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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老兄难啊,承蒙领导看得起,让我当局长,可我看着那些税务报表,连觉都睡不着。
你们这歌厅跟楼下的生意都不错,不能再跟以前样一个月交四五千块钱了事。要不这样吧,两个歌厅加起来,你们一年交二十万的税?你们放心,等工程完工后,还回到原来的标准。”
一个场子要交十万?以前的上贡喂狗了?
哪怕丁常务坐在那,平时巴结着各位领导的毛伢忍着火气,但话里也透着刺。
“张局,要是您看中了这两歌厅,我给您折成二十万?”
擒贼先擒王啊,不把这两混混头子收拾服帖了,怎么去跟其他业主、店主加税?刚才还笑眯眯的张仁全,脸色凝重起来,叹息道:“毛伢,莫讲气话。老兄难啊,前几日还寻家明,问他有没有办法两全。他跟我讲,我要收税,你们要赚钱,哪有两全的办法?
毛伢,我不瞒你讲,昨日夜边我去了寻传田表叔。他们运输公司去年交了51万,今年我要他交120万,结果让他指着鼻子骂了一餐。我也是没办法的事,县领导压下来的死任务,我豁出这百多斤,也得完成啊!”
传田叔叔要交120万?那不是讲,柳县长又开始翻脸不认人了?哦,不对,现在这狗x的归丁常务管了。
这事还不对,表叔的运输公司可能加了96万的税,但他也铁定会拿到土石方工程,算起来一点也不吃亏。自己不可能在工程里分一杯羹,连砂石场都让大狗伢抢了先,那跟自己有毛的关系啊?
“张局,20万真不行!我不瞒你,要真按你讲的交,我们一根毛都赚不到。”
“莫打乱讲,你这生意好、东西贵,一年还赚不到几十万?”
情况不对,这么多领导在这,还讲些这样的屁话?灵醒的毛伢见丁常务他们脸上都不好看,宁愿得罪阎王也不得罪所有的小鬼,立即抢先翻脸道:“张局,要不你明天来封店?”
两人的争执,让在坐的各位领导脸色心里一喜,可坐在正中的丁常务的脸色极难看。今日开财税碰头会,大家都反对征收业主、店主的个人所得税。操,修路是全县人民的大事,就应该举全县之力!王富生这混混头子,跟着家明后面混了几年,连这点大局观都没有?
‘咚’的一声闷响,脸色阴沉的丁常务将茶杯放在棕色茶几上,起身道:“仁全,你们表兄弟之间多亲热,我有事先走一步。”
领导一起身,陪同来的局长们也纷纷起身,好好的一个酒后娱乐活动,被毛伢搅得不欢而散。
等领导们一走,脑子不蠢而且强蛮的毛伢本性毕露,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砸得碎片四溅,怒吼道:“张仁全,你自己想寻死,莫连累我们!”
在政法委坐了两年冷板凳,早把张仁全给坐得城府颇深,随手掸掉落在身上的玻璃渣,毫不不在乎道:“是嘛?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何况是些副县长、局长。嘿嘿,我不贪不占,最多干完这一票,又跟上次样,到哪个轻闲衙门去坐蜡撒。”
不贪不占?
怒极而笑的毛伢,对眼前的张仁全又有了新认识,脸皮可真厚!
印把子在手的张仁全,也真不在乎一个混混头子的嘲讽,鄙夷道:“呵呵,以前家明教过你吧?想出人头地,就得皮厚心黑。你毛伢要是这道理都不懂,还不如早点回去作田,莫以后跟老九样。”
“十万!”
“讲了二十万就是二十万,你不交二十万,就莫怪我不讲情面。”
那就是没得谈喽,毛伢冲张仁全竖了个中指,嘲弄道:“不晓得死活!”(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相互忌惮的说和
当混混的人,在背后下跪求饶都行,就是在人前丢不得面子。混混是吃强蛮饭的,要是面子一丢,就没了威信,手下就会蠢蠢欲动。当着领导的面,吃强蛮饭的毛伢跟张仁全闹了一场,也打定了主意不多交税。哪怕是张仁全来蛮的,他宁愿关掉这两家歌厅,也绝不丢面子,不当那只杀给猴子看的鸡。
可第二天就有人来说和,而且是毛伢得罪不起的人,那就是公安局副政委高斌。高副政委也没办法,他老婆在张卫民他们厂子里做会计,一个月做两三日事却拿着五六百块钱的工资,而且一拿就是三四年。这份人情就是他的老部下张仁全向游学权求来的,现在老部下高升了,遇到了难处,他这个欠了人情的老领导,就得来说和说和。
县官不如现管,高斌一出面,可以不鸟张仁全了的毛伢,就不得不低三下四地给这个巴结来的高叔叔诉苦。
“哎,毛伢,莫怪仁全,他也苦。县里要做这大的工程,领导压着他要增收1500万税收,你讲他不压你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高叔叔,我毛伢不是不讲义气的人。实在是二十万太高了,你看我这里好象蛮赚钱,其实开支也高得吓人。一年光交总工会的店租,就要十五万,还有工人工资、人情来往,没二三十万根本摆不平。
我要是再交二十万的税收,莫讲赚钱,能不亏本就不错了。”
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在道理上,投这么多钱、花这么多精力,难道还是帮政府做嫁衣不成?不过,老油子高斌不会轻易得罪张仁全,即使他心里更偏向于这个时常给他上贡的混混头子,也只会暗中指点一二。
“毛伢,你一口一个叔叔,我也就把你当侄子。我跟你讲实话,仁全是个有煞心的人,当初他做的那些事,就连我搞了一世年公安的人,都觉得太恶、太狠。
现在他请我来跟你谈,那是你后面是家明,他以前是靠着家明帮才有钱跑路子,才爬得那么快。要是谈不拢,不要我讲,你也会想得会怎么样吧?”
当混混头子的毛伢,可以得罪已经调出司法系统的张仁全,却万不敢得罪正当权的高斌,眼看着人家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也只好把老大祭出来当保护伞。你张仁全靠着柳县长升官,家明还能把柳县长整得灰头土脸呢!
“高叔叔,要不这样吧,让张局去寻家明讲。讲起来,我毛伢是头子,实际上家明才是头子,我们都听他的。
开这两个场子的钱,是家明带着我们贩笋赚的,当初也是他要我带好一帮村上的伢子,莫让他们走歪路。只要家明点了头,我们保证连屁都不放一个,他怎么讲我们就怎么做!”
这不就结了?你顾忌着张仁全真翻脸,人家还忌惮着家明呢。
见这傻小子明白过了来,不喜欢唱歌的高斌也没兴趣继续呆在这,放下玻璃茶杯起身走人,毛伢连忙到柜台拿条‘芙蓉王’小跑着跟过去,硬塞进高副政委的车里。送完客人,毛伢把狗头军师姜景山叫到包间里商量一阵,估摸着县中下晚自习了,俩人才开着那辆撑门面的旧桑塔纳去县中门口守李家明。
毛伢是个讲究人,知道李家明把读书的事看得很重,就以身作则不招惹学生,更给街上的混混定下规矩没有正事,不得踏入学校半步!
前两年,有那么两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在二中门口调戏小妹子,结果第二天齐唰唰地鼻青脸肿地跪在二中门口跪一日,从此学校就成了混混们的禁地。这也是毛伢为什么设赌、放贷,却在街上名声不错的原因之一,毕竟谁都有儿女,都希望儿女有出息,不想儿女当流氓、当太妹。
早春的天气很冷,俩人开车到了离县中门口百八十米的偏僻地方停车,由人模狗样的姜景山去校门口等人。这也是以前李家明教的,做事要高调、做人要低调,尤其是出来混,更是要闷声发财切莫嚣张。
等了足有半小时,拎着书包的李家明才珊珊来迟,毛伢也连忙从车上下来,等他上了车才又钻进来。
“哟,今日这么恭敬,不是有什么麻烦事吧?”
“家明,莫笑我了。张仁全不晓得吃错了什么药,讲要我今年交二十万税。”
立威?
不象,要立威,也不应该拿毛伢当鸡杀。
“从头到尾,莫漏了什么。”
李家明就是神仙,毛伢哪敢有半点隐瞒,连忙将昨天的冲突、今天高斌的说和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他。
“家明,我总觉得这事不对,该不会县里搞不到钱修那条隧道吧?”
哎,老丁他们办事太急了,方案都没出来,怎么能先动手呢?这种事,最好是等动工了1/5左右,将所有人都绑上了战车,再动手才最合适!或者说,老柳那人太精,总想着以最小的代价,干最多的活。
干大事,怎么能纠结于小节呢?
稍一沉吟,李家明摇下车窗,冲远远站着不进车的姜景山,支使道:“景山,去买点水果。”
“哎”
“毛伢,你交给总工会十五万,是全部交给单位上,还是私人也要给?”
“公家八万,领导七万。”
李家明默算一下各单位办公楼下的店面,不禁好笑大家都‘灯下黑’,放着几千万的现金不要,反而把主意打到私人头上。
等姜景山小跑着送来一大袋各色水果,李家明下车接过水果,骑上自己的山地车,交待道:“这事算了,等周末的时候,你去请地税的领导吃个饭、唱个歌,给他们一个台阶。”
关心则乱,毛伢连忙追问道:“家明,那二十万还要交不?”
“交个鸟!”
“哎”
张仁全要干大事,根本不敢给对方任何攻讦的机会,可他并没老老实实地在家里看电视、带孩子。见李家明背着个书包、提了袋水果来了,张仁全老婆连忙起身沏茶,笑道:“家明,有事?”
正主没在家,李家明喝了杯茶,将那袋水果留下走人。可等他骑着悠哉游哉地到了自己家楼下时,院子里停在那丛凤尾竹旁边的桑塔纳闪了几下灯。
“家明”
有点意思,到了家门口也不上楼?
李家明骑着山地车,转到桑塔纳车前,玩笑道:“全哥,好歹我阿姨是你堂下的姑妈吧?”
“莫提了,你要高考,我哪敢上楼去耽误你学习?”
“什么事?”
“进来讲撒,几分钟的事。”
还是那事,想让毛伢带头多交税。
“家明,我也是没有办法。街上的店,大一点的,也就你们的装修店、家具店、歌厅。
我寻传健表叔谈了,他们准备把店子并进传林表叔的公司,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就只有歌厅先作表率。要是歌厅不交,后面的店主会听?”(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灯下黑
当老大难啊,旁人只看到老大威风八面,小弟们前唿后拥,却没看到老大替手下兄弟操心的时候。当老大没那么容易的,小弟们追随你,唯你马首是瞻,甚至帮你背黑锅扛事,关键时刻你就得替他们出头。
李家明是毛伢的老大,毛伢又是庙伢的老大,庙伢又是下面一帮小弟的老大。小弟们解决不了的事,可不就最后成了李家明的事?
多交税的事,无非是硬扛、认栽、或是第三条路,前面两条是行不通的。硬扛那就是逼着张仁全下狠手,一边是锦绣前程,一边是旧交情,这个官场中人知道如何选边站队;认栽也不行,若是张仁全这样一逼,毛伢就认栽,那他以后还怎么在街上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