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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小客厅出现在雕花大门对侧。秦胖子说道:“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我进去禀报一声师父。”
钟岳嘴角一抹笑意浮现,“真当自己是什么一线大师?这搞得见个面有多难办似的。他去见席老的时候,人家里俩夫妻普普通通,生活闲适,哪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
这个小客厅布置的,非常明显有装逼的格调,橱柜里大大小小的奖杯证书塞满了,水晶的、银制的、贴金的,琳琅满目,充斥着工业的气息,多得几乎摆不下这个红木橱窗了,所谓的锦旗,都被卷起来,放在一个大瓷缸里。小客厅内放着一个茶几,三把单人沙发,单看皮具的成色,料想价格也不菲。
书法,能够商业化到这样一个程度,想来这位精明的小楷王,已经是沪上的成功人士了吧。钟岳摇头笑了笑,杂念太多,即便传承再了得,也难有长进了。
满屋铜臭,能入得眼的,也就只能是那盆点缀的文竹了。
一旁的雕花木门打开来,秦胖子轻声招呼道:“钟岳,进来。”
虽然对这位小楷王的印象和人品定调了,但是钟岳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保持着身为一个成年人应有的冷静和礼貌。
门一开,檀香的味道淡淡的。
钟岳看向室内,木窗将整间书房隔成两半。从门内望进去,落地窗外空旷无垠,隔着木窗的书桌便,一个穿着长衫的身影,背对而立。
穿长衫,真能装十三啊……
听到门被打开了,王格转身望过来。
“徽州钟氏,书道天才,钟岳,终于见面了。”
听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钟岳微笑着,“俗世庸人?呵呵,王格先生可真是低调奢华有内涵啊。”
王格笑了笑,朝一旁的秦胖子招了招手,“去招呼下来宾。”
“是。”
王格朝一旁的椅子示意了一下,“坐吧。”
“不敢做,怕弄脏了王先生您的雅舍。”
“哈哈,不用这么拘谨。”
王格提着前摆,坐在位置上,放下前摆后,拿起紫砂壶替钟岳倒茶,缓缓说道:“刚来沪上,有什么不习惯吗?”
钟岳坐在一侧,望向窗外的车水马龙,稍远处,可以望到风格统一的群体建筑,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华理的校址了。
“沪上聚英荟萃,居大不易。”
王格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想过来凯宏轩吗?”
“王先生这是在向我发出邀请吗?”
“一月前我就抛出橄榄枝了,只可惜,你没把握那个机会。”
钟岳微笑道:“既然是我错过了,王先生为何又要多此一举呢?”
“惜才。”
“那真是受宠若惊。”
王格听着钟岳隔着一层纸的敷衍之语,便冷笑一声,起身站在落地窗前,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道:“十三年前,我也和你一样。只身从金陵来到沪上,初生牛犊不怕虎,想凭着手中的一支笔,在这大都市站稳脚跟。可是钟岳,你知道这世界有多残酷吗?”
“哦,然后呢?”
第一八三章 不敢苟同
“然后?呵呵,我去拜访一些沪上有名望的书法家,想要让他们收我做徒弟。结果呢,一个个自命清高,觉得我资历浅,不配做他们的徒弟。我告诉他们我是琅琊王氏的后人,没有一个相信的。那时候我就明白,什么都要靠自己,从培训班的书法老师做起,后来有了凯宏轩,慢慢做大做强,现在我什么都有了,学生、弟子、写字楼、豪车,沪上书协名誉会长,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腆着老脸,想要让我帮忙抬身价,这些我都做到了。”
“哦,然后呢?”
王格回过头,“你难道不羡慕?”
“您很了不起。”
王格微笑道:“你觉得在沪上,我的字,是写得最好的吗?我直言不讳地说,排不进前五十,是的,你没有听错,我王格的字,排不进前五十。但是你去打听打听,全沪前五十的书法家,如今有多少挂名在我旗下的书斋,靠着我们凯宏轩的渠道,来求约稿的?这是什么?这就是名气,实力,资本的力量!”
钟岳看向有些狂妄的小楷王,确实,论商业能力,他可能是最杰出的书法从事者了。
“所以,王先生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以为一支笔真的可以带给你多大的名气。我籍籍无名的时候,作品寄到国展,连回函都没有,等我将凯宏轩做大做强了,我再拿十年前的作品丢给国展那帮人,呵呵,被装裱展出,你觉得,是我进步了,还是这个时代倒退了?”
“不得不说,您的这番话很有感染力,让我很心动。”
“所以,加入凯宏轩。我已经成功了,我有资格说这话,我可以将你打造成第二个我!”
钟岳看到目光炯炯的王格,笑道:“然后呢?”
“然后?名利双收,那些企业家,会为了你的一幅墨宝,争相上门。媒体炒作一番,你的作品,从几万到几十万,再到几百万,用不了几年,你就能成为书法大师,这样的荣誉光环,你难道不想要?”
室内的空调,已经阻止不了如此急速上升的肾上腺素,王格的额头微微有些汗渍,如果是一般的年轻人,恐怕早就行礼拜师,喊一声“师父”了。
钟岳依旧显得十分平静。
他若是想赚钱,现在可以在书法系统中,用那一万点成就点,兑换出三千多斤墨方材料,那将是上亿的墨业收入,可是,每天十锭墨,要耗尽这三千斤磨料,意味着得花费六千多天的时间,呵呵,人生又有多少个六千天?
“哦,然后呢?”
王格皱眉,他听烦了“然后呢”这三个字,难道他讲得不够生动,编制的蓝图,还不够美轮美奂?
“再错过了,钟岳,你可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钟岳起身,说道:“每个人确实都有价码,只可惜,王先生,您的价码,没有让我心动。”
王格眯缝着眼,“有趣,没有心动,钟岳,你这是在自我麻醉!”
“那就当我自甘堕落吧。”钟岳起身朝门外走去,“哦,对了,王先生,檀香虽宁神,香料的味道总归不如清新空气,闻多了,它也头疼的……”
“慢着,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真的放弃了?”
钟岳笑道:“放弃?该放弃的是王先生您。您的书法蓝图,恕在下不敢苟同。”
艺术来源于生活和自然。
王希孟的画,更多的是歌颂山水自然,金农以及徐渭的字画,更多的是对命运的抗争和宣泄,他们本可以靠着才气,投靠那些富商财主,为何要落得窘迫的境地?
这大概就是艺术的魅力。
钟岳并不是厌恶商业化,而是为了商业化而写书法,这种本末倒置的行径,让他深深地感觉到,有愧于手中的这支笔。
雕花木门很精致,上头雕龙画凤,祥云莲纹,更有松针都能看得清的山间青松,然而雕得再美,它的本质还是一扇门。
秦胖子坐在沙发上,看到钟岳走了出来,便站起来笑道:“师弟,恭喜加入凯宏轩。”
看着这只油腻的肥手伸过来,钟岳低头看了眼,然而回以一笑,“秦先生,我想你搞错了。”
秦胖子皱眉,看着转身朝电梯口离去的背影,有些纳闷,难道师父看不上他?不应该啊,之前喜欢得紧,现在人来了,结果不要了?
钟岳与走来的牧倾允擦肩而过,高跟鞋没能在地毯上踩出哒哒的高贵声,钟岳目不斜视,心情平静,有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达。
牧倾允回眸,看到电梯口站着的钟岳,眉头轻挑,“小钊钊,这小弟弟怎么了?”
“不知道啊。”
牧倾允推门而入,看到站在落地窗边,面色难看的王格,笑道:“他拒绝你了?”
王格抬头,看着牧妖精这张妩媚的脸,说道:“沪上这么多书法大师都不敢拒绝我的邀请,这小子,已经拒绝我三次,三次了!拉黑我的微博,手机,现在当着面拒绝我,你说,他何来的底气?”
牧倾允笑不露齿,“刚才电梯边,看到钟岳小弟弟和欧阳家的小子走得很近,好像之前在拍卖会上,也是跟欧阳家有联系,你说,他哪里来的底气?”
“欧阳开山能给他什么?他能给的,能有我刚才答应他的条件诱惑?”
牧倾允微笑道:“那你得问欧阳开山了。不过最近欧阳国际的动静不小,你得和老曹那边支会一声了。”
王格冷笑一声,“欧阳开山往徽州跑了数次,都空手而归。想要用古墨业开拓市场,真是天真。现在哪里还有完整的古方给他,能收的早就被收完了。”
“那你今天把欧阳家找来,又是什么意思?”
王格扫了眼喝着茶的牧倾允,“你怕我叛变?”
“不,我担心你左右通吃,将牧氏和欧阳国际玩得团团转,最后成为你凯宏轩的垫脚石。”
“呵呵,那你真是抬举我了。抛开文化这块产业,无论牧氏还是欧阳国际,都能轻而易举地将我逼到死路。”
牧妖精嘴角划过一笑笑意,“你有自知之明,那是最好不过的。”
王格眯缝着眼,“怕就怕有些人没有自知之明,不知天高地厚!”
第一八四章 交易会
艺术沙龙在七楼。
凯宏画廊,已经有不少人在其中看字画了。
钟岳找到正无聊到坐在展厅旁沙发的欧阳明。
“怎么不看画?”
画廊没有什么饮品,只能喝矿泉水。
“岳哥,你去干啥了?”
钟岳坐在沙发上,“小楷王请我加入凯宏轩。”
“真的假的?”
“你说呢?”
欧阳明说道:“那你答没答应?王格可不是个善茬。”
“没兴趣,我得上学啊,哪有这么空的事情跟他瞎扯。”
欧阳明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上学?我咋就不信你呢。”
钟岳走在画廊内,悬挂的都是当代名家的字画,便问道:“席老他们呢?”
“展厅里边坐着呢,等交易会。”
“交易会?”钟岳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刚到手就要转手?王格当来的人都是白痴耍啊?”
欧阳明说道:“这是凯宏轩每月都举办的交易会。藏品以物换物,都是各凭眼力,听说王格会将那幅拍卖得到的漆书拿出来,这才吸引了不少收藏家过来。”
钟岳眉头一挑,怪不得当初的请帖上附上了藏品真伪自辨,最终解释权归凯宏轩的字样。
钟岳进了展厅,看到现场坐着几十个人。
“钟岳,刚才你在哪里?找了你这么久。”
“在楼上喝了点茶。”
欧阳国青靠在座位上,“席老,你觉得今天这幅漆书作品,王格能脱手吗?”
“尧舜拍卖会上的热度还没下去,估计今天过来的不少人不太会怀疑。毕竟这幅作品仿得太真了。如果不是钟岳提醒,我也中招了。”
漆书的笔骨不在中心,这恐怕连一些老书法家都没深刻研究过。毕竟漆书有局限性,笔法特殊,不是金农亲笔传授,恐怕一些后世的研究者以为这种类似印刷式的书体用的毛笔都是剪过的。
术业有专攻,也没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