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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理麦本来心情不好,但自与妹妹田理玉等四人通话和聊微信以后,心情似乎好了些。
他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中繁星点点,月亮也已经升到中天了。
田理麦就着路灯看了一下手表,已经过了晚上十点了。
田理麦慢慢往回走。
当他回到雷倩倩的病房时,雷伯娘趴在雷倩倩的病床沿上睡着了,雷倩倩的手放在雷伯娘的头上。
见田理麦进来,雷倩倩看着田理麦。
“弟弟,你回来啦,我与我妈聊着聊着,她便睡着了。”
雷倩倩说着轻抚了一下雷伯娘的头发。
雷伯娘的头发几乎全部灰白了,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是思虑而白的,不是银发,是灰发。
“姐姐,我来叫醒伯娘,让她去住宿的房间里休息。”
田理麦走过去轻轻地叫醒了雷伯娘。
雷伯娘抬起头来,田理麦发现,雷伯娘的两颊上全是泪痕。
“伯娘,我送你去睡觉,刚才已经很晚了。”
雷伯娘站起来时摇晃了一下,不知是坐久的缘故,还是因为伤心的缘故。
“伯娘,你小心一点。”田理麦一把扶住了雷伯娘。
雷伯娘没有与雷倩倩打招呼,便在田理麦的护送下走出了雷倩倩的病房。
田理麦将雷伯娘护送到她和雷伯伯住宿的小宾馆,待雷伯娘进入房间后,田理麦才往回赶。
回到雷倩倩病房,田理麦在雷倩倩的病床前坐下来。
“姐姐,你和伯娘先前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弟弟,我们还能说什么?”
雷倩倩的眼泪滚落下来。
“姐姐,别这样,我见伯娘她非常伤心……我想,姐姐,有些话不说为好。”
“弟弟,有些话不说,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其实,我……”
雷倩倩的眼泪顺着双颊不断地滚落。
“姐姐,你什么?”
田理麦用纸巾擦掉雷倩倩的泪水。
“弟弟,我给妈说,让她和爸不要想我,我没有孝敬他们”
“姐姐,怪不得伯娘站起来趔趄了一下,原来是你惹她伤心过度了。”
“弟弟,你真的能够替我照顾我爸我妈吗?”
“姐姐,我放过的话,我一定要做到,只要伯伯和伯娘愿意,我一定把他们二老接去晨溪大寨。”
“谢谢你,弟弟,我能拥有你这样一个异父异母的弟弟,我真的是值了……”
“姐姐,别想多了,你早点歇息吧,我也……”
“弟弟,你坐着,我们还说说话,说不一定明天早晨我们就无话可说了!”
雷倩倩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眷念。
“姐姐,你这是怎么啦?明天早晨我们还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弟弟,请你给雷京京妹妹发一条微信,让她明天赶来这里。”
“姐姐,刚才时间晚了,是不是明天早晨再发?”
雷倩倩的泪水早已停止滚落。
“弟弟,明天早晨恐怕就来不及了!”
“姐姐……”田理麦叫了一声,他觉得雷倩倩今晚的举动大为异常。
田理麦拿出手机来给雷京京发了微信:
京京妹妹,姐姐让你明天赶回州城。
“弟弟,我死之后将我火化,然后找一个小河沟将骨灰撒了……”
“姐姐,别想那些……”
“哦,这样吧,弟弟,你把我骨灰撒在龙河里吧,我可以看着弟弟你们把龙河打造成的游人如织的旅游风景区。”
“姐姐,你会好起来的……”
雷倩倩摇了摇头。
“弟弟,也许从我确诊的那天开始,你也许就知道我这病是治不好的,只不过你在说服自己要相信能够治好,同时,也在编造美丽的谎言鼓励我……”
“姐姐”
田理麦无言以对。
“弟弟,这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父母了,我的弟弟死亡后,让他们神经兮兮的,而现在我又要离开了,不知道他们的心该疼痛到什么份上!”
要在以往,雷雷如果说出这样的话,必定是泪流满面,而今晚雷倩倩却没有泪水流出,想来截止先前,她的眼泪是否已经流干了?!
“姐姐,我们”
田理麦想劝阻雷倩倩别说了,早点休息,但他见雷倩倩今晚话特别多,又不忍阻止她,所以说了一个半截话。
“弟弟,我们怎么啦?”
“姐姐,没怎么,你说吧!”
“弟弟,你与蒋雯雯结婚的时候别忘了告之我一声……”
“姐姐,那是一定的,你好起来之后,你要亲自到场祝贺呢!”
田理麦想把话题转移开。
“弟弟,亲自到场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我到时候在天国的那边遥祝你们白头到老。”
“姐姐,”田理麦不知何以回答。
夜已经很深了,外面的月光开始西斜。
“弟弟,你要善待蒋雯雯,她对你是用心的……”
“我知道,姐姐!”
田理麦发现,雷倩倩说着说着,突然就眉头紧锁,双手紧紧地按着腹部。
“弟弟,快去叫医生,我而与腹部突然间象撕裂那样地疼痛!”
雷倩倩的脸色突然一下变得苍白起来,血压和呼吸、脉搏监视器发出了报警的声音。
田理麦赶紧站起来向病房外跑,待他刚打开病房门,两名护士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一名护士边走边问。
“姐姐她突然间又疼痛起来了!”
田理麦回答。
“快去叫医生。”那护士对田理麦下了指令。
田理麦赶紧去医生办公室叫来了医生。
医生一到病房,翻开雷倩倩的眼皮,用小手亮照了照。
“送抢救室!”
两名护士合作着将雷倩倩输上氧气后,推着雷倩倩的病床便向抢救室而去。
田理麦搭手扶着病床,轻轻地叫了一声:“姐姐!”
雷倩倩似乎已经疼痛得不能言语,她向田理麦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眼光里有眷念和离别……
田理麦也没有语言,只有焦急,他来不及体会雷倩倩的眼光,便到了抢救室门口,田理麦留在了抢救室门外。
来的医生多了,护士也来了好几名,不断地进进出出于抢救室。
田理麦焦急地在抢救室门外走来走去,他也显得六神无主,不知怎么来面对!
突然,一名护士走出来对田理麦说道:“你是病人家属吧,病人经过抢救,刚才是稳定了,不过,病人心、肺等功能都已经哀竭了,准备后事吧!我们已经尽力了!”
第五七七章 忧伤(一)
“姐姐,她真的难道就不行了!?”
田理麦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是废话一句。
“刚才你可以进去了!”那护士没有理睬田理麦的废话。
田理麦走进抢救室,可以看出,抢救已经结束了,那血压、心率、吸呼等监视发出刺耳的一声紧似一声的报警声,雷倩倩的鼻孔里扦着氧气管。
“姐姐”田理麦叫了一声。
雷倩倩毫无声音,不过田理麦发现,雷倩倩的手轻轻地动了一下。
“你姐姐已经不能说话了!”
一名护士告诉田理麦。
“姐姐……”田理麦又轻轻地叫了一声。
田理麦看见雷倩倩的手又微微的动了一下。
几乎就在转眼之间,雷倩倩的一只脚便踏进了鬼门关。
一名护士戴着大口罩,看了一眼田理麦。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告诉你。”
那护士因为戴着大口罩,说话瓮声瓮气的。
田理麦跟着那护士出了抢救室。
“告诉你吧,你姐姐可能也就是明早晨的事了,好象病人的父母在这里,你还是要通知他们来,到时候需要他们在病人死亡书上签字,另外,我从那里有火葬场的电话,你要尽快与他们联系一下,尸体由他们用车来拉。”
在门外,那护士摘掉口罩后,告诉田理麦。
田理麦本想去守着雷倩倩,看来他还不能,他要把刚才护士告诉她的两件事处置好。
田理麦掏出电话来,拨通了雷伯伯的电话,但电话一直叫着没有人接。
第一遍铃声听完后,无人接,田理麦又拨了第二遍,但铃声叫过之后,仍然没有人接。
雷伯伯和雷伯娘肯定是睡深了,不然怎么电话拨了两遍都没人接?
田理麦不再拨打雷伯伯、雷伯娘的电话,他去护士站找来火葬场的电话,给火葬场打了电话,然而,待田理麦拨通火葬场的电话后,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对方等了一会儿,见这边没有声音,骂了一句脏话后挂断了电话。
田理麦想了想,护士安排的两件事他一件也没有落实,火葬场的电话他决定不再拨打,到了那个时候再说。
田理麦又给雷伯伯和雷伯娘打电话,但仍然无人接听。
田理麦想了想,便给雷京京打了电话,电话响了不到三声,雷京京便接了电话。
“哥哥,怎么啦?是不是姐姐她”
雷倩倩在电话那头神情紧张。
雷理麦尽量将情绪控制住,将声音放缓,他告诉雷京京,雷倩倩突然病情严重了,去了抢救室,雷伯伯和雷伯娘去休息后,电话打了好几次也没有人接,也让悬心呐。
他希望雷京京能否于今晚出发来州城,最好能在明天早晨赶到。
虽然田理麦的情绪控制着,也以平和的语调与雷京京说话,但雷京京仅凭田理麦要她当夜赶到州城这一点,就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了,因为就在先前,还只是让雷京京明天赶过来。
田理麦挂断与雷京京的电话后,就又进到了抢救室里,他知道这是他陪雷倩倩的最后时间了。
“姐姐,好些了吗?”
田理麦轻轻地问了一句。
雷倩倩的眼睁微睁着,已经没有一点光泽,输着氧气,田理麦的话,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房间里似乎很静,只有氧气泡和雷倩倩那急促的呼吸声……
见雷倩倩没有反应,田理麦在旁边坐了下来。
田理麦看着弥留之际的雷倩倩,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不敢想,心里只有一种悲情的忧伤涌起!
田理麦就那样坐着,静静地看着雷倩倩。
一位护士进来说了一句“有什么事,按墙上的铃或者叫我们”后便离开了。
一分钟、一刻钟、一小时,时间在慢慢地流逝,雷倩倩离这个世界也越来越远……
天要亮的时候,雷倩倩轻轻地“哼”了一声,田理麦赶紧站起来走过去,又轻轻地叫了一声“姐姐”,但雷倩倩自“哼”了那一句之后,又没了声响。
雷倩倩的额头上有冷汗流出,田理麦用纸巾轻轻擦试掉,田理麦知道,这是疼痛导致的流汗。
田理麦擦试掉雷倩倩额头上的冷汗,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家乡,将人要死之时出的冷汗看成是将死之人在这个世界上“收腿迹印”而出的汗水,传说人在即将死的时候,要将他(或她)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脚迹印”全部收走。这个传说让山里人至今都深信不疑。
雷倩倩没有声息,田理麦又坐了下来。
田理麦没有一点睡意,他就那样坐着陪看着雷倩倩直到天亮了。
天亮了,有两名护士分别来看了看。
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