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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强表舅是大婶的弟弟,也是负责张罗的大伯,特意安排给舅舅打下手的。灵醒的李家明心里一咯噔,小声应了句,连忙若无其事地出了茅房,径直往二伯家的厨房里走。
二婶正和几个婶婶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李家明过去扯了扯她的袖子,嘿嘿笑道:“二婶,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正在忙碌的婶婶们都看了过来,李家明邀功似的,笑眯眯道:“好事,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二婶还以为是满妹做什么卷子又考了满分,笑骂道:“没看我正忙吗?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旁边切菜的莲英婶跟二婶吵过架,却对平时有礼貌的李家明非常喜爱,特别是他将毛砣的成绩从不及格教到了七十分,更是喜欢这个懂事的小堂侄。见李家明如此孩子气,莲英婶玩笑道:“你就看一下呗,要是他教得满妹好,你就奖他后脑勺一巴掌。”
“行了行了,怕你了!”
二婶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几把,跟着李家明出了厨房,他见避开了大婶,脸上继续笑眯眯地小声道:“二婶,你莫作声。我舅舅让我来跟你说,让你支开承强表舅,可能是大伯家的猪有问题。嗯,你就跟承强表叔说,让他帮你到我家拿笼窗(屉)蒸东西。”
“什么?”
二婶的脸色立即阴了下来,李家明连忙小声道:“二婶,这是丑事,不能声张的!这么多亲戚在又是做喜事,要是我舅舅搞错了,那就更不得了!”
是啊,二婶这才忍住火气,挤出个笑脸走向杀猪的地方,李家明也转身就往工地上跑。等他和父亲、四叔到了杀猪的晒谷坪里时,打下手的承强表舅已经被二婶支开了,只剩下毛砣他们一帮看热闹的半大伢子。
“母舅(乡下人叫亲戚,一般跟小孩叫),辛苦你了。”
已经开始分割猪肉的舅舅抬起头来,指指装着猪下水的木桶,笑眯眯道:“传田,你们来得正好,承强让你二嫂叫走了,你跟传林去帮我洗猪肚肠。”
“哦“
被侄子从工地上叫过来的李传田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连忙答应了声,跟李家明父亲扛着一大桶猪下水走了。两人来到河边,特意到偏僻的河滩上清洗猪下水,看着从猪肚里洗出来几十斤还没消化的猪潲(食),两兄弟脸上都发黑。
农村里卖猪,都会事先喂饱猪潲水,收猪的人也会拖延时间,看着猪将粪便排干净才过秤,这是大家默认的约定俗成。可是,做红白喜事,卖猪的不会提前喂食,以方便买猪的亲戚或是邻居、熟人清洗猪下水,这也是一种大家都有默契的约定俗成。
谁家没个红白喜事?今天方便别人,也就是日后方便自己。
几十斤猪潲按肉价卖,还卖给了同父同母的兄弟?
李家明父亲是个沉稳人,怕弟弟回去当场跟大哥、大嫂闹,让亲戚们看笑话,小声道:“老四,回去后莫作声,有什么事等做完屋、亲戚们走了再说!”
“我晓得,只怪自己不长记性。吃亏也就这最后一次,以后大哥的事,我再帮忙就是狗x的!”
李传田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闷声闷声回了两句,继续翻洗着猪肚、肠。李家明父亲叹了口气也继续手上的活,难怪大哥安排他妻舅给自己妻舅打下手。
等两兄弟扛着洗好的猪下水回到家,早有预感的李家明从父亲、四叔脸上看出异样,也暗叹了口气。大伯可真会算计,安排他妻舅来打下手,他的妻舅、大婶的亲弟弟,即使知道他姐姐、姐夫搞鬼,他会声张?要不是自己突然变得出色,四叔又答应帮父亲先还债,或许舅舅也不会声张,这事还真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过去了。
…………
人手多,特别是师傅多,李传田的房子建得很快,十来天就完工了,只等着来年房子干透后再来装修。送走了帮忙的亲戚、两个钢筋师傅,七家人照例在二伯家吃饭。大伯、传猛伯他们七个男人加上大婶、红英婶两个长嫂一桌,二婶则带着其他妯娌、一帮孩子一桌。
饭桌上的气氛很怪异,满妹、小妹她们吃得香甜无比,李家明、毛砣他们也有说有笑,另一桌的几个大人却沉默着吃饭。
娇憨的满妹,太舍不得这十来天的大鱼大肉了,吃得小肚子再也撑不下了时,可能想到以后很难再有这样的幸福时刻了,向沉默着的四婶央求道:“四婶,你明年再做幢砖屋好不?”
旁边的大姐瞪了满妹一眼,板着脸大声骂开了:“死没良心的白眼狼,四叔、四婶做幢屋容易不?让你吃了这么多天的白食,还死皮赖脸的要,讨人嫌不?”
‘啪‘的一声,二伯阴着脸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吓了刚想反唇相讥的大婶一跳,刚才还热闹的堂屋瞬间寂静下来。
“大妹,吃完了吗?吃完了,给我滚回房去!”
“耶耶(爸)“,大姐刚想顶嘴,已经吃好了正准备下桌的李家明手急,用手抓起块油豆腐塞进大姐嘴里,陪笑道:“二伯,大姐跟我们都吃好了。大姐,走啊!”
‘咳咳‘,被咽到了的大姐咳了两声刚想发火,但看到二伯阴沉得能拧出水的脸,识趣地放下碗筷,将小脸吓得雪白的满妹、小妹从长凳上抱下来。二婶、茶菊婶和四婶她们见状,也放下碗筷下桌,连平时皮惯了的毛砣、细狗伢都缩着脖子放碗筷下桌,只有大婶还一付‘长嫂如母‘的样子,坐在大伯旁边纹丝不动,当然还有二房里的长嫂红英婶。
一帮人出了堂屋,径直去茶菊婶家,连平时傻大胆的毛砣、细狗伢都老老实实地跟在大人后面,大姐却想站在晒谷坪里听动静。
‘哎哟‘,大姐的耳朵被冷着脸的二婶狠拧了一把,呼了一声痛后老实了,跟在她后面去传祖叔家。
“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也不懂事,还不如家明一个细伢子!”
二婶的小声斥责,让大姐委屈道:“明伢那叫懂事?他那叫滑头!”
‘嘿嘿嘿‘,走在最前面、牵着两个妹妹的李家明,只好露出已经成了招牌的傻笑。他这一笑,大姐更觉得委屈了,快走几步扭着他的耳朵,骂道:“笑笑笑,你还笑?”
耳朵上的剧痛,让李家明立即闭嘴,可满妹、小妹原本紧握着他的手的小手握得更紧了,让他心里很温暖,连忙将两个妹妹的小手都握紧了一点,安慰道:“莫怕,大姐跟哥哥闹着玩呢。”
月光如水,照在满妹、小妹有些害怕的小脸上,让刚才还泼辣地指桑骂槐的大姐心里一软,连忙松开拧着李家明耳朵的手,蹲下身子将她俩抱起来,柔声道:“满妹、文妹莫怕,大姐跟哥哥开玩笑的。明伢,再笑一个!”
“嘿嘿嘿“,李家明又嘿嘿笑了两声,小声道:“我们讲故事好不好,想听什么故事?”
两小家伙都紧搂着大姐的脖子一言不发,脸上还有害怕之色,不禁让李家明心中发酸,一边走着一边讲《阿凡提》。
“从前啊有个愚蠢的皇帝,梦见自己被百姓嘲笑,醒后为证明自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出了三道难题……”
跟在后面的二婶、四婶她们没心思听,抱着满妹、小妹的大姐也没心思听,只有两个小不点慢慢地被故事吸引了,茶菊婶牵着的金妹、莲香婶牵着的桂妹也听入神了。等回到家,四个小家伙正好听完一个故事,就乖乖地跟着他或是她们的母亲去刷牙、洗脸、睡觉。
李家明也刷完牙、洗完脚,到了满妹、小妹住的房间里,金妹居然也在这里睡了。不管大姐的异样眼神,李家明捏了六个小棉花团塞进三个小家伙耳朵里,坐在床边等着即将而来的兄弟反目。
哎,快要参加竞赛了,前段时间被王老师的题海战术搞得太累人了。要是早想起这事来,那天早上说什么也让舅舅拖个把两个小时再去秤猪。小心无大错啊,城府那么深的大伯,如何提防都不为过啊。
万幸的是三哥、四哥都在学校,看不到这丑恶的一幕,否则让内心骄傲的他们情何以堪?
没多久,满妹、小妹她们开始眼睛打架时,二伯家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大姐想起身出去,李家明一把扯住她,沉声道:“大姐,他们是亲兄弟、堂兄弟,莫说是吵架就是打架,也不关我们小辈的事!你没那个资格去,没看到二婶、四婶都在茶菊婶那吗?”
“你”
不管悻悻的大姐,脸色平静的李家明坐在床边,守着三个已经开始入睡的小不点,将越来越大的热闹当成浮云,将那些争吵、对骂、劝解声当成了唱给三个妹妹听的催眠曲。
第三十七章 谁之错
家丑不可外扬,黄泥坪李家又是小姓,自己人关起门来打一架都行,可对外从来都是团结一心的。大婶做的事,吵了那一夜后,被几个堂叔伯勒令所有的妯娌、孩子都闭嘴,李家明的父亲还特意去求自己舅兄保密。这也是现实的无奈,李家在崇乡就这七家、三十多口人。若是再让本地的大姓人家看笑话,以后这些伢子、妹子的婚事都难,总不能让他(她)们回修水找对象吧?
不明就理的读书伢子、妹子回来了,李家德象往常一样,吃完饭、洗好澡就夹着书去找小堂弟,看看他这一星期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没有。正站在厨房门口的大婶,破例骂了这个她宝贝得不得了的小儿子。
“家德,你要是敢出这个门,我就打断你的脚!”
李家德也是个倔脾气,还以为自己母亲又犯了小心眼,脚下稍一停顿继续往前走。上次大姐让他辅导小堂弟,母亲就阻三拦四的,也不想想这些年若没有叔叔们的帮忙,自己四兄弟能有书读?
被堂叔伯、妯娌们戳了几天脊梁骨的大婶,心里本来就不好受,见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也跟自己过不去,不由得悲从心来,跌坐在门槛上拍地而哭。
“我前世造了什么孽,生了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啊!……”
都说母子连心,李家德再妖怪也是娘生爹养的。她这一哭,他立即转身回来,跟蹲在地上劝慰母亲的三哥,将痛哭流涕的大婶扶进房里。
听到大婶哭声,在厨房里烧开水的大姐跑出来看热闹,刚露出个兴灾乐祸的笑脸,耳朵就被二婶狠狠地扭住了。
“笑,你还有脸笑?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耳朵上的剧痛,让泼辣的大姐连忙求饶,二婶扭着她耳朵,将她拖进厨房这才松手,低声骂道:“懂点事好不好?”
“怎么了?”
正在上开水的四婶叹了口气,小声道:“大妹,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妹子凑什么热闹?过完年,跟我们出去打工,要是这性格改不过来,以后在厂子里有你受的!”
二婶也在旁边叹了口气,小声骂道:“都快十八岁的人了,还不如家明一个十二岁的伢子懂事,大的五六岁都活到狗身上了!”
“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兄弟之间的反目成仇,最后的责任都会落在妯娌头上。就象大婶提前给猪喂潲水,大伯就真不知道?可哪怕是对他已经寒了心的四叔,也只将矛头对准大婶,将破坏兄弟感情的大帽子扣在大婶一个人头上。
那天晚上,要不是大姐沉不住气挑起事来,四叔会忍了那口气,吵一架又拿不回钱,何必把家里的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