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卢训导那边……”
“将军难免马上死……沙场上哪有那么多周全的事。”常志凡说得铿锵有力,心中却有些后悔自己顾虑不周,将卢翘楚送到了河渡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得力部下能够用蛮力制服卢翘楚,然后送她渡河。
——唉,女子本就不该掺合到沙场上来。
常志凡心中叹道。
……
“放肆!你怎么闯进来的!快出去!”梅家媳妇惊恐得喊破了声。大声呵斥道。
“许百总,你可有事?”卢翘楚伸手挡住了梅家媳妇的暴怒,镇定地看着闯进帐篷的百总许成。她是进来换衣服的,刚脱了胖袄外袍,此刻一身中衣站在个男子面前,若前早两年在家时候,恐怕早就羞愤得要去死了。
然而沙场之上。那么多血染征袍的战士在眼前晃动,中衣见人又算什么?
“训导,事到如今,您不能不走。”许成抱拳行礼。他一直在等机会放倒卢翘楚,然后以暴病的借口带着亲信将她送上最后一艘渡船。可是卢翘楚一直在阵前活动,让他难以下手。总算等到卢翘楚说要“更衣”。他才找到了这个机会。
为了避免尴尬,许成故意放慢了一步闯进帐篷,却没想到卢翘楚是真在更衣,而非“更衣”。
不过不用关心这些细节,重点是完成千总的交代。
许成上前两步,一时又有些下不了手。
一直都是怕打不死人,现在又怕打得太重……
许成抬起手。刚有些迟疑,突然眼前一闪,只听到衣衫破空,手臂上突然传来一个似柔还刚的力道……接下去还不等他明白过来,脚下莫名一软,人已经砰地一声仰躺在地上了。
许成不可思议地晃了晃头,长刀的刀尖已经轻轻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你这是要打晕我送我走?”卢翘楚沉声问道。
许成痛苦地别过脸去,算是默认了。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摔倒在地。那电光火石的瞬间在他脑中只留下一抹空白,简直就像是中了邪!
——“卑职自幼读书习武,走马射箭。平日里所用练功刀也有五六十斤重,等闲男子三两个都未必能近身。别说出任训导官,就算是旗队长,卑职也自信能够胜任!”
事实证明,卢翘楚并没有在皇太子面前吹牛。而且还略略有些谦虚。
卢翘楚收了刀,没有再说什么,从梅家媳妇惊恐的目光中镇定接过一身女装,悉悉索索穿戴起来。这衣服是借梅家媳妇的。对她来说有些宽大,腰间还可以用鞓带约束,手腕就只能用绑腿先凑合了。
“是不是太素了点?”卢翘楚低头看了看效果,虽然能分辨出女装,下人的衣服总以褐色、灰色为主,很难取得让人眼前一亮的效果。
梅家媳妇呐呐不能言的时候,卢翘楚已经走到门口扯下一面红旗,随手系上,便成了一袭大红斗篷。
灰色的世界,登时跳脱出一抹嫣红。
卢翘楚又取了刀,转头对仍傻在地上的许成道:“百总,敢上阵否?”
许成翻身而起,掩面奔出,投入到前方杀阵之中。
鞑虏攻势愈来愈疾,寨门几次失守,又拼死夺了回来。两军伤亡人数基本持平,都是伤亡三十余人。这对于明军而言,已经是三成多的战损,正是考验军心的时候;对于鞑虏而言,虽然只是不到的一成的损耗,但也有些心惊。
许成的斑鸠脚响了两次,接连两个鞑子落马,逼着鞑虏的骑弓手又退了些许。马弓的威力本就不如步弓,他们这一退,对明军藤牌手的影响就更小了。
冲在最前的东虏甲兵也已经力竭,见明军阵型又稳固下来,只得退下休整,图谋再来。
“伤员休息!”许成高声喊道。
“将士们!”一个女声压住了许成的尾音,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连伤员都忘了"shen yin",整个营地顿时静谧一片。
“自古汉贼不两立,此天地之道!我辈今日披坚持锐,奋勇杀敌,正是为替天行道!且不说皇明与我等甚厚,就是本着一颗良心,莫非敢教此些胡马踏进一步?!”卢翘楚站在粮袋上,高举长刀,慷慨激昂道:“我虽是个女子,却不愿与贼共戴此天!我卢翘楚在此扬刀立誓:此寨存我存,此寨亡我亡!若是鞑虏踏入此寨,我便裙刀自尽,绝无苟活之理!”
战士们早就知道训导官是个女子,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训导官身穿女装。往日见卢训导一身戎装一丝不苟,只以为她是个女汉子。谁知今日见到女汉子真容,却是换上了女装。
这双重刺激之下,士气果然大振。
许成见军心可用,大声喊道:“列阵!杀出去!”
“百总,”卢翘楚跳下粮袋堆,“战士列鸳鸯阵不能抵御骑兵。你我各领一个方阵如何?”
许成正在犹豫,一旁军法官已经站了出来,以一贯冷漠无情的口吻说道:“百总,职部愿随卢训导列方阵杀敌!”
“小的等愿入方阵杀敌!”各色辅兵统统站了出来。
“我等尚可一战,求百总许入方阵!”伤兵们纷纷站了起来,颇有几个连路都无法走的,又被医务兵拉着躺下。
“列阵!杀敌!”许成长刀一指,比了个方阵布局的手势。
军法官、参谋之类的文职军官每日的操练也不曾间断,辅兵更是日日出操,战斗力固然不足,但是列成方阵却没甚问题。河渡寨又是个军粮、军资转运的渡口,囤积的长刀、长枪自然不少。
当下各分人数,取了长枪,列成两个三十人的小方阵。一如大战样式,前者持枪,后者持铳,将鸳鸯杀手夹在阵中。
东虏攻城至此,足足三五波过去,却没想到明军竟然列阵出击。他们如同多疑的山狗土狼,后撤数十步,不敢下马接敌,只是静观其变。
卢翘楚手持长枪,走在方阵最前排,突然想起了江南水光,那时自己正是垂髫之龄,与族中兄弟们骑竹马,弄青梅。回忆中的景色匆匆变幻,又浮出自己年在豆蔻,服侍伯父与父亲对饮高歌。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当时伯父唱的就是乐府中的《战城南》吧。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没有鼓点,卢翘楚踩着沙沙步伐,情不自禁高声唱了出来。
“野死不葬乌可食!”许成不曾读过《汉乐府》,但对这句悲壮的豪言却有着切身体会。他循着卢翘楚起的调子,高声呼应。
大丈夫战死沙场,何必要马革裹尸?就让这些乌鸦吃了吧!
“战城南!”“死郭北!”
“野死不葬!”“乌可食!”
两个方阵轮番唱和,人人都秉持必死之心,毫无畏惧地重重朝前踏去。
鞑虏骑兵听不懂歌声中词意,但能感受到必死无憾,慷慨就义的果决。
这是不死不休的誓言!
“阵~停!举~枪!上~铳!”许成嘶声喊道。
黑洞洞的火铳指向了数十步开外的东虏骑兵,只等他们冲进破甲射程。
鞑虏之中有人动了动,旋即看到同伴并没有跟上,只得勒马,缓缓退了回来。终于,统领这支人马的虏将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终于出一声长啸,拨转码头,朝东南疾驰而去。
阵列在前的明军,望着奔驰而去的鞑虏,纹丝不动,仿佛铜塑。
跑远了的鞑虏停下马,又回看了一眼这简陋的寨墙,以及死战不退的明军,还是只能纵马远遁,再寻别处渡河。
ps:求推荐票~~求月票~~!感谢潘书友的打赏,感谢大家的支持~~~!小汤会努力码字的~!
四七二 人道太子铁骑来(一)()
“以后凡是五日内不会废弃的寨子,必须建墙。”曹宁在师部会议上提议道:“这次河渡寨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如果寨子有墙,战士可以充分利用火器对东虏骑兵造成伤害,也就不会让东虏攻破寨门,平白增添损伤。”
常志凡听了略有心虚,垂着头没说话。
河渡寨因为过于简陋,寨墙其实就是一排原木打入壕沟里,跟清军营寨的营造法式一样。当时只是想着够用就行了,实在不行就废弃掉,反正兴城河不缺渡口,只要有渡船很多地方都可以横渡。
结果却发生了河渡寨之战,战斗激烈程度甚至比宁远防御战还要高出一线。
“常志凡。”萧东楼突然道。
“卑职在!”常志凡连忙起身应道。
“我打算在宁远城再放两个营,仍旧由你指挥,能给我带好不!”萧东楼喝问道。
“卑职愿以性命担保宁远不失!”常志凡朗声道。
萧东楼这才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曹宁,道:“打过的胜仗,栽过的跟头,都要时时回味,不要再犯同样的差池。其他也没必要多说什么,诸位都是老于战阵的了……张营官,把手放下,我不追究谁的责任。”
“报告师长!”张英索性站了起来:“师长,常志凡都管两个营了,在卑职麾下不合适啊。”
张英自己才管了一个营,手下的千总却管了两个营,这不是支强干弱么?
“你是想……”
“卑职恳请师长把常志凡调过去任营官。”张英倒是爽快,没有扣着人不放,就连常志凡都忍不住感激地看着上司。
“不过得把二、三千总部还给卑职吧。卑职这边实在是捉襟见肘了啊师长!”张英诉苦道。
萧东楼脸上一红,正要说话。只听常志凡道:“报告!卑职恳请本部人马暂不调回。师长,两个营的新兵连人都没杀过,没有一部老兵带着如何能成就战斗力啊!师长!明鉴啊!”
萧东楼看了看曹宁。曹宁在一旁冷笑,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萧东楼一怒:“都废话那么多干嘛!等打完仗再说!张英,你这一心盯着自己的碗里的食可不好!哪有那么多胡思乱想的事!常志凡是你的属下,他手里人多。你不也是水涨船高么!”
张英只好垂头听训,心中暗道:现在都是各部分别记功,常志凡在宁远打得再漂亮,我在河西,这战功也是半点都捞不着啊!
卢翘楚在旁听席上偷偷抿嘴,颇有些幼年时看兄弟姐妹们斗嘴的感觉。她记得训导官准则里有一条:让战士视军营如己家,视袍泽为手足,视官长如父母……就是说现在这个状态么?
河渡寨之战结束之后,卢翘楚也在战士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色彩。之前他们看她只是个军官。如今却是“自己人”。
“常志凡,你说说热气球用的怎么样。”曹宁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常志凡保住了老兵,总算安心了,将热气球带来的便利细细说了一道。一般而言,冷兵器时代的两军对垒,间隔不过五里左右。否则战士到达战场距离太远,势必会疲惫不堪。将领也会自然控制驻扎的位置,不让自己离开战场太远。
而这个距离正适合热气球和千里镜的使用。
只需要在脑中想一想。就能明白将敌军布阵尽收眼底能带来多大的先机。更加不用担心敌军藏有偏师奇军,也可以事先知道敌军各部部署位置。这简直就像是跟人打马吊却能看穿牌面一样。
萧东楼听得心痒,当即让参谋写信给大都督府,请求配装更多的热气球。他听常志凡描述,以为只是个大大的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