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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着头,脚步极快,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堵人墙,她抬头,对上近在咫尺,秦殊的目光。
她咬着唇,眼眶有些发红,“秦律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蹙眉看着她,“你没跟我说今天要来看孩子。”
她一怔,“你也没问。”
也是,他没太计较这个问题,又问:“还好吗孩子。”
她视线有些闪躲,脸上一抹僵硬的笑容:“还好。”
她在笑,可是那笑容看起来过分生硬,更何况正常状态下她哪里会对他笑?他感觉到她的异常,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她现在就像刺猬,一句话不慎又会让两人重新陷入僵局,他不想。
“我送你回去吧。”他说。
她居然没有拒绝,乖乖地上了车。
他心里越发慌,这样的陆仲颜太奇怪了。
回去的途中陆仲颜一句话也没有说,手机响起来,她按下静音,然后就静静地倚着车窗看外面的风景,车内的沉默于他而言仿佛是一种煎熬,他其实原本就是喜欢安静的人,也厌烦陆仲颜从前的聒噪,可是这一刻,他却受不了她的安静和沉默。
临近小区的时候,她突然出声:“就在前面超市停下吧,我去买东西,然后走回去就可以。”
他沉默着,按照她的要求靠边停车,她下了车,关车门之前说了句:“秦律师,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他在车里发了一会儿愣,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就是不舒服,这种感觉说不清楚,明明知道陆仲颜现在的情绪是不对劲的,可又不敢贸然去问,他现在跟她之间的距离过分遥远,好像连问她一点儿私事都成了什么冒失的事情。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扭头一看,陆仲颜的手机落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了。
他拿过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安子遇。”
他瞥了一眼超市门口,陆仲颜还没有出来,他犹豫了几秒,按下了接听。
“喂?”
那边明显的一愣,然后问:“你是谁?陆仲颜人呢?”
他第一次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一瞬间有些恍然。
陆仲颜喜欢的男人,那个曾经占有她的男人
他理了理思绪,回答:“我是陆仲颜的哥哥。”
“哥哥?”那边的语气有些古怪,意味深长,似乎还带了一丝笑意:“原来你就是那个‘哥哥’啊。”
秦殊脸色沉下去:“你找她什么事?”
“本来有事,现在没了。”
说完,那边挂断了电话,秦殊眉心紧皱,觉得莫名其妙,屏幕上显示出刚刚的几个未接来,他翻了翻,有一个陌生号码,还有好几个都是来自于steven的。
他唇线紧抿着,看来这个steven还真是认真了。
他随手把那手机扔回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再看过去,发现陆仲颜已经出来了,拎着超市的购物袋,可看也没看这个方向一眼,低着头就拐弯朝着小区走去。
她看来是真的不太正常,连自己的手机也想不起来了。
秦殊在车里面坐了一会儿,就近找了个停车场停好车,拿上陆仲颜的手机去了小区,站在陆仲颜的门前敲门,好半天,没人应。
他有些烦躁,敲门的手也没了轻重,“砰砰砰”的声音像是在擂鼓,里面终于传出陆仲颜的声音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并没有开门。
“谁?”
“是我。”
里面默了几秒,“有事?”
“你的手机落在车上了。”
门被打开了一道缝,但是非常诡异的,她甚至没露脸,探出一只手来,摊开了,声音小小的:“谢谢秦律师。”
“”秦殊无语,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人,他专程来给她送手机,结果不但不让他进去,连脸都不肯露?
他很不满这种态度,把她手机随手扔在自己衣兜里面,然后说:“你出来跟我好好说话,我就给你。”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那我不要了。”
她的手又往回缩,被他一把拉住了,“陆仲颜,你还有没有礼貌,这算哪门子的待客之道?”
她的手还在不停地往回缩,他拉的死死的,两个人僵持片刻,她的声音着急起来:“我都说我不要了,你们还想我怎么样?!”
他愣了一下。om
“你们”那两个字,来的莫名其妙。
他抓紧了陆仲颜的手就要把人往出拽,陆仲颜在门后抵住了墙壁,使劲用着力,两个人都没有退让的好脾气,秦殊拉不出人来,灵机一动突然就松了手。
这下她整个人由于用力过度的惯性就往后倒去,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秦殊得以拉开门,居高临下地看她。
她抬头的瞬间他看清楚了,她满脸未干的泪痕。
她很快又低下头去,扭着落地时候支撑的手腕,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眼泪又快要涌出来,她使劲忍了回去,抬手胡乱气擦自己的脸。
她早就告诉过自己不能在他面前再流泪的,回来的一路上她早就已经忍到了极限,可是等到回家之后居然还不得安生!
秦殊没有说话,良久,微微欠了身子,把手伸向她。
她的视线又模糊了,眼底一片温热,她没有拉他的手,自己撑着起身转头往里面跑,跑进卧室就一把关重重地关上了门,反锁起来。
秦殊愣在门口。
看见她的那一刻心口像是被重击了一下,他知道她今天是有些古怪,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心情不好,可是至少回来的一路上她表现的很平静,他以为应该不严重才对,可看她哭成这样
他走过去,路过客厅的沙发,看清她买的东西。
烟和酒,很多。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不能再看她这样下去了,陆仲颜无论外表怎么成熟,内心里面一直都是一个小孩子,活的任性随意,做事情根本不计后果,放任自己,糟蹋自己身体
这些年来她已经过了很久这么荒唐的日子,可他回来了,他就不能忍受眼睁睁看她这样继续下去。
他想起苏黎的话来。
――你为什么不试试?
还能试得了吗?
他看向卧室紧闭的房门。
她如今这样抗拒他。
不许他过问她的生活,不许他介入,甚至就连难过的时候,眼泪也不想让他看到,他是真真地被她已经划入到了“别人”这个范畴里面去了。
他站在卧室的门前,刚要敲门,陆仲颜就出来了。
她已经擦干净脸,只是眼睛还有些肿,抬手就道:“我手机呢?”
又来了。
每一次,对着他都非要这样生分疏离的姿态,他原本对于她的心疼就在这一刻被她这种态度打了个散,语气硬冷的根本不像是在关心:“你怎么了?”
“手机呢?”
“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不是来送手机的吗,手机给我,你可以走了。”
“我问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最后一句,他怒不可遏地吼了出来。
她绷着脸,抬头看他几秒,“秦律师,你现在是在关心我吗?”
那句话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秦殊冷冷盯着她,不做回应。
“我早就说过了吧,这辈子你别再试图介入我的生活,别再假惺惺假装自己关心我。”
他蹙眉,攥着拳头,言语间有隐忍的怒意,“如果我不呢?”
她轻笑了一声:“你图什么?你看到了,我家徒四壁,没有钱,也没什么色,你这样的洁癖肯定不屑于碰我这个给别人生过孩子的女人一下,你图什么?”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看的他心里一阵难受。
她这样说她自己
给别人生过孩子的女人。
陆仲颜曾经是被秦殊惯坏了,小的时候她曾经以为秦殊是会无条件对她好的,永远也不会抛下她的,秦殊给她的那些她曾经都觉得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可是经过这些年,她的想法早就变了。
就像安子遇,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是到头来,不但欺骗她,还夺走了孩子。
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可信的?她完全不确定了。
他叹了口气,软下声音来:“我们谈谈。”
她冷哼了一声,与他擦肩而过,坐在沙发上,摸到刚买的烟点了一支。
“你说,我听着,可你千万别再问我的私事,也别跟我说什么人生的大道理,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
他转身走过去,皱着眉抬手就去夺她手里的烟,她躲了一下。
“现在是你想跟我谈,这是我家,别他妈当自己是我的长辈,我抽烟用不着你管。”
“你不是戒了吗?”他问。
她惨淡地笑了笑,面色苍白,“有的东西是心瘾,这辈子也戒不掉,恐怕死了才算是解脱。”
心瘾,戒不掉,死了才算是解脱
每一个字都是从他心口碾着过去的,他已经很努力地控制情绪,不想对她发火,不想争吵,可看到她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还是忍不住了。
“你说你很好,就是这么好?陆仲颜,过去这些年你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走过去一把夺走她唇间的烟,终于完全失控,“你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德行?!”
她居然还在笑,眉眼间全都是淡漠,“跟你有关系?”
说完,抬手又去摸烟。
这种所有情绪砸出去空空落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秦殊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拧眉,挣扎不开,她站起身抬起另一只手就抽了他一记耳光。
“啪!”
偌大的房间里面,那声响尤为响亮。
秦殊停了几秒,抬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扭着她的手腕就想制服她,她也来了火气,开始一边挣扎一边用没有被抓住的手反击,抬手一记勾拳就往他腹部招呼,被他堪堪拦截,她又准备扫腿。
这是真拿他当对手招呼了,秦殊没料到她这次打架打的这么认真,猝不及防地被勾了一下,不严重,但身体还是失衡了,连带着她的一起,两个人就往玻璃茶几上倒,他手疾眼快地抱着她挡在她身下,摔下去的一瞬,背部是钻心的痛。
茶几不堪重负地碎了大半,上面的东西叮铃哐啷地滚落一地,连同两个人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秦殊一心护着陆仲颜,身下的玻璃渣子深深浅浅地划破衬衫嵌到了背上,刺痛的感觉袭来,他还未来得及说话,陆仲颜就要从他怀里挣扎开。
他恼了,将她两只手攥在一拧着在她身后,“陆仲颜,别再挑衅我。”
他的小女孩真的变成了小刺猬了,只不过,刺猬还会对亲近的人露出软肋来,而她,怕是在与整个世界为敌,容不得任何人亲近,包括他。
这姿势很别扭,她整个人被禁锢在他怀里动弹不得,挣脱不开,一抬头,唇轻轻擦过他的下巴。
两个人都愣住了。
他连痛都忘了,她的气息近在咫尺,上次这样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那是在他情难自禁偷偷亲吻她的时候。
她的眼神是带着恨意的,语言是冰冷的,可是在他怀里这具身体是柔软而又带着丝丝暖意的,她挣扎间他都能感受到她胸口的绵软紧挨着他胸膛摩挲,他失神足足几秒,突然就低下头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