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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平复了呼吸,很看不惯这女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但在这么多亲王贝勒面前也不敢激起众怒,只好缓缓道来:“我以为,该走了。”
“见好就收吧。”多铎立刻呼应哥哥:“这回入关的收获已经是我大清立国以来最大的了,也该回去好生经营祖宗之地了。”
多尔衮看了一眼弟弟,暗赞一声:果然是长大了。
论说起来,以十万人马吞并十五省之天下,这就连满人自己都不相信。多尔衮当初选择先西北后江南,其实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方便出关。若是急急忙忙打了江南,又被汉人切断后路,岂不是连老家都回不去了?
只是当时没想到会被打得如此狼狈,更没想到满人中绝大部分因为看到了关内的繁华,竟不想回去了。
济尔哈朗也是想回关外去的。他亲自跟明军打了一仗,知道这些明军绝非往日的辽镇能比,最好还是先回去休养一段时间,然后再来试试软硬。
代善却是不愿意就这样回去,因为两白旗抢得最多,两黄旗抢得最好——因为占了紫禁城这座宝库,而他的正红旗却什么都没捞着,甚至于还亏了一个镶红旗出去,这怎能让他甘心?
满蒙人喜欢把家产留给幼子,并非是单纯疼爱幼子,还有一个缘故是因为父母临走时候,前面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可以自立门户。而代善身为长子,没有继承到奴儿哈赤的精华力量,而且还被黄台吉劫胡,根本没有自立的机会。
“若是要走,也该先说好这次的收获怎么分。”代善干咳一声道:“是照先汗时候那般分,还是照先帝时候的分法。这得有个说法。”
先汗时候,各旗抢的一部分归公中,大头是旗主自己分;先帝时代,公中占七,各旗抢的只能占三,而且还得保证牛录里丁口的收获。代善当然指望自己的损失从公中那块中拿回来,以免白白入关。
其他人却觉得正红旗在与明军作战中出力最少,不应该分得太多的缴获。再进一步,先帝死后,没有一个镇得住的人物主持公中事务,谁还肯将自己的缴获交上去。黄台吉能够看到旗权对政权的阻碍,难道其他人就看不到政权对旗权的剥夺?
于是关于分赃问题,八旗闹成一团,除非有人愿意将嘴里的肉吐出来,否则不要指望能够平息。
多尔衮此时身体虚弱,能坚持出席已经不错了,最终说得脱力,几乎昏倒,这才结束了第一次八旗大会。
汉军是从乌真超哈发展而来,乌真超哈是各旗在旗的汉人抽调出来组成的一支军队。平日耕种各旗的土地,战时接受朝廷委派的固山额真统领,所以他们与满蒙八旗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汉八旗不占有土地。
既然没有土地,也就不存在发展的问题,这让尚可喜和耿仲明都冷眼旁观,当个摆设。
洪承畴却在心中自艾自怨,痛心自己怎么当初没能坚持自尽。现在猎获的财物丁口还没搬回家,满人就要内讧,这岂不是愚夫所为?然而以他的身份,却不能说这种话,否则后果谁都都说不准。
“王爷,为何不能先回到关外,然后细细清点之后,再做分配?”洪承畴私下见了多尔衮,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多尔衮半躺在椅子里,摇头道:“先生还是不了解我们满洲人。我们喜欢把该说的话说在前头,然后照约定好的事办。若是前头不明不白,日后难免要伤了真情。”
洪承畴权当耳边风,继续道:“可目今实在是不合时宜。我大军退回北京固守,保定、天津等门户重镇皆落入明军之手,实在是危若累卵。”
“明军有多少人,能阻挡我十数万大军行止?”多尔衮不以为然:“我军吃亏就吃在分兵,若是我军能够握成一个拳头,就是借给明军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进攻。”
洪承畴不知道多尔衮哪里来的自信,脑中略略一过,道:“王爷,此番明军在天津之战中投入的兵力少说也有二十万,恐怕未必不敢主动出击。”
多尔衮身子不禁哆嗦了一下,亟问道:“此言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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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三 但得饱掠速飏去(九)()
“臣不敢欺瞒王爷。”
洪承畴当即将自己观察得来的明军番号一一报出,算出第一、第二两个师共四万人的规模,这是连带骑兵营和火器营也计算在内。
按照满洲军中主力战兵与包衣辅兵大约是一比五的比例,明军起码也有二十万人。如果按照后来大肆使用汉民包衣的情况,满洲军中主辅比高达一比十,那明军相应的就要有四十万大军!
这种估算出来的数字并不可靠,如果按照发动民众支援前线的数量,明军起码有百万之众。然而这种人民战争的概念,非但多尔衮不能理解,洪承畴不能理解,即便那些自以为深谙“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雄主,也未必能一窥这股巨大力量爆发之后带来的惊天巨变。
非但要得民心,更要能得民力。
那种举个“喜迎王师”牌子的民心,的确没有任何意义。
多尔衮不清楚这点,但他已经切实体验到了汉民对他们的排斥。在他可怜的历史知识中,只有蒙古人占据过这个花花世界,而他们对于占领地的做法不能复制:屠城,毁城,种草,放牧。
满洲人不是牧民,满洲人需要城市带来的荣华富贵,需要精美的饮食,需要汉人制造的丝绸、瓷器。
既然不能学蒙古人毁掉这一切,还不如重复过去三十年里生活方式:养肥,宰割,再养肥,再宰割。而且一旦收复了故土,这些尼堪蛮子就会陷入内斗之中,最终仍旧要败在满洲铁骑之下。
“那就走吧。”多尔衮彻底放松下来,吐出四个字,再也不想留在关内饱受煎熬。
“可是议政大会……”
“不用管。让多铎带着人马、包衣。还有缴获的钱粮先走。”多尔衮觉得自己越发没有力气了:“诚如先生说的,至于如何分配,还是等回到了盛京再行商议吧。”
洪承畴微微点了点头,心情沉重。
自己是留在大明,还是死心塌地跟着出关呢?如果大明收复北京之后,仍旧是之前那套。势必会再次成为满洲人砧板上的鱼肉。但如果大明真有个有为的中兴之君,要殄灭满洲也不过一代人的功夫。
见识了越来越多满洲贵族们的贪婪和愚昧之后,洪承畴对日后的前景更加忧虑起来。然而想到自己害得崇祯皇帝颜面尽失,回大明的道路也是阻碍重重。更何况当初他兵权在手,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现在一无所有,如何得到赦免?
“老爷,京中许多汉官都在说,满洲人恐怕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老家人适时地出现在洪承畴身边:“老爷。咱们要不要将老夫人接回来?”
洪承畴捻须沉吟,道:“我亲自去。”他顿了顿又道:“那些官员不怕朝廷清算么?”
那老家人听老爷以“朝廷”指代明廷,知道老爷动了心念。从他自己本心而论,他也希望老爷能够拨乱反正,重归大明,好歹能够混个叶落归根。然而朝廷清算却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总不能为了叶落归根就先人头落地吧。
“他们都有保心丸……”老家人道:“就是朝廷发的《特赦令》,只要名姓不在其上者。都可以获得特赦。”
“他们倒是敢信。”洪承畴冷哼一声,颇为这些人的短视而恼火。
一纸特赦令固然不足以让人信服。但那些官员却是更加不敢去辽东。
在所有汉人的眼里,辽东就是蛮荒之地,有茹毛饮血的蒙满鞑虏,有吃人不吐骨头的山林野兽。他们甚至不相信辽东有城市,坚信所有辽东人都是靠打猎、挖参为生。
只要靠着特赦令能够保住一条命,哪怕回家当个富家翁也是好的。何况故朝再起。总要人当官吧,一时半会上哪里找官员去?最终还是得用他们。
“只怕满洲人不会那么好说话吧。”洪承畴叹道。
当满洲人有坐天下的机会时,当然不介意少几个奴才多几个臣子,反正这其中没有实质上的差别。
当满洲人掠取了财物要撤离的时候,这些臣子却又回归了最本质的属性:战利品。
虽然读书人不能种田。但有了文明萌发的蛮族,仍旧希望能够改良自己的政治,教育自己的子女,让自己在关外也尽量过上关内一般的好日子。这就不能不带上这些看似无用的书生。
多铎奉命去见了多尔衮,兄弟二人定下的撤退计策中,第一条就是如何将这些文官迁去辽东,其次才是种地的农民和各种工匠。惟独要留下的,就是那些商人。事实证明,如果没有晋商通报消息,大军就又瞎又聋,根本连敌军主力在哪里都找不到。
留下这些商人,到了辽东也能获得关内的补给,虽然价钱贵一些,总比没有好。
既然要留下晋商作为沟通内外的桥梁,那晋商的保护伞也就只能留下。故而山西籍的官员算是逃过了此劫,重点掳掠对象是江南等地的文官。
只要有甄别工作,宋弘业就有了用武之地。
他早就找到多尔衮表达了自己对大清的“忠心”,声明自己虽为汉人,但一颗红心早就装了满洲的血,绝对要跟随满洲出关。多尔衮还从未听过如此忠心耿耿的表白,被宋弘业说得欣喜万分,当场赐下了关外三十个庄子,外加五百个包衣的重赏。
宋弘业由此可以光明正大地记录满清留下官员和带走官员的名录,然后一式两份,一份交给多尔衮,一份送去天津卫。
多尔衮为了下次来北京更加轻松,还特意埋下了密探。可惜这些密探也都在宋弘业的控制之中,有许多原本就是双面间谍,名义上是满洲密探,其实却是大明忠良。
多尔衮和多铎的小动作很快就惊动了其他满洲贵族,纷纷做起了自家打算,整个北京再次陷入混乱、抢劫、屠掠之中。
……
朱慈烺拿到北京方面的通报十分痛苦。这些百姓都是大明的元气,任由满清如此糟蹋,自己却无能为力。如果他手里真有二十万大军,倒是可以将北京封锁起来,但事实上可用的战兵还不到三万。
而且第二师几乎进行了一场大换血,要想恢复战斗力还需要时间休养。
“能议和么?”朱慈烺第一次发现自己有悲天悯人的心态,不过旋即就被各种现实理由所抹灭了。
说到底,只要大明恢复元气,随时可以发出大军歼灭顽抗的满洲乱军。而现在的关键就在于如何保住大明的元气,减少人口损失。对于一个农业国家来说,人口是远甚于金银的重要资源,这点先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有土斯有民,有民斯有财。
土地,人民,然后才是财富。
经过流寇和东虏的双重打击,整个北方的巨姓右族几乎十不存一。照道理说,土地应该是有了,然而人民离散得却多。如果放任东虏大掠夺丁口,那么日后北方更难恢复元气。而一旦北方人少,万里边关就处处虚弱,就算是简直如同无人之地。
正是因此,朱慈烺在形式大好之下,竟然想到了等同于“卖国”的词——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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