮主,这几日我缘何未曾见到你帮中其他帮众?”
凌苏雪“呵呵”一笑,道:“我是瞒着厉伯伯莫叔叔他们跑出来的,自然是我一个人了。哦,对了,厉伯伯叫做厉无咎,莫叔叔叫莫沉,江湖中的诨称,你大也不晓,不说也罢。他两位是我帮中耆老,虽是属下,却是爹爹的知交,与爹爹一同在武林之中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四十余年。他们要是知道我偷偷跑了出来,定然是要出来寻找我的。”
鱼幸道:“哦,凌九姑娘,鱼幸有一要想说。”凌苏雪妙目轮动,打量着他,示意让他说。
鱼幸道:“江湖凶险,你本不应该一个人独自乱闯。”心中默念:“这两位厉伯伯、莫叔叔是好的很哪,却不知是何等模样?”
凌苏雪嫣然一笑,道:“鱼公子,你一直与你师父居于世外,涉世不深,江湖固然凶险,却别也有几番乐趣景致,你若去闯上一闯,倒也不赖。”
鱼幸连连摇头:“人入江湖,犹同马入夹道,再难回头,我只愿探出师父的下落,与他一同避开世事纷争,须知世事无常,难遂人愿,倒不如隐居山林,沐阳光之光晖,饮山泉之甘醴,与麋鹿为友,与飞鸟为俦,清清静静,当一个村野匹夫,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