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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舜面色哀戚,勉强地笑了笑:“他是我大哥。”
顿了顿,“我没有别的家人要让你见了,就这一个,等他醒来了,我重新介绍你们认识。”
何亦卿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迟辰夫跟苏黎之间的纠葛,薛舜已经都告诉了她,她只觉得无比沉重。
秦慕折回警局被陆仲颜指挥来去地折腾到了深夜,最后干脆和衣睡在了警局办公室的沙发上,第二天起身都能闻见自己身上的汗味儿,实在坚持不下去才回家了一趟。
回去之后没见到苏黎,秦殊正在打电话,打到后来脸色很不耐烦,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衣服去浴室洗完了,出来,看见秦殊正在客厅发愣。
“苏黎人呢?”秦慕问了句。
“鬼知道,天还没亮就走了。”
“哥你就这么照顾人的啊?”
“我连我自己都顾不过来。”秦殊眉心紧皱。
秦慕猜出七八分来,八成是跟刚才的电话有关系,“你给家里打电话了?”
“不,爸妈知道我回来了,打过来了,我总不能不接吧,可是一接就是那堆破事儿,”秦殊脸色黑沉沉,“宪法又没规定快到四十岁就一定得结婚!”
秦慕脸色讪讪。
秦殊被逼婚的历史已经可以往前追溯十年了,兄弟俩年龄差太大,家里人逼着秦殊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见过,那真是叫绝,秦母一腔哀怨秦父一脸严厉,生生是把秦殊给逼着出了国,几年都没回来。
现在好了,一回来,继续逼上了。
他能想象得到,现在不比几年前,秦殊已经快要四十了,家里二老更加焦躁,他觉得有必要为二老分忧,于是善意道:“哥,多大点儿事呢,不就是结婚么?你就结一个呗?”
秦殊一记眼刀飞了过去,“你觉得结婚这事儿我一个人能完成?”
秦慕被吓得怯生生地缩了一下。
他怕这个大哥,一直都怕,可又充满敬畏,他缓了缓,才说:“其实哥,女人这种生物也不是很糟糕,你要不试着多接触一下?”
秦殊没说话,脸色阴沉的要死。
提到女人,他脑子里面几乎立刻就会蹦出陆仲颜的脸,然后他就觉得,真的是糟糕透了。
“算了,还是说说案子吧,”他脸色颓然地转移话题,“警局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哦,宋子涵这案子口供和资料都差不多做完了,正在整理,你可以着手准备起诉状了。”
“好,那梁泽那边什么情况?”
“梁泽吧”秦慕眉心紧蹙,“有些奇怪,看守所那边一直不容许探视,所以在起诉之前大概是没办法私下见面的。”
秦殊绷着脸,“这比宋子涵的还麻烦,宋子涵好歹自己已经承认了,可这个呢,事情过去了两年,连取证都不好取,就靠一张嘴问,麻烦死了。”
“哥,你们这行不就是靠一张嘴赚钱的吗”
秦慕话说一半又被秦殊的眼神逼着硬生生闭了嘴,一脸无辜地四下看了看,生硬地转移话题:“苏黎要是回来了,你可看好她,她这次好像受的刺激挺大的。”
秦殊没再回话。
秦慕在房子里面补了个眠,不过几个小时,又被陆仲颜的夺命连环call叫去了警局,秦殊整理完案子所需要的东西,百无聊赖之际,苏黎回来了。
他开门一见她死人一样没有血色的脸就觉得烦躁,把人让进去,嘟囔了一句:“以后你出门的时候能不能跟我说一声?不然你现在没住处的,搞的秦慕他们找你都没地方找。”
她拿着手机,说:“我就是回来充个手机电。”
侧肩而过的时候,他闻见她身上淡淡的气息。
像是海水的微微腥气。
他拧眉。
在过分洁癖的他眼里,海是个恐怖的地方。
想想看,天气好的日子里,大堆的人都在浅滩,浅滩的沙地是所有人坐和踩的沙地,浅滩的海水是多少人游泳的海水,他一想就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关上门,对苏黎说:“充电可以,你先别坐。”
她插好充电器抬头,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他说,“这样吧,你换个衣服洗个澡,就可以坐了。”
她说:“可是我在等电话。”
他想了想,“那至少把外套换了,我给你找一件我的外套,你换上了再坐。”
她有些犹豫,他已经去取了一件夹克出来,扔了过去,她接住了,看得清秦殊眼底的嫌弃,也就没再坚持,换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按着秦殊的意思,把自己的外套扔进了洗衣机。
秦殊看她做完这一切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再也懒得理会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书,而她就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一晃几个小时过去了,快到下午五点,她的姿势终于有了改变,拔了手机,站起身要往外走。
过去的这段时间她几乎是掐着秒算的。
一天,二十四小时,她等够了。
“你去哪里?”秦殊出声。
她脚步停了一下,“出去走走。”
“不吃饭了?”
“不吃了。”
他总觉得今天的她比以往还要安静一些,可以说安静的有些诡异了,可从她脸上又看不出什么来。
“那你早些回来,不要在外面转太久。”
她微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他就在这一瞬间觉得不对了。
她在笑,可那笑让他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他回过神来,视线挪回书上,可再也看不进去了。
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但他又说不清楚是什么。
他放下书,走到了阳台上去,低头看楼下,那条走出小区的必经之路,瞥见旁边的全自动洗衣机,想起什么来,打开一看,苏黎那件外套风衣果然还在里面。
他郁闷的要死,这女人洗了衣服却忘了晾起来,他一脸嫌恶地从里面勾出她那件衣服,一张小小的白色纸片掉了下去。
像是一张小票,他拿起来看了看,是已经被洗过有些模糊的药店机打票据,他看清上面的字。
佐匹克隆片,四盒。
佐匹克隆是安定片。
他浑身发冷,一把扔掉了衣服,也不顾还穿着拖鞋,就往楼下追。
第104章 我以为我醒来不会有好事了()
第105章 恨了这么久,你不累么?()
买凶杀害薛绍音,绑架薛舜,宋子涵被押上法庭的这一天,正值立冬,天气阴沉沉。om
苏黎是一早就跟着秦殊一块儿来的法院,在后面的休息室里见到薛舜跟何亦卿。
苏黎扫了一眼薛舜白纱布缠裹的手臂,淡淡问了句:“伤好些了吗?”
“还好。”薛舜拉过何亦卿,介绍:“这是苏黎,这是何亦卿。”
苏黎和何亦卿虽然并没有见过面,但有赖于薛舜,她们对于彼此的名字可是一点都不陌生,彼此相视一笑,苏黎的视线落在薛舜拉着何亦卿的手上面,眼眸里面笑意更浓,心底里有一种松了口气的宽慰感觉。
秦殊叫了薛舜去沟通一些事情,苏黎跟何亦卿坐在一边等的空隙里面聊了聊,何亦卿实在按捺不住,说:“今天他可能会来的。”
“谁?”
“就是,薛舜他大哥。”
说完,何亦卿小心翼翼地看着苏黎的脸色。
苏黎愣了一下。
他真的会来吗?她不知道,她说不清楚自己心底里是什么感觉,他为她受重伤,她没去医院看过他一眼,她想见他,可又害怕见他。
可是现在,如果是在审判宋子涵的这个法庭里面见到他,除了尴尬和内疚之外,还能有什么?
进入法庭的时候,尽管将视线压的很低,却还是忍不住地在听审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直到最后,迟辰夫都没有出现。
指控的罪名并不轻,案件脉络和时间点明晰,证据确凿,加上秦殊这个金牌律师,本来大家都以为会判很重,结果到最后,判了宋子涵十七年的有期徒刑,唯一严酷的是没有缓刑。
宋子涵全程没有说几句话,低着头,脸上不带表情,独独在被警察押着离开的时候,抬头深深看了薛舜一眼。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但明显是秦殊的称述词已经改过,结束之后,苏黎有些郁闷地拉住秦殊问。
“我们之前准备的资料不是这样的吧?”
秦殊正收拾桌子上的文件,也没看她,回答:“是薛舜在开庭之前跟我提的要求,尽量减轻刑罚,你去问薛舜吧,毕竟他是原告。”
薛舜其实也就坐在旁边的位置上,苏黎扭头看着他,“为什么临时放水?”
薛舜背靠着椅背,脚抵住桌子的下沿,表情有些复杂。
“我不想让我唯一的兄弟以后再也不想见我。”
顿了顿,反问:“如果不是我大哥放水,你觉得我们有机会赢么?这样的结果,其实我也不高兴,我现在才明白,复仇这档子事儿,不解决任何问题,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我能做的是给一个交待,而至于我以后的生活,我想重新开始。”
说着抬头瞥了一眼等在门口正跟别人说话的何亦卿。
她在微笑,他觉得自己有点儿陷入痴迷,只是这样远远看着她的笑容居然也觉得很幸福。
苏黎了然,听见薛舜又问:“宋子涵毕竟是我大哥的母亲,难道你就想要置她于死地么?”
她眸光闪烁,有些闪躲,“这跟我没有关系”
“这几天你有想过我大哥吗?”
“薛舜。”她语气硬起来,“你在教训我?”
他轻笑了一声,别过脸,声音有些失落:“苏黎,我当初救你不是为了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恨了这么久,你不累么?”
苏黎的脸色骤然变了。
“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说完,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
薛舜看着那背影,脸色慢慢沉下去。
那么瘦弱,又那么倔强,他对她真是心痛又无可奈何。
一旁,秦殊慢条斯理地收拾完了,拿着文件夹插了话:“薛舜,其实我觉得你有些误会她。”
薛舜没动,也没接话。
他现在有一种疲累感,从心底而生的,宋子涵一案结束了,意味着他漫长的仇恨也就这样结束了,曾经他一门心思地想要看到宋子涵最悲惨的下场,可到头来居然因为迟辰夫而心生妥协,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秦殊又说:“每个人表达的方式不一样,关于迟辰夫的事情,苏黎已经决定不上诉了,只想对梁泽上诉还给自己孩子一个真相而已,她也不是没有让步,我觉得她可能心底里也是后悔了,不然迟辰夫醒来那天也不会”
薛舜表情有一瞬的怔愣,抬眸,问:“不会什么?”
秦殊想了想,那天苏黎买了佐匹克隆还差点就吃了的事情,苏黎曾经告诉过他不要说出去,他适时地打住了,“也没什么,就是那天她听到迟辰夫醒来,也很高兴的,看得出她还是担心迟辰夫的,不是真的被仇恨完全蒙蔽双眼。”
薛舜表情有些恍然,“她不告我大哥了?”
“嗯。”秦殊想了想,好心加了一句:“所以你别再这样说她了,你是她朋友,她没几个朋友,你这样说,她一定会很难过。”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