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侍郎刚出宫,就撞见了部里的书办,是来给冯尚书送洛阳军报的。张凤翔检视了军报上的封口蜡印,签了收单,亲自送进宫里。果然让他抓住了机会,起码能与太子混个脸熟。
“秦督又有何事?”朱慈烺得尊重冯元飙的权威,由尚书先行拆封验视。
冯元飙看完,并不说话,将孙传庭的奏报呈给朱慈烺,道:“此秦督一石二鸟之书。”
朱慈烺接过军报,一目十行,心中振荡,当即问道:“此言确凿么?”
冯元飙略一沉思道:“丘之陶是否为丘侍郎之子,还当与丘侍郎核实。巡按御史李振声为官素有清廉之名。承天陷落时,巡抚宋一鹤自刭,总兵钱中选阵殁,原本有传言说他落入贼手,骂贼而死,如今才知道他还在世上。”
朱慈烺微微皱眉,道:“这事若有后文,还请本兵知会我一声。”
冯元飙微微点头。
孙传庭这封军报里说的事,便是得到了伪官丘之陶与李振声的投诚信,愿为内应。由此来增加皇帝对秦兵南下的信心,巩固自己秦督的地位,获得更多的信任。同时,字里行间也无不是在说:如今形势不坏,可以一战,但援兵不来,那大好良机也就只能错过了。
一者自尊,一者求援,故而冯元飙说孙传庭是一石二鸟。
“让一位能征善战的督师费心玩这些文字游戏,实在是难为他了。”朱慈烺道:“不过事关机密,绝不可明发,只能密奏圣听。”
“臣明白。”冯元飙道。
朱慈烺叹了口气:“朝堂之中多有玩弊者,恐怕这事已经流散出去了。”
“这……不至于吧?”冯元飙一愣。这可是兵部移文,有密签蜡印为记,谁敢私拆?
“论说用间,无论建奴还是闯贼,都在朝廷之上啊。”朱慈烺无奈道:“本兵还是派出精悍家人前往洛阳,让秦督劝丘之陶、李振声切莫异动,且忍辱负重一年,待时机成熟自有人前去联络启用。”
冯元飙闻言,知道太子这是将两个内间收入了自己麾下,不使其暴露。反正只是两个陷贼之人,太子想要断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冯元飙道:“臣明白。”
“好了,本兵还是早些回去休养,切莫劳神过甚。”朱慈烺起身道,看了一眼张凤翔,若有所指道:“有些事只需去做,想那么多也是无用。”
张凤翔连忙垂头,不敢与太子对视。
冯元飙以为太子实在宽慰他,又行礼道谢,这才躬身退去。
朱慈烺略微坐了坐,喝了一杯宫里的茶,脑中浮出母后的容颜,心中一动,叫道:“田存善。”
“奴婢在。”田存善刚才被打发出去,连忙进来应事。
“之前坤宁宫派来的那个女官叫什么?”朱慈烺问道。
“回殿下,姓陆,名素瑶。”田存善连忙应道。
“今日随班么?传她来见我。”朱慈烺道。
太子出行,每一班都有固定人数,无论有什么要求,这一班都能做到。无论太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要做什么,绝不敢让太子失望。万一偶然有所失误,就会被人记录在册,等候上面发落。
即便陆素瑶不在,肯定也会有人进来为太子办事。只要陆素瑶能做的,那人肯定也能代为。这也是宫廷斗争中常见的戏码,因为一次偶然的代班而跃上枝头。
所以很少有人女官舍得让人代班。
这也让朱慈烺总觉得明朝的内官,无论是宦官还是女官,都远比后世企业里的小白领有团队意识。
“奴婢陆素瑶,拜见殿下。”不一时,淡抹铅华的女官恭谨应对。
“母后让你来东宫外邸服侍,还说了其他什么?”朱慈烺问道。
陆素瑶脸上一红,暗道:太子是真不知道,还是拿我取笑?莫非是要这里……
“回殿下,是刘宫正奉懿旨,派奴婢随身伺候殿下。”陆素瑶垂头道。
她还没有见皇后娘娘的资格。
“哦,”朱慈烺也不知道是否有些失望,“那你去坤宁宫禀报一声,就说我一切安好,请母后不要担心。”
“殿下,若是皇后娘娘问起大婚准备的事来,奴婢该如何应对?”陆素瑶红着脸问道。她是被派来为东宫进行婚前教育的,可如今才是第一次见到东宫本尊,怎么回去交差?
朱慈烺仍旧没有反应过来,一心想着领兵西向的事,无所谓道:“照实说。”他并不知道东宫需要为大婚进行什么准备,反正有刘若愚、田存善盯着,不至于有什么纰漏。
至于房事方面的教育……谁知道太子的早慧竟然连这方面也会了。
朱慈烺站起身,健步朝外走去,将请安的事全权委托给了陆素瑶,脑中又顺着刚才的事继续往下走,盘算着如何从宋弘业和武长春手里调些人出来,组建一支对外收罗情报的队伍。这事原本是兵部职方司的任务,但现在的职方司能给出一张较为靠谱的地图都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对外展开谍报工作。
——那个徐惇最近好像没什么声音嘛,这种对外的事即便被他转售给了那些国公,未必会有多大的危险。
朱慈烺手下仍旧是缺少干才,几经思索,最终还是落在了那个忠诚度堪疑的徐惇头上。(未完待续。。)
。。。
九二章 欲破巨浪乘长风(八)()
朱慈烺从宫中一回外邸便进了书房,过了良久方才叫田存善道:“派人快马去安徽歙县,请毕懋康先生来见我。我要问问他燧发枪的事。”田存善听到了枪,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精神一振,快步跑了出去。
从成祖时候,大明就成编制地使用火器,发展火器战术,神机营就是因此而设。然而火器刚刚诞生的时候,就如蒸汽机车跑不过马车一样,在各项性能上都落后于传统弓箭、床弩、霹雳砲。尽管有成祖这样能够看到未来趋势的伟人,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火器实在缺乏吸引力。
再到了后来,皇明威震亚洲,郑和七下西洋,造得一手好势,谁还敢来找大明的晦气?就连蒙古人也只是寇边劫掠,南下牧马吞吐江山的念头,就是做梦也不敢想了。
所谓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大明承平百十年,再次打开武库的时候,却发现火器已经落后许多小邦了。
先是在正德十六年,时任广东海道副使的汪鋐领兵收复被葡萄牙人占据的东莞县屯门岛(注1),击败葡萄牙舰队,史称“屯门海战”。在这场中西方第一次交战的战争中,大明虽然获得了胜利,但在战斗力上已经弱于远道而来的葡萄牙人。
尤其体现在武器上。
汪鋐明显感觉到弗朗机炮的发炮速度极快,远甚于明军使用的前装跑,故而将缴获的舰炮送到北京,请求朝廷仿制。
客观来说,衡量一个国家先进程度绝不应该以“有什么”为标准。明朝虽然没有发明出后装填火炮,但是生产力仍旧是整个世界中最强的。只要得到了启发,有了动力。大明制造的火炮,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超过了弗朗机炮。并且在万历平倭之战中,辽镇李如松大量使用火炮和三眼铳,在朝鲜将一个个吹得神乎其神的日本战国名将轰趴。
李如松虽然发现日本铁炮已经胜过了明国的火绳枪,但在巨大的胜利面前。并没有引起特别重视。而且当时明国自己创制了取材于弗朗机的鸟铳,以及后来又引进了鲁密国(今土耳其)的鲁密铳,列装神机营。故而在燧发枪项目上,并没有太大的投入。
更有一点,当毕懋康以南京兵部尚书的职衔提出配装燧发枪时,已经是崇祯八年之后了。那时候大明的家底差不多挥霍一空,“加派”才是朝堂上的主旋律,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去给京营换装?何况京营腐朽到了那般地步,就算是要换装。起码还有六成的投资要落入私人口袋。
朱慈烺即便再不懂军事,也知道打火机比火绳要高级,未来的枪械也没见拖着跟绳子的。有这样的大趋势判断,上马燧发枪可谓是铁板钉钉的事。
做事必须有先后,虽然燧发枪的制造是打造新军重中之重的事,但如果上来就要搞遂发枪,自己出宫防疫的目的也就成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早前让沈廷扬去南方拉赞助问题不大,但是枪炮设厂开工。必须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才能着手。
如今名正言顺领了京营,又有可能去洛阳抚军督战。时机可以算是成熟了一部分。真正要说彻底成熟,那只有等他找到一块最合适发展的根据地之后了。不管怎么说,现在可以先将兵工厂的班子搭起来了。
田存善才跑到门口,太子殿下的第二句话已经追了过来:“准备一下,明天我要去安民厂。”
安民厂是崇祯皇帝关照太子“万万不可去”的地方,好像随时都会爆炸一般。
事实上皇明从成祖年间就设立了火药局。从来没有像万历后期乃至今日这般频发事故。
作为后世的企业管理者,朱慈烺很清楚其中病灶所在。
责任心缺失。
明人对火药绝不陌生。自从宋元以来,火药就从丹客的密室中走向了战场。到了太祖打天下的时候,沐英已经成熟地制定出轮排放枪的火器战术。到了戚继光时代,火药已经做到了颗粒化。配方也极其接近最优配比。戚家军的火器配装率几近五成,也没闹出火药爆炸的事故。
正是因为万历后期文恬武嬉,各个衙门的长官只会做官不会做事,竟然用铁铲去挖结块的火药,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朱慈烺让刘若愚的侄子掌管安民厂之后,因为时间还短,并没有发生安全事故。不过那个木讷胆小,甚至连字都不识的刘维到底干得如何,朱慈烺还没有顾上问。他这回要去安民厂视察,主要就是看看火药厂的产能到底是多少,各镇动辄就要三五万斤火药,到底能否生产得出。顺便也要去检阅肖土庚的火枪兵训练情况。
作为唯一一支不驻扎在东宫外邸的部队,火枪手的训练是五日一报,因为主要是技术训练,所以考核手段也有些欠缺,让朱慈烺心中没底。
太子巡视安民厂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倒不是田存善嘴巴大,实在是太子要出门一趟太不容易。尽管朱慈烺已经撤掉了端甜食点心饮用水和马桶宫人,但按照祖制需要打起来的仪仗华盖,斧钺刀叉剑戟……一应都不能少,所以除非微服私访,否则绝对瞒不过人。
更别说这本是刘若愚的差事,太子突然让田存善去做,多少让人觉得这是某种信号。
事实上,朱慈烺只是因为刚好田存善在身边,随口吩咐,并没想那么多。
太子可以不多想,但刘若愚绝不敢不想。他已经知道军法部在某些财务问题上受到太子的包庇,也曾暗暗计算过他们的开支,果然发现一个黑洞。这黑洞之大,绝对不是武长春敢私吞的,太子也绝没有理由包庇这个兵马司白役出身的军法官。
唯一的解释就是太子在暗中蓄养了一批人。
多半就是锦衣卫东厂那样的耳目。
刘若愚心中一紧,面上却没有丝毫异样。他很快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回到宿舍中换了便装,悄然无息地混在后院杂役之中出了东宫外邸。
从外邸出来,刘若愚一路冲向了安民厂。
刘维用刘若愚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