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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将岳飞从一个偏校一路提拔到一军之主的位置上，独掌一军不说，还将重要的后方大营交给他看管。在这个以重情重义为普世法则的年代里，这份知遇之恩怎么说都不为过。
按照这个时代的道德标准来看，岳飞的身上已经被牢牢的打下了高阳一派人的标签，而且还是重要人物。外人在提到常胜军和岳飞的时候，都会说他岳飞是高阳的心腹之人。
捡拔于微末，托付以重任。对于重情重义，坚守原则的岳飞来说，面对着这份恩情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只是他心中那份精忠报国的念头一直在困扰着他，现在一直和金国交战没什么说的，但是日后如果高阳和宋国产生冲突了呢？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该当如何自处？夜深人静之时，岳飞也会迷茫。
自从为了保下自己在平定军的袍泽们，主动投效高阳以来。岳飞就被这里完全不同于宋国的环境震动了。
在常胜军之中没有人敢于克扣军饷和菜金。胆敢这么做的全都已经死了。而且常胜军发的军饷全都是现钱！
这和岳飞在宋国之时亲眼所见的做长官的先层层克扣之后，落到普通军士们手中不仅还不到应有之一半，其中还有大部分是纸钞！
早在前些年的时候，南征方腊，北上伐辽的时候纸钞就已经贬的非常厉害。当年刚发的就直接贬三成，超过三年以上的直接就是没有人要。纸钞根本就没有什么购买力。
岳飞亲眼目睹过那些底层军士们生活的凄凉惨状。尤其是那些携家带口一辈子都是军户的军士们，甚至都到了就连日常生活都需要袍泽们接济的地步。
大宋军队遇上金**队几乎都是一触即溃，很大程度上的一个原因就是军无战意。
平日里就连饭都吃不饱了，要是战死在了战场上，家里怎么办？老婆孩子还在家里面饿肚子！谁还会为了那些趴在自己身上吸血的上司和朝廷去卖命？
除此之外常胜军还有比宋国强的就是他们不吃空额。作为军将们捞钱的重要一个手段，吃空额在宋国几乎是哪里的军队都有。
除了全部由勋贵们组成的皇宫侍卫诸班值之外，宋国各地的军队全都存在着大量的吃空额现象。岳飞之前所在的平定军还算是较好的了，长官们吃空额的份额并不多。但是有些地方的军队吃空额甚至都超过了一半！
明面上有着十万大军，一路前行来到和金**队对峙之处的时候，扣除空额还有沿路逃跑的，剩下的居然还不足一半。这种情况下军心士气不急速下降才怪。
常胜军这边完全没有这种事情。岳飞自己就亲领着一军。他很清楚自己军中，甚至是其余诸军之中全都是实打实的名额。
高阳对于这些事情看管的极其严格。那个方明镜三天俩头的就查阅一番所有军需支出，要是有谁敢做这些事情，当时就会被送到高阳那边去。
曾经有一名跟随高阳从燕地一路杀到河东路的军将，也是立下过赫赫战功的。所有从燕地跟随高阳过来的人全都被认为是高阳的铁杆心腹。
那名军将就是因为克扣了麾下将士们的部分军饷，就连审问都没有直接就杀了。还在大营之中示众三天。
高阳还发了话，谁敢求情全都同罪！
常胜军之中没有克扣粮饷，没有吃空额喝兵血。物资供应完全就是敞开了来。还有一位威名赫赫的无敌统帅，除了战马之外要多有多少！
能够做到这些的军队怎么可能没有强大的战斗力？岳飞从来都不相信女真人是不可战胜的。常胜军完美的诠释了他的观点。
此时此刻，岳飞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守卫应州城，抵御完颜宗翰左路军进攻上面。别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第二天一早，天色将亮未亮之时。早早起床的高阳就洗漱完毕，将自己整理的干净整洁之后来到院子里面抽烟。
远处晦暗的天光在院子里面拖出一道高阳幽暗的剪影，黑夜与白昼交替之前的最后一霎那间将视线可及之处全都留下了深沉的灰色调。
眼前这让人目眩的一刻就好像是东野圭吾笔下的无尽白夜一般炫目的让人不忍直视。
扔掉香烟，活动着手腕脚踝，做出几个伸展动作之后开始舒缓身体。
“战争又要开始了。”高阳勾了勾，轻吸口气，有些萧索的说道“其实我不喜欢战争，因为会死人。每个人都会有着自己的故事，每个故事都是一个世界。但是战争却会终结许多人的故事。”
战争是会死人的。每一个对于他自己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谁都有着自己的故事，谁都有着自己的生活。
而战争，将会终结这一切！
第四百八十八章 清明上河图 十九
“有许多事情都不会以人的意志而转移。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原点轻声安慰道。
“我没事的。”高阳嘴角一弯，脸庞上带着笑意，轻笑着说道“我不是心情不好在悲春伤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像这样的事情我还要做多久？我究竟想要些什么？只是心里有些烦躁。”
“你想做什么？或者说，你最终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称霸世界？称霸宇宙？还是安安静静的生活？嗯，最后一个有些困难。”原点好奇的问道。
高阳眉头一挑，目光之中闪过一抹迷茫之意。微微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一开始只是为了改变生活，但是后来事情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多了起来，而且还是事情主动来找我。一次次的应付下来，等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了。”
顿了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略带自嘲的说道“我一直对自己说，想要平静的生活，想要继续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过日子。其实这都是自己在骗自己罢了。”
“你明白了？”原点一副你终于想通了的口吻说道。
“早就明白了，其实在遇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再次掏出香烟，点燃。目光之中有了明悟之色闪过，也有了决绝。“就像是有光必有影，有明就有暗。我在失去了的时候同样也得到了。甚至得到的要比失去的多的多。我该知足了。”
原点沉默良久，直到高阳扔掉香烟之后才轻声说道“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
远处天边的鱼肚白刚刚开始展现，应州城外大营之中满是喧嚣之意。大批早起的厨子和辅兵们将热腾腾的早饭全都端了上来。
常胜军的伙食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是独一份的！
高阳一直坚信后勤补给是保证军队战斗力的第一要素。
军人不吃饱肚子，别说气力了，就连作战的心思都没有，怎么可能打的好仗？用句俗语来说就是，死了都做不了个饱死鬼，谁会为你去卖命？！
高阳不缺钱。更不缺物资。现代时空之中使用工业集成化生产养殖出来的大规模食物让他有了充足的底气善待手下的军士们。
和流民营里整天的稀饭馒头，基本劳动力营一天能吃上一顿肉相比，正式进入战时状态的常胜军之中的伙食完全就称得上是奢侈。
就拿这顿早餐来说，每一名常胜军军士，不管是正兵还是辅兵全都能够用发放的，标注有各自军号的钢制军用饭盒来上满满一盒子的羊肉汤。外加热腾腾的大白馒头随便吃，羊肉汤喝完之后还可以随便在乘，只要你能够吃的完就行。
就连中午的军粮都给准备好了。上好的猪肉铺配上大饼和巧克力。军绿色的钢制水壶里面都装的满满的。高阳不打算中午的时候休息。
高阳以前在不记得是哪本书上看到过说宋朝人不吃猪肉，只吃牛羊肉。等他亲身来到这里之后才明白，不是不吃。而是吃不起。
宋朝的富人们全都爱吃牛羊肉，看不上猪肉，认为吃猪肉会掉了他们的身价。而穷人们则是压根什么都吃不起。一斤猪肉动辄一百多文钱，若不是逢年过节，平时谁会舍得吃呢。
宋朝富裕是国家有钱，皇族、贵族、大臣、勋贵和富人们有钱。而且大部分的财富都被集中在了汴梁城之中。外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并不是多么好。
常胜军之中不论是老兵新兵，燕地过来的还是河东路的。绝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出身。单单是每餐必有肉食，甚至还能够吃的上往日里只能艳羡的牛羊肉就足以让他们对高阳死心塌地了。
乱世之中吃得上东西，能够活下去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而高阳在担现代时空之中从新西兰购买的冷冻牛羊肉都是以千吨来计算的。足够他们敞开肚子吃了。不够还有。多的是。
整支常胜军之中，由岳飞率领着总数超过五千之众的白虎军，以及高阳特意调派给他的六百多名重装甲士的玄武军，作为策应的千多人的轻骑兵。还有新兵营里还在训练的六千多名刚刚招募没多久的新兵们负责守卫应州城。以应对北方云州城里的完颜宗翰。
高阳相信岳飞的能力。他是一个天生的统帅！
别说完颜宗翰此刻手下的军马早就已经被打残了，撑场面的都是四下搜罗来的新附军。就算是完颜宗翰实力最为强盛的时候，遇上实力足够的岳飞也不会占到什么便宜。
当朝阳挥洒着万道霞光冉冉升起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高阳就亲自带领着总数过万的骑兵们在没有得到宋国朝廷诏令的情况下出发了。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南边的太原城。
此时的太原城刚刚结束了二百余天之久的血腥残酷的围城之战，正在缓慢的恢复元气之中。
之前惨烈的围城战让整座城池几乎完全失去了生机。直到金军撤走之后，各处的接济和四散的流民们聚拢过来才慢慢好转起来。
只不过。因为北面的常胜军供吃供喝，名声要比这里强上太多。来到太原城里的流民们并不多。而且，在得不到足够的接济的情况下，还有不少人选择了北上应州城去讨口饭吃。
对于这件事情，在童贯逃跑之后，率领太原军民抵抗金军围攻二百多天，最终熬了过来的太原宣抚司都统制王禀也毫无办法。
太原解围之后，四面八方的援军来到之后也提供了一些粮食。但是面对着那么多张的嘴，完全就是杯水车薪。而且现在大家都没有多余的粮食，能够出一点的都是口粮！至于朝廷，不提也罢。
北面应州城里的常胜军前段时间倒是派人送了一批粮食过来。可是那些粮食全都被太原知府张孝纯给收起来了，谁去要都不给。张孝纯说了，这是保命用的，不到最后关头谁也别想弄出去！
北上应州城能有口活命饭吃，这个大家都知道。张孝纯和王禀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对于治下百姓们去应州求活路的事情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
原本指望着等到秋收之后朝廷应该会送接济过来。谁知道，燕京城那边的女真人南下了！心忧不已的王禀没有接到诏令，只能无比烦躁的在太原城内等着。
原本就心烦意乱的王禀很快就被另外一个震撼的消息给惊到了。北面应州城里的常胜军南下了！
浩浩荡荡的大军绵延不绝，沿着破败的官道一路南下。让太原城头上的众多军将们全都看的心惊胆战。
那可是打败了完颜宗翰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