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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拂袖,桌上的灯就灭了,房间暗了下来。
阿九又想闹腾,楚陌景瞬间出手点了她睡穴,阿九睡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反应是:一万头草泥马驮着她飞奔而去……
这是楚陌景不得不出的下下之策,他没法回答阿九的问题,因为他心乱了。
月上中天,有人一夜未眠。
晨光初露,阿九朦朦胧胧的睁眼,伸手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往旁边一看,楚陌景已经不在了。
睡意顿时全跑光了,阿九呵呵一笑:“点我睡穴?师兄你好样的!”
洗漱完毕,又换了套衣服,随意梳了梳头发,她就推门走了出去。
绯剑起似流光,犹似惊鸿照影,有白影纵横,回转之间叶落纷飞,其身姿翩然孤彻,飘若流风之回雪,一招一式莫不令人赏心悦目,光是看着,就能生出无限感慨。
阿九的愤然在不经意间就消散了,她忍不住想,如果楚陌景的性子不是这么淡漠寡情,怕是会令天下女子为之疯狂,如此想来,她其实该庆幸才是。
“阿九妹妹,快来用早点啊!”宋若词端着东西,站在小院门口,边喊边招手。
“来了!”阿九回了一句,宋若词点点头,临走前喊了一句:“快些啊,等你们呢!”
楚陌景回剑入鞘,眼睛一眨的瞬间就落回地上了,阿九故意瘪着嘴,佯作气愤地跑出了院子。
楚陌景看着她的背影,轻叹,皱着眉想,昨晚怎么就失控了呢?
等他们到饭桌时,纪恒,石焕,宋若词还有祁少陵已经全都在了,还有两副摆好的碗筷早点显然是给他们的。
阿九挑了挑眉,坐下吃东西,楚陌景默不作声。
“阿九妹妹,楚……公子,刚刚我们商量过了,等会我们四个人沿着河顺流而上去查探吧,石前辈他们留下帮纪神医就够了。”宋若词开口道。
听到楚公子三个字,阿九被呛了一下,宋若词耸了耸肩,楚公子,楚少侠,楚大哥……几个称呼比较下来,她果断选了第一个,反正她是觉得怎么叫都变扭。
楚陌景拿过茶壶,倒了杯热水递到她面前,阿九本来不想拿的,可是还是把持不住接了……太没出息了!
喝了口水,阿九才笑道:“好。”
“你们记住,只是去查探,遇到什么情况就立即回来,”纪恒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我会照看他们,纪叔叔放心。”楚陌景应道。
纪恒笑了笑,“有阿景你在,我自然放心,不过就怕少陵冲动了些……少陵,你要听你大师兄的话,知道吗?”
祁少陵无语,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没听过大师兄的话了?”
“我这不是怕你大了就不服管教了么。”纪恒摇了摇头笑道。
“得了吧,我才不会闲得找揍!”祁少陵愤愤地啃了一口馒头,他又不是小师妹,大师兄教训他才不会手下留情,管他什么年纪,该揍时照揍不误!
宋若词听他语气跟孩子似得,忍不住惊讶的看了看,随即掩唇而笑,相比之前的恶劣,现在的祁少陵倒有几分可爱的孩子气。
楚陌景瞥了他一眼,淡定的说道:“你知道就好。”
对付熊孩子,其中一个方法就是打!不听话就打到你听话为止!
祁少陵轻哼了一声,翘起腿,喝粥,反正他早就知道,师妹是宝,师弟就是草么。
“等上游的问题弄清楚,北郡的麻烦也就迎刃而解了……”纪恒感慨道:“这段时日死了不少人,可惜我暂时救不了他们啊。”
阿九就道:“纪叔叔赶来这里,也就救了很多人了,如果没有你,北郡现在怕是会更糟糕。”
石焕也拍拍他的肩膀,“纪老弟,你就别太自责了。”
纪恒心中微暖,看着他们,重重地点了点头。
用完早饭后,阿九四人便往那条出问题的河流赶去,宋若词边走边道:“说起魔教,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阿九问。
你们知道段承泽这个人吗?“宋若词颇为犹豫的说。
阿九笑容敛了敛,“认识,还见过几次。”
“这个人……”宋若词解释道:“在江湖上是很特殊的一个存在,他十几岁就在江湖上闯出名声了,而且从未掩饰过他出身魔教,江湖上的正道人士一开始是很看不起他的,可这么多年过去,现在各门各派提起他却多为赞誉,都说若由此人接手魔教,必为江湖之幸事……我听来就很奇怪,以前魔教也不是没出过好人,但大都落得里外不是人的下场,偏偏这个段承泽,夹缝游走,却做得如此之好。”
阿九闻言,表情多了几分深思,如今这江湖上,正道人士一向自诩清高,不屑与邪门歪道为伍,阿九不信段承泽的人格魅力大到能让正邪两道同时接纳他,就算他再虚伪能装也没用,这其中必有蹊跷……除非很多人暗地里早已跟他勾结在一起了。
第56章 心乱了()
宽长的河流一望没有尽头,太阳洒下的光忙投射在湖面上,鳞鳞金光犹似落了满湖的金子,熠熠生辉。
正是人间四月天,草木繁盛,气候温暖,光景宜人。
“段承泽只是师承魔教……难道没人查过他的来历吗?”阿九故意如此问道。
“来历?”宋若词一愣,“魔教收留的基本上都是孤儿……他不是吗?”
阿九一听就叹了口气,看来段承泽的身世隐藏得极好。
“说起来这人如今也就二十多岁吧,可是武功简直进步神速,千机阁的江湖后起秀上连续三年将他列为第二,也只有谢修眀那个怪物能压他一头了。”宋若词感叹道。
进步神速?阿九心中一跳,面上却没表露出来,而是好奇的问:“谢修眀是谁?”
宋若词表情忽然变得奇异起来,“你竟然不知道谢修眀?”
祁少陵这时嗤笑了一声,宋若词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笑?你比得上人家吗?”
“他比我年长许多,如果我到二十五岁,一定比他厉害!”祁少陵抱胸,没好气的回她,“更何况,我大师兄如今就绝不输他!”
宋若词撇嘴,觉得他吹牛,至于楚陌景……她没有见过楚陌景出手,自然也不会相信。
楚陌景缓步走着,眼都没抬一下,神色平淡如水,好像根本没听到他们说得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阿九忍住回头看一眼的冲动,嗯,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就让师兄认为她受了委屈在生气好了,这样他才能更加心疼愧疚……直接开窍那就最好了!
“谢修眀是这一辈江湖上风头最盛的青年才俊,他在武学上的天赋世所罕见,是千层塔十大护塔长老之首邱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说起这类江湖传闻,宋若词眉飞色舞,“而且他为人低调又神秘,千层塔每年开启,男男女女都有为他而去的,男的是为了挑战他,女的就是为了看这人长什么样……”
“千层塔是试炼之地,他自小在那练武长大,没点成就好意思么!”祁少陵不以为然的嘲讽。
阿九也很淡定,有楚陌景珠玉在侧,她真的很难再觉得别人多优秀了。
宋若词:“……”
“大师兄,怎么了?”祁少陵看到楚陌景忽然在湖边停住了,不禁奇怪的问。
宋若词转头望去,眼睛被闪了下,见那人身形修长,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姿态,随意侧身而站,便是剪影如画,整个人在阳光下美好得近乎虚幻,叫人一看就恍然不知今夕何年了。
她蓦地就理解祁少陵跟阿九的反应了,因为她此时再想想谢修眀,好像也激动不起来了。
阿九眨了眨眼睛,默默念,忍住忍住忍住!
默念十遍后,她……果断跑到了楚陌景身边,瘪着嘴说:“师兄你怎么不走了?”
楚陌景先是看了看她,神情渐渐缓和下来,眉目间也似柔化许多,而后指了指河流,对三人道:“看河底。”
祁少陵反应过来,半弯身子,定睛看了看,表情凝重起来:“这是什么……”
这条河并不算清澈见底,但今日阳光太亮,所以从某个角度就能看清湖底之象,阿九便看到河底覆盖着一层红色的沉淀物,暗红得像血一样的色彩,令人心惊。
“看着好恶心!”宋若词皱眉。
“难道就是因为这些红色的东西,北郡的人才会染上那种奇怪的病症?”阿九摸着下巴,缓缓道。
祁少陵点点头:“应该是了,昨日阳光不足,我跟宋若词也没发现,还是大师兄观察入微。”
“这样看也看不出什么,要不要弄点上来……”
阿九的话还没说完,宋若词就连忙摆手:“还是到尽头再看吧,这应该就是从上游流下来的,光看这个没有用,找到源头才好。”
闻言,阿九点点头,“师兄你说呢?”
楚陌景摸摸她的头,“走吧。”
祁少陵挑了挑眉,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今日大师兄和小师妹之间好像有些奇怪,说不出来的微妙之感,但他没问出口,懒懒散散地晃到前面去了,宋若词就跺着脚去追他。
阿九垂眸,自顾自的往前走,脚尖时不时地踢着石子,倏而间左手被人牵住,她一怔,唇虽抿着,垂下的眼中却溢出了几分笑意。
“阿九……”楚陌景轻声唤道。
阿九哼了一声,双眼直视前方,“你不要跟我说话,除了你说喜欢我,其他的我都不想听!”
楚陌景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昨晚他一夜未眠,到此刻面对阿九时,心中仍无所适从,人都有七情六欲,他不是没有,却因种种原因,所以比常人淡薄许多,可昨晚他那般对待阿九……这便是情难自禁吗?
阿九察觉他周身气息不稳,寒气透过交握的手传过来,冻得阿九都打了个哆嗦。
楚陌景瞬间松了手,见她脸色微微发白,心底霎时升起难以言喻的懊恼歉意,他体质特殊,练得又是至寒真气,幼时经常控制不住寒气四溢伤到旁人,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功力渐深,基本上已能控制住了,可若是情绪波动太大,有时候也难预料。
这也是他这般性情的原因之一,喜怒哀乐太过,也是伤人伤己,无思无念,波澜不惊才是最好。
阿九瞪他,“师兄,你真会为难自己!”
“我不为难自己,为难你吗?”楚陌景看她无碍,才放下心来,听她这话不由反问了一句。
“我不怕你为难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阿九气道:“哪怕你一辈子想不通,我等你一辈子又如何?”
不就是感情问题么,算什么问题啊?呵呵呵,把人绑在身边一辈子就行了,管他开不开窍,只要师兄是她的就行了!更何况亲都亲了,证明师兄绝不是没感觉啊!什么破武功,冻结七情什么的……一包催情散还怕治不了吗?
阿九想着,就下决定了,等北郡之事了结,她!就!下!药!
楚陌景是不知道她的想法的,看到她表情变来变去的,还以为她被气的狠了……他静默了会儿,语气听来与平常不同,尾音稍稍哑然,“阿九,只有你会让我心乱。”
说出这句话,他其实就已经是在想阿九竖白旗了,只是还不知如何去说,如何去做,如何分清对阿九的感情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