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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在!”陈德连忙起身。
“京津工匠中多有善于泥瓦营造之人,他们的船会直接绕过登州,在灵山卫登陆。你直接带队前往灵山卫,以辅兵待遇招罗匠役,投入乐(安)—夏(河)防御线的寨堡修建。”
陈德心中暗道:看来皇太子并不疑我,否则也不会把这五千人交给我。不过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工头的差事啊!他想到父亲竟然失节从贼,越发有了上阵厮杀的念头。
朱慈烺看得出陈德的心思,也知道他一心希望上阵打仗。然而在朱慈烺看来,陈德才具有余,沉稳不足,临机不能断大事,真让他带一个营,打打顺风仗问题不大,一旦要死战就会出纰漏,还是得多磨两年性子。
“周遇吉。”朱慈烺又点名道。
“末将在。”周遇吉起身应道。他一路跟来,都没机会跟朱慈烺细细谈谈。从到了山东之后,手下家丁也有些心浮气躁。
“我想以你为营官,编练骑兵营。”朱慈烺道。
周遇吉心中一喜,当即抱拳道:“末将必不辱命!”
“但是,”朱慈烺理所当然给了个转折,“大明军中不该再有私镇。”他见周遇吉颇有疑惑,又道:“督师以尚方、龙节却不能节制将军,正是因为军中遍用私人。我考嘉靖时戚家军、俞家军,最多一二幕僚,岂有家丁上阵之事?军中只应有上司下级,皆是国家虎貔,绝不能认私人主仆。周将军以为如何?”
周遇吉偷偷抬眼看了看堂上正座的皇帝,心中已经了然。自己既然已经领了东宫的调令,也只有太子才能保他不受朝廷追究弃土之罪。想起当日太原城中与萧陌的对答,周遇吉并没有迟疑,道:“殿下所言极是。末将麾下并无家丁,皆国家之士!”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是忠臣,将骑兵营交给你,我很放心。良马将在登州上岸,你自带人去领取,可从全军之中选取适宜者为骑兵。若是有骑兵考核不过的,仍旧降为步兵。”
“末将领命!”周遇吉应声道,鼓足中气又道:“殿下,末将还有一事相求。”
“说来听听。”朱慈烺道。
“末将既然受命编练骑营,势必要与两个近卫步兵营协同作战。为避免混乱,敢请殿下授予本部东宫军衔,方便识别。”周遇吉来的时日不长,但已经很清楚东宫自成一系,说穿了跟辽镇、左镇也没什么差别,只是占据了个正统的大义罢了。若是想真正成为东宫的人,首先就得配上军衔。
朱慈烺微微颌首,道:“先看骑兵营成军之后的编制,然后再授衔,分派参谋、训导、军法诸司,你看如何。”
“末将不敢有异议!”周遇吉喜道。
陈德心中打颤:我来了这么久,竟然没想到讨要个军衔编制!原来这才是被发配到工兵营的缘故啊!
朱慈烺扫视众人一周,宣布道:“具体命令会由军令部下发给诸位,北望神京沦入贼手,此真我辈武人之耻,望诸位克勤克力,收复山河!”
“克勤克力,收复山河!”众将校异口同声振声喊道。
此正是,独立扬新令,千营共一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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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大君有命到此就结束了,感谢大家支持明天开始第三卷水雷屯,期待大家继续支持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马上心想事成!
二零零 何时返旆勒燕然(一)()
崇祯十七年三月,北京沦陷。
同月,皇帝南幸,驻跸山东。
江南诸臣等待皇帝的圣驾出现,但迟迟没有等到。山东方面也没有传出皇帝驾临山东王府,设立行在视事问政的消息。一时间谣言四起,有人说皇太子逼宫,皇帝已经被软禁;也有人说皇帝其实已经身死社稷,是皇太子为了固结人心,秘不发丧。那些知道皇帝确实在莱州的官员,却也不敢揣摩天家内幕。
实际情况却远没那么复杂。
朱慈烺去临时行宫见崇祯与周后的时候,大大方方将球踢到了崇祯脚下:
“父皇是留在山东,还是去南京。”
崇祯也爽快地答道:“南京。”他参加了朱慈烺一次军议会,一次政议会,从满座诸公中可以看出,皇太子仿佛变戏法似的已经搭建起了一套班子。这套班子虽然不足以执掌国政,但是分派各府县却是足够了,尤其是当下其实只占据了登、莱两个府,以及青州府的一部分。
在这样的包围之中,皇帝的光环被掩盖了,他的命令甚至出不了内堂。虽然崇祯有过自杀、禅位之类逃避的念头,但冷静下来看看,好歹江南还是大明的地盘,江淮间尚可用兵,国家未必就亡了。何况祖宗设立两京,不就是为了缓急之时可以退用么?若是死守陵寝,反倒辜负了祖宗的一片苦心。
这个道理崇祯之前并不是不懂,只是压力之下实在难以冷静下来。他旁观了东宫系统的军议之后,也要了一副皇明坤舆图,锁在屋中看了三日,终于决定前往南京,重振朝纲。
——实在不行。朕也亲自领兵作战!祖宗可以,儿子可以,为何就朕不可以!
崇祯帝一时间热血沸腾,只盼着能够到了南京之后统合兵马,北伐反攻。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去不了。”朱慈烺并非真的有能力让皇帝做选择题,只是借这个话头引出自己要说的道理。以绝皇帝的念想。他摇头道:“父皇,现在实在没有兵力可以抽调。这沿途还有山中悍匪,没有一个营的兵力护送,实在太危险了。”
崇祯一时语塞。他知道朱慈烺手下有两个营的战兵,也亲眼看了沙盘,知道这两个营要分布在四百里长的防线上。而且那道防线全是计划中的寨堡,并非天堑,更加难守。如果从这种捉襟见肘的兵力部署中再抽调部队出来,崇祯自己都说不过去。
“周遇吉已经在平度州设立马场。开始编练骑兵营。”朱慈烺道:“单宁也在编练预备营,还有肖土庚的火器司。这三支部队一旦成军,我们就可以向胶西挺进,接通南直隶,护送父皇回南京。”
“那是否也该昭告天下,命勤王军来山东?”崇祯已经无法以一个君父的身份对朱慈烺指手画脚,即便是现在这简陋粗鄙却来之不易的生活也全是太子的功劳。
朱慈烺摇头道:“父皇,如果有勤王军。当初早就去北京了。当今之计,只有自力更生。”
“你难道就不担心闯贼南下么?”崇祯皱眉道。
朱慈烺笑了笑。在空中虚画了一个三角,道:“父皇,从山海关到北京是五百六十里,若是从永平四城过去还要再近二百至三百里。姑且按最远的算,五百六十里,李贼能南下到哪里?只能到无棣县。也就是山东与北直隶的交界处。父皇,吴三桂如今已经是广宁王了,可千秋万代传之子孙,难道就没点别的野心?比如为皇明宗主灭贼,多得些关内土地。甚至占据神京,吞并幽燕。”
人的野心从来不会突然膨胀。当年汉光武帝也不过只想当个执金吾——锦衣卫大汉将军一样的官职——结果最后当了皇帝。又比如说李自成,当初只想吃饱饭,后来当了闯将,继而是闯王,如今也敢大模大样坐在御座上,真以为自己是真命天子了。
吴三桂可比他们的起点高得多,而且世代生长于辽东,又是祖大寿的外甥,父子两代经营,根基扎实。手中的辽镇兵马虽然数量不多,却是常年与满洲人打磨出来的精兵,名头就不小。如果李自成倾城而出,吴三桂绝没有坐视的道理。
何况吴三桂在清廷坐稳江山之后,不顾自己年老体衰都要拼命造个反,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扩张势力的机会?
“李自成若不是尽数南下,”朱慈烺笑道,“我也未必怕他。”
除了两个近卫营的八千余众,朱慈烺还有一支隐兵——罗玉昆统领的川兵。这支大军在前日成功击溃刘泽清部,刘泽清在家丁的保护下冲出包围,向南逃走,绝不超过十五骑。此战罗玉昆伤亡六百余,俘虏刘部两千七百八十四人,缴获二十万两白银,良马三百匹,驮马驴骡四百头,粮食三百石,另有布绸缎若干。
这些东西也就是刘泽清洗劫临清的战利品,还来不及销赃享用,就被罗玉昆的山寨鸳鸯阵追上,猛地一阵暴打。
“老子晕得很,竟然还会追过了头!”罗玉昆打完仗,终于长舒一口,不小心暴露了包围刘泽清部的真相。
陈崇正在写报告,闻言笔下一抖,纸上顿时墨成一团。他惊讶道:“我还以为是你用兵如神,围得恰到好处。”
“谁知道这些流民能不能打,老子哪里敢就这么围上去?”罗玉昆凑过去看了一眼陈崇的报告:“你说咱们缴获这么多好东西,皇太子给不给赏?”
“赏?”陈崇一脸凝重:“你知道咱们死了多少人?”
“六百多,怎么?又不是咱们自己人,都是些流民。”罗玉昆虽然也顾惜流民的性命,但川中同乡的性命在他看来更重要些。因为真正可靠的仍旧只有自己的嫡系,每阵殁一个人,都让他心痛。
“那也是咱们自己人。”陈崇声音虽低,但说得坚定:“这回歼敌三百余,战损比是二比一,竟然死得比敌人多一倍,这在东宫可是足以被免职的过失了。”
罗玉昆一愣:“东宫的活路还真难做。”
“不过咱们没有标准配备,应该不会被申饬。”陈崇重新取过一张纸:“我也看看能不能要点作训官和青衫医来。”
“好好好!”罗玉昆终于见识了鸳鸯阵不一般的地方,十分迫切学会全套的阵法。光是这山寨的阵法就有了与官兵对拼的实力,若是学全了岂不是天下无敌?
“这一仗啊,还真别得意。”陈崇边写边道:“要不是咱们人多,把刘泽清大军吓跑了大半,哪有这么容易赢的?还是得把操练抓上去。”
罗玉昆一旁点头,道:“这阵法就算不打,站得整齐些也够吓人的。原本那些流民看着乌泱泱一片,没想到排列成阵还真有那么股气势。”
正是这股气势,吓得刘泽清部四处逃散。又因为刚洗劫了临清州,士兵身上多多少少有点私货,更无心对战。若是流民都配上铁器,而不是只拿根木棍、棒槌,刘泽清部死伤将更惨重。
“东西怎么办?也得上缴?”罗玉昆问道。
“那是当然。”陈崇道:“所有缴获要交公,敢私藏者杖五十,逐出不用。”
“那能不能先把兵饷发了?”罗玉昆试探性问道。
“当然不能!”陈崇坚持道:“这事一码归一码,东宫肯定会按时发饷!”
罗玉昆讨了个没趣,嘟嘟囔囔往外走:“老子晕得很!个小虫虫也跟老子顶着上了!”
陈崇权当没有听到,专心致志写着报告。他觉得一股热气在身体中周流不息,仿佛突然就成了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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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 何时返旆勒燕然(二)()
在东宫的一系列人事任命中,蔡懋德转任山东巡抚属于平调;三司使空置,只有张诗奇出任参政,督理登莱二府屯务。作为东宫治下直接能够控制的两个府,由侯方域与吴伟业出任登、莱知府。
因为登州是山东水师的驻地,有水师提督沈廷扬在威海卫设置行辕,需要更明白轻重的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