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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执行力不足的缘故,被历史遗留问题、人际关系、个人升迁等等杂事消耗了精力。
现在大明的传统官员就如同许多国企干部一样,紧紧抱着落后时代的管理思路,在被淘汰的边缘挣扎。
“能走一步是一步,等我腾出手之后再慢慢解决。”朱慈烺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很足,因为河南行政学院也正式挂牌开学。祭酒由开封知府廖兴兼任,开设了会计、明法、行政三个专业,学制三到六个月不等,用来培养基层公务人员。
朱慈烺一开始觉得学制似乎短了点,颇有些速成班的感觉。但现在还是非常时期,首先得解决有没有的问题,其次才是好不好的问题。想当初黄埔军校初建,第一期学员半年就毕业了。一样诞生了那么多名将。
更何况在朱慈烺前世,国家大力推行法制化。因为司法人员缺口太大,许多从部队上转业的军官在经过三个月的法律培训之后就走上了法官岗位。事实证明,这些速成法官留下了许多笑话和悲剧,但客观上也的确使纸面上的法律得以执行。
廖兴本来不想用“河南”这个开头。因为他只是开封府知府,作为祭酒,这个学院也就是府级编制。如果说是河南省级衙门……那是巡抚周应期的权责范围。他没那个胆子僭越。
朱慈烺却是从长远考虑,如果每个府都开办这样的行政学院,非但教学质量很难提升,日后还会导致冗官冗员,降低学府含金量。国初的时候。国子监出身的官员才是正途,而进士并不为人所重。后来为什么反过来了?正是因为进士难考,物以稀为贵,国子监却因为教学质量下降,渐渐沦为补充地位。
按照朱慈烺的设想,府和直隶州最多设立高等技术学院,类似后世高职。至于大专院校,最低也要放在省一级行政区划。从这点上来说,廖兴以知府兼任省级单位的一把手,纯粹是天上掉下了馒头。不过作为第一个想到自己培养后备力量的官员,这也算是一种奖励。
只要有人能管理,朱慈烺就有信心光复更多的国土。
……
“主子!主子啊!”宋弘业头皮上已经长出了寸许发茬,这是一个月不曾剃头的结果,就像是个游方的和尚。
刺杀多尔衮的计划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因为返魂人内部出了叛徒,将火道埋下火药的秘密告知了步兵统领。虽然告密者并不知道宋弘业的身份,但是身为内务府的要员、多尔衮深信的奴才、负责整个京城的查奸工作,宋弘业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
此时的满清内部还没有形成大明那样的官僚规则,对于庸蠹的官员处罚极其严厉。当然,满洲人对自己人的处罚也很严厉,动辄剥夺爵位、世职。只是满洲人不会因为贪渎受罚,比较普遍的是冒认军功。
爱星阿来探视过宋弘业几次,也只能加以安慰,送些吃食。如今多尔衮终于召见了身穿囚服的宋弘业,如果不是要将他正法,多半就会被释放了。
宋弘业紧紧抓住这次的机会,在多尔衮面前痛哭流涕,希望能唤起“主子”的同情心。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可耻,因为他绝不怕死,只是害怕作为皇太子在京中最大的耳目,一旦自己死了,满清高层的动向就再难传到皇太子殿下的案头。
“宋弘业,这些日子你可知罪!”多尔衮厉声喝道。
宋弘业哭道:“奴才日日夜夜都在悔恨和后怕之中,彻夜难眠。若是让那些奸人得逞,奴才死不足惜。万幸主子有天命庇佑,感化得奸人自首……奴才罪有应得,不敢为自己哭……奴才是感谢上苍,让主子得保平安。”
多尔衮原本见着宋弘业还有点气,本想好好骂一顿,然后再放他出去干活。不管怎么说,宋弘业这样工作能力极强的奴才十分难得,尤其对北京城又十分了解。即便在多尔衮心中隐隐怀疑宋弘业故意留下了这个纰漏,但是今天亲耳听到宋弘业哭诉,这丝疑虑也就烟消云散了。
“起来吧。”多尔衮沉声道:“你虽然有罪,但本王宽大为怀,姑且免你一死。也是你有这份忠心,且让你戴罪立功,将京中乱党查明消灭。”
“多谢主子宽宏大量!奴才日后一定仔细办事,绝不敢再出这等纰漏。”宋弘业连声道。
“你先调集人手,把在内城水井里投毒的乱党捉拿归案。”多尔衮揉了揉太阳穴,浑身无力。
满人进入北京之后,将内城居民统统赶了出去,变内城为满城,不许汉人居住。这种行径自然给返魂人以便利,只要将毒药投入内城的水井中,就能毒杀满人。而且外城一般喝外金水河或是通惠河的水,就算有人喝水井的水,毒素在经过地底过滤之后也不会造成误伤。
宋弘业很高兴返魂人能够想起这种廉价高效的复仇手段,但是相比用火药爆炸针对特定的满清权贵,这种一网打尽的手法却有些让人齿冷。只是想起当日空中飘散着的尸臭,想起那些无辜受戮的百姓,这点同情就如投入火坑的冰屑一般,融化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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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零一 忽闻羽檄传来急(一)()
崇祯十八年七月的北直大地,干旱低热,太阳虽然当空挂着,却不肯放出逼人脱衣的热气,如同害了病一般软绵无力。太阳之下,荒草遍地,曾经上好的田垄里,如今也看不到庄稼。只有少许耐旱的树林以人们不起疑的速度朝外扩张,侵蚀田园。
一队露出青色头皮、结着小辫的满洲兵松垮垮地骑在马上,从地平线上走了出来。他们很快找到了一个被人荒弃的村庄,立旗休息,派出探哨。彼此之间都是满洲话招呼,就如往素杀人如麻的满洲兵没有半点区别。
这队人马的统领身材高大,骑着马在村庄里绕了几圈,又找了几处残垣断瓦,安排人在里面当了暗哨。等一应安置妥当,他方才回到队伍之中,与几个兵士用满语说笑几句。
等到夜幕降临,静谧的大地传来一阵马蹄声响。另外一队明火执仗的满洲兵也来到此地。发现了自己人之后,这队满洲兵轻松愉快地卸下了包袱,像是他乡遇故知一般,享受着先来者热情的酒肉。
然而他们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蒙汗药。这其实也是到了大明才成熟起来的一味防方剂,并不能像中描绘的那样让人迅速昏迷,但是可以改善服用者的睡眠质量。在军中也被大量使用,用以减轻伤病员的痛苦,使他们不至于半夜痛醒。
就在这些满洲兵进入甜美的梦乡之后,热情的主人纷纷抽出清军制式顺刀,轻手轻脚地摸进营帐,轻车熟路地割断了这些满洲兵的脖子。
“动作快些还能再睡一觉。”一个满兵低声说道,却是带着浓浓辽东口音的汉话。
门口站着的军官飞快地朝他瞪了一眼。轻轻用脚踢了他的屁股,沉声道:“不会说话就少说!”他说得却是标准的满语,隐约中还带着蒙古方面的口音,就算是真满洲人听了,也未必能分辨不出。
尸体有条不紊地送到了村后刚挖出来的壕沟里。一一清点之后,便浇上火油付之一炬。尸体上的衣甲、兵器,也被单独剥离开来,掩埋、焚毁。三十人的队伍分工明确,纪律严明,整个过程中竟然没人大声喧哗。
这就是特别侦察营。简称特侦营。
经过大半年的甄选、训练,特侦营终于如同一柄宝剑出鞘,寒光四射。他们以三十人为一个单位,时而冒充绿营,时而冒充蒙古游骑,时而冒称满洲大兵。尤其是在冒充满洲兵方面。因为有京中的秘密战线支援,可以说是除了人之外所有东西都是真的。
如果不是宋弘业意外被俘,说不定还能在兵部给他们安排一个编制,那时候就是真正的满清八旗兵了。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左守义领队以来,出入北直,在野外袭杀调动的清兵,整整一个月间干掉了六支这样的队伍。一般来说。人数低于两百人的队伍,都是他的猎物。
因为两百人是一道坎,超过两百人的队伍往往由战场经验丰富的牛录章京领队,绝不会放心初次相见的陌生队伍为他们站岗放哨。
虽然没有获得高价值的情报,但这种袭杀战很容易让敌军高层发生恐慌,最后一级级蔓延下去。谁都想知道,那些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的队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明军的夜袭?是乱军的埋伏?但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打斗的痕迹,甚至连尸体、衣甲都找到不到。
“哥,咱啥时候能去烧蛮子的粮库啊?”一个十七八岁的小战士凑到了左守义身边,用一口满语问道。因为满语里面没有“建奴”这个词。他便用了满洲人对汉人的蔑称——“蛮子”。
左守义斜视看了他一眼,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年轻的战士颇有不甘,道:“哥,当初你们三个人就敢去干。如今咱们有三个十个人……”他一时忘了“三十”如何表述,舌头一转倒是没有犯错。
特侦营的满语都是建奴俘虏和辽东渡海的汉民教的。口音各异,正好适合他们扮演不同的旗佐。
左守义将这颗光溜溜地脑袋推开,没有理他。正是当日在山西接连放的两把火,促成了左守义一举成为少校,也让特侦营这头猛兽出现在了北直地界。虽然出于保密,左守义三人的战功没有大肆宣扬,不过特侦营内部却给这位营官封了个“霹雳火”的诨号,不言而喻是从《忠义水浒传》里抢了人家秦明的名号。
别人看不清,左守义却是看得十分透彻。山西的局势和北直完全不同。山西有满洲兵,有蒙古兵,还有刚刚编成的大同绿营兵,正适合浑水摸鱼瞒天过海。然而北直这边军制简单,不是满大旗就是汉八旗,布防明确,尽管左守义知道清军囤积粮食、兵械、乃至火药的确切地点,要想混进去却没那么简单。
再等等吧。
左守义把玩着从满清军官身上收缴来的铜印,收敛气息,仿佛整个人都融进了黑夜之中。
……
左守义并不知道,这队看似普通调防的正白旗甲兵,其实是多尔衮派去“护送”洪承畴母亲前往北京的护卫。正是因为洪承畴动辄以母亲舟车劳顿、不堪远行为借口,才刺激得多尔衮亲自派人来“接”。
这么一支人马凭空消失之后,多尔衮首先怀疑的就是洪承畴为了不让母亲入京为人质,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这些清兵葬身某处。
多尔衮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此人能力强,够忠心,与军中大佬没有半点关系,尤其是跟洪承畴毫无瓜葛。而他偏偏又在兵部任职,只要找个由头将他发往前线,暗中调查,正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此人正是宋弘业!
宋弘业出狱不过三天,就找到了投毒“凶犯”,铁证凿凿。而且从那以后,满城水井中的投毒事件销声匿迹,这让多尔衮颇感欣慰。在获得了赏赐之后,宋弘业有了新宅子和新老婆,不过他扑在工作上的时间却更长了,甚至在内务府单独开了一间职房,连带被褥都搬了过去。
这种态度让多尔衮更加满意,相比龚鼎孳那些上了朝就几乎不见人的文官,宋弘业足堪为汉官表率。
唔,差点忘了,他早已经是旗人了。
多尔衮暗中提醒自己。
崇祯十八年七月中,宋弘业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