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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白了他一眼,想了想,觉得在黑暗中他也看不到,说了句:“少臭美了。”
他没纠结这个问题,问她:“有工具箱和手电没有?我去看看电箱什么情况。”
“别看了,”她摆摆手,“肯定是保险丝断了,这里保险丝经常断,明天我给电工打电话来修。”
他摸摸鼻尖,看样子她是已经习惯了。
她又说:“电视柜里面有蜡烛,你要是嫌黑,可以点。”
他就摸着黑找到了蜡烛点上了,烛火在客厅亮起来,他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看她非常缓慢吃力地往卧室挪。
他静静看着她的背影。
那么瘦弱,怎么撑起这份骄傲来的呢?
黑暗中人的思绪容易飘远,他想起从前那个夜里,也是停电的时候,小小的陆仲颜主动地过来坐在他腿上,缩在他怀里抱着他
他揉了揉眉心,疲惫万分,刚躺在沙发上,一道闪电将室内映的惨白,他又坐起身来,接踵而至就是一声惊雷,他回头看了看卧室,然后起身走过去。
在门口,接着窗外一点暗淡的光,他看见陆仲颜正在自己揉腿。
医生说她这个阶段可以开始按摩了,有助于复健,所以她每天晚上都会自己按一按。
他斜斜靠了门,突然说了句:“你不怕打雷了。”
她笑:“废话,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小时候真的很害怕,打雷的时候就往我怀里钻。”
“”陆仲颜停下动作瞪着他,“所以你是来翻我黑历史的?”
“这算是黑历史吗?”他的声音融入一丝笑意,听起来十分性感:“我觉得那样很可爱,比你现在好多了。”
他说着,慢慢走到床边坐了下去,抬手就按上她的小腿。
她愣了一下,想要挪开,被他按住了膝盖,“别动,我帮你按腿。”
“我自己可以的。”
他没说话,手里已经开始有了动作,碰到她手的时候,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缩了手,他轻哼了一声。
“矫情。”
她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也没错,他的手还在她光裸的小腿上按着呢,她却碰个手又紧张成这样
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的动作很慢,很温柔,可她心跳的慌乱。
他就是这样一点点地,耐心地瓦解她早就建立好的心防,她感觉到了,已经不只是动摇了,这种变化让她越来越恐惧。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很安静,低头看着她的腿,胫骨的位置微微肿大,他心疼地用手轻轻摩挲着。
过去三年,她时常受伤,他多少也有所耳闻,做这行的这是难免的,秦慕偶尔也会受伤,可是远远没她这么频繁,想到她心里那些晦暗的绝望的念头,他就觉得可怕。
他突然间觉得庆幸,还好,他至少回来了,没有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她还在这世界上,已经是对他莫大的恩赐。
他这样想着,居然也觉得宽慰了些,能够这样陪着她,他觉得就很好。
陆仲颜脑子是全都乱了。
秦殊是真的在专心给她按腿,明明也很舒服,可她却觉得有些煎熬。
男人的手,灼热的温度,那热意直达她心底,这样的夜晚,一片黑暗,外面是瓢泼的雨,不时地有闪电和雷声,她在闪电映照里看清他专注的侧脸,她觉得身体蠢蠢欲动。
她又想往他怀里钻了。
简直就像本能。
她抓了抓床单,暗暗在心底骂自己,怎么就那么贱!
秦殊自然没有察觉她那些小心思,沉默着给她按了好一会儿,才起身道了晚安离开,去客厅睡觉。
他刚出去她就松了口气,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抱住枕头翻滚,没两下,压到腿又疼的停下来了。
她把枕头压在脸上,过了几秒拿开,摸摸自己的脸,烫烫的,还好黑灯瞎火的,她想,不然他肯定会看到她红透了的脸!
她脸埋在枕头里面小声地哼哼唧唧一会儿,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怎么办呢?太喜欢了,喜欢到不像自己了,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多年前,明明她现在看到的秦殊已经没了当初的光环,可她还是喜欢
真没出息。
她就在这种纠结混沌的思绪里面挣扎,许久,睡意才缓慢袭来。
秦殊也同样睡不好。
不过他最近就没睡好过,小小的沙发上他连四肢都无法伸展,而且客厅又很冷,他已经吐槽过她这个房子不止一次了,可她就是不肯搬到他那边去,还很欠扁地告诉他如果嫌弃大可以不住。
要不是为了她,他哪里会这样委屈自己?
他辗转了好久,听着外面的雨声都难以成眠,最后他干脆颓然放弃了,起身去推卧室的门,没想到居然推开了。
想来是他走了之后她也忘了下来锁,他走进去,站在床边,适应了黑暗之后便能够看个大概,她闭着眼,看来是睡着了。
他在床边蹲下去,仔细地看着她。
睡着的她没有那么多戾气,和难听的话语,看的他心头一软,这样的她,跟他记忆里的小女孩重合了,他想要守护一辈子的,他的小女孩。
他心底里唯一最柔软的一个角落,只属于她。
他隔着一段距离,在眼前描画她的眉眼,她小巧的鼻尖,她的唇
那都是他魂牵梦萦的模样啊,他犹豫了好一会儿,决定再无耻一回,慢慢靠过去,就将印上她的唇时,她却睁了眼。
他没有退回去,这情景着实有些微妙,四目相对,他心跳声如擂鼓。
过了那么两秒,她又把眼睛闭上了。
唯有睫毛微微扑簌,昭示着她依然醒着。
他停了一会儿,心一横,终于还是吻下去了。
只是轻若鸿毛的一个亲吻,用尽他多少勇气,而她刻意将双眼闭的很紧,他离开她的唇,看到她那副假寐而又紧张的脸,唇角忍不住勾起来,心满意足地折回了客厅。
乐极生悲。
秦殊在兴奋了大半个晚上没睡之后,第二天华丽丽地得了重感冒。
客厅毕竟太冷了,他早就感觉到了,但是陆仲颜又不可能让他睡到卧室里面去,感冒也是在情理之中,第二天他郁闷万分地回了自己家,不过饭点的时候都会去给陆仲颜送饭,只不过每次都带着口罩。
她其实也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是她害他只能在客厅挨冻,可是她也不会拉下脸来道歉,只能每次都跟他开玩笑似的说:“你脸皮那么厚,怎么就这么不耐冻呢?”
秦殊就恶狠狠地瞪她。
由于不想感冒传染给她,他也不在她家多做停留,时常是送了饭就走,只是每天会打电话给她,房子里面突然又成了她一个人,她开始觉得房子里面太安静,太空。
可其实,秦殊也是个很安静的人,明明在不在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有一周多的时间,她都在自己作复健,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是走路还有点儿一瘸一拐的,她开始计划起工作的事情来,然后某天,她接到了秦老太太的电话,邀她去秦家吃饭。
她才觉得最近过的太安逸了。
她居然还为秦殊那个吻开心了好几天,却忘了面前那些现实的问题。
然而对着老太太,她永远不可能说“不”,她最后还是去了。
她买了一些水果,因为走路不利索的缘故,上楼上的很困难,中途遇到秦慕帮她拎着,这才上去了,老太太正在厨房做饭,见她进来就招呼进了厨房。
她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太太的事情。
老太太对于秦殊的期待她是很清楚的。
果然,她进厨房没一会儿,老太太嘘寒问暖几句就切入正题。
“我听说,秦殊最近跟你走的很近?”
她讪讪笑了笑,“也不算很近就是,秦律师不是一直都很照顾我”
她根本就不擅长撒谎,话都语无伦次,她觉得自己笨死了。
老太太点点头,叹息一声,“秦殊这孩子,我很清楚,虽然脾气不好又挑剔,表面上看来冷冷清清的样子,可其实心很软,他从小就照顾你,也是看你家里的情况确实是不好,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她咬着唇,笑容已经有些不自然,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老太太笑了笑,“而且这孩子总不让人省心,年龄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结婚,到现在这事儿还得我操心,我给秦殊相算了一个姑娘,今天也会来吃饭,你给参谋一下?”
陆仲颜猛然抬头。
老太太还在笑,补充了一句:“秦殊今天也会来。”
她攥了攥拳,表情僵硬,好不容易挤出笑容来,“那挺好啊。”
老太太的视线带着打量。
果然如秦慕所说,陆仲颜好像并没有特别积极,是秦殊一头热。
老太太这就放心了,她也不想撕破脸皮说话,毕竟跟陆仲颜认识多年,没必要到最后弄的那么难看。
饭菜都上桌之后,那个姑娘才来,陆仲颜全程有些恍惚,只听说是什么军长的女儿,小秦殊七岁,也是宁缺毋滥的性子,一直没结婚
那姑娘行为举止大方得体,长得也很漂亮,陆仲颜坐在桌子对面,思绪缓慢地转。
其实还真是挺合适秦殊的。
老太太用这种方式来让她搞明白她跟秦殊之间的距离,倒是很成功,她觉得前一段时间的一切就像是镜花水月一样,一下子被现实打了个散。
她居然沉溺到了一个他给编制的梦境里面去了。
可是梦,是会醒的。
几个人等了秦殊一会儿,秦慕就坐在陆仲颜旁边,压低声音在陆仲颜耳边说了句:“仲颜姐我没想到我妈会这样的,对不起。”
她指甲抠的自己掌心都疼了,努力笑着说了句:“怎么了?这样挺好的呀。”
秦慕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没再说话。
毕竟跟着她干活很久了,秦慕多少也能够发觉她的情绪还是有些微妙。
秦老太太就在对面拉着那姑娘的手,很亲热的模样,一直在说秦殊的事情。
不久,秦殊回来了。
老太太立刻就起身,要把秦殊安顿在那姑娘旁边的座位上,秦殊脸色十分难看,他只接到电话说回家一起吃饭,并不知道家里还来了个外人。
陆仲颜跟秦慕在对面坐着,他觉得莫名其妙,而老太太已经忙不迭地给他和那陌生姑娘做起了介绍。
秦殊纵然是傻子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陆仲颜慢吞吞地吃饭,心不在焉地偶尔瞥一两眼对面。
秦殊看起来感冒是好了,什么时候好的?她不知道,她从来也没主动问过他的病情。
明明态度是冷漠抗拒的,可心里却已经动摇的很厉害了,秦殊说的没错,她就是矫情了,可她不矫情还能怎么办?老太太事情做到了这个份上,她没办法再心存幻想。
饭菜根本没吃出什么味道来,她都能感觉到,秦殊也在看她,而且是恶狠狠的那种眼神。
他最讨厌相亲一类的麻烦事儿,她知道,可今天这个也不是她策划的,她也很郁闷,低着头不看他。
饭局结束后,老太太非要秦殊送那姑娘回家,秦殊在那找着乱七八糟的借口,陆仲颜没听几句,就灰溜溜地跑进厨房去洗碗。
秦殊看见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