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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们还是逃不过这个话题啊,我的孩子。”凯恩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就是麦克白一直想说的,也是他一直想回避的,但是现在看来…早晚的事儿。
“你得做点儿什么,苦修者。我从艾苏雷格一路走来,知道近来都发生了什么。第三次北伐失败了,几十万人死了,希利苏斯的冲突越演越烈,前前后后也死了十几万人了。这些不仅仅只是数字而已,凯恩,是无数条生命的流逝,是无数具葬身沙场的尸骨,是无数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无数个失去丈夫的女人和无数个失去父亲的孩子,是无休止的悲伤和痛苦!”麦克白的嘴角抽动着,一双深深凹陷着的眼睛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浑浊:“你必须阻止这一切,苦修者,你必须做点儿什么!”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我的孩子?”凯恩却只是面无表情的回应着,似乎对这一切都毫无感觉。
“结束战争,把北方让给炽天之翼,把希利苏斯给青龙会。同铸会的教区已经足够大,信徒已经足够多,没必要跟它们争得血流成河。”麦克白看着凯恩,目光恳切:“你是苦修者,就凭你的威望和地位,完全有能力这么做!”
“或许我可以,但是你以为只要把蛮荒之地和希利苏斯让给它们就能结束战争吗?你以为它们会偏安一隅,然后就不思进取了吗?它们不会的,如果我们做出退让,它们就会进取,退一步,进两步,退十步,进二十步,直到把我们蚕食殆尽。我们跟它们是不可能并存的,除非有一方被彻底消灭。”
“否则战争就不会停止?”
“战争永远都不会停止,我的孩子。”
“不,不是这样的,凯恩。”麦克白下意识的摇着头:“绝不是这样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那就请你告诉我一个。”凯恩淡淡得说。
“如果所有人都冷静下来谈一谈…”
“可是有什么可谈的呢,麦克?”凯恩直接打断了他:“一个说,嘿,这里应该给我,这里几十年前就是我的!另一个说,不不不,这里应该给我,这里几百年前就是我的!第三个说,得了吧,当我拥有这里的时候,你们俩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然后他们就会从这个问题无限期的纠缠下去,直到其中一个终于忍无可忍的掀翻了谈判桌。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仅只会摆事实、讲道理,还会使阴谋、耍诡计,可到头来遭殃的却依然是你那些无辜的人民。”
“所以这是不对的,凯恩,这是不对的!”
“就算这是不对的,可你能纠正这个错误吗?”
“只靠我一个人当然不能,但是…”
“就算有一万个你也不能,麦克!”
“如果有两万个呢?十万个呢?一百万个呢?!”
“这是不可能的,麦克,因为没有那么多人会像你这般高尚,像你这般伟大,像你这般奋不顾身。”也不会有人像你这样蠢,这本来才是凯恩最想告诉他的,可是面对弟子这副近乎于壮烈的赤诚,他居然有些不太忍心。
“那你呢?”麦克白突然这样问道。
“我怎么了?”
“如果你肯站出来纠正这个错误呢?您亲自出马,带上奥贝雷恩和所有修士,也包括我!”麦克白激动起来,那灰色的眼睛甚至也被其中的希望之光照亮了许多:“如果我们能先把一部分人从错误的道路上引回正轨,如果我们能先让一部分人从失望中看到光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我们,就能更快的纠正这个错误,就能更快的治愈这个世界!”
“可你想过这需要多久吗?”
“很久,但总比我一个人快得多!”
“然后呢?”凯恩的态度却依旧冷漠。
“然后我们就能终结这些纷争,为人民带来和平!”
“那恐怕只能先从我们自己的教会入手了,我的孩子。”苦修者耸了耸肩:“你应该看得到,多年前我们的教会已开始从内到外的腐朽,正在逐渐失去民心,所以才总会有人站出来反抗我们,不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日趋壮大,直到现在的炽天之翼和青龙会。而且我还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就算消灭了炽天之翼,也还会有遮天之翼,破天之翼,就算消灭了青龙会,也还会有黄龙会,红龙会…只要同铸会不做出改变,纷争就永远不会终结,和平也永远不会到来。”
“那就开始整顿,从现在开始!其实早就该开始了,凯恩,十多年前我还在荣耀城的时候就向圣堂们提出过这个建议,可是他们敷衍了我,用这样那样的一大推理由。你知道的,我永远都说不过他们,我可没他们那副口舌!”
“你说不过他们并不是因为他们口才好,而是他们的理由确实令你无法反驳。而事实上,他们说得是对的,腐朽不是从他们这一**始的,它开始于上一代,上上一代,甚至从同铸会成立之初就已经存在了,只是当时大家都欢欣鼓舞,干劲十足,所以没意识到而已。”凯恩不再挺着腰板儿,而是靠在了椅背上,他终于决定把自己多年来的看法跟麦克白聊开,虽然他知道他的弟子绝不会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而当人们意识到问题的存在时,一般都会由上位者先发现,也就是圣堂,他们站得更高,所以看得更远。可是当他们准备着手治理,或者你所说的整顿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问题其实已经很严重了,而且已经全方面的蔓延开来,已经不是一纸文件或者几个决定就能挽回得了。”
“想要解决问题,就必须使大力,下狠手,无数人会受到牵连,而且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位高权重。如果严查细究的话,你甚至会发现几乎所有人都不是干净的,所以全面治理已不可能,因为治理的本意是为了让教会变得更好,而不是让教会的整个构架崩塌。就像一座年久失修的城堡,你可以重新装修一下,让它变得更光鲜,但是如果你连内部的钢筋都要抽掉换新的,最终就只能令它倒塌。”
“也许我们可以杀一儆百,很多人都会提出这个建议,我们可以处理某些无关紧要的人,然后给那些大人物提个醒。不错的方法,事实上我们的教会也一直在用,近几百年来更是越发的频繁。人们几乎每年都能听到一、两个将军或者分区主教级别的人物因为各种罪名被法办的消息,但是从长远角度来看,治标不治本。人们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故技重施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只有小角色才谨小慎微,高明之人往往艺高人胆大。”
“更重要的是,问题所造成的影响已经逐渐开始作用于外界,人们从一开始的质疑,到后来的失望,并最终演变成反抗。其实近几百年来,各种反教会势力一直都在出现,只是我们也一直净化的比较及时而已,直到炽天之翼出现了。它的出现是必然的,当然它自身也的确有一定的幸运因素,比如我们前期不够重视什么的,但是它出现的趋势是必然的——只要对教会失去信心的人越来越多,加入到反抗组织的人越来越多,总会有那么一支势力会形成气候的。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会说就算炽天之翼被消灭了,也会有其他势力跳出来的原因。”
“所以就目前的状况来说,整顿将面临两方面的问题,一个来自内部,即我们自己,一个来自外部,就是我们的敌人。如果整顿的力度过小,就解决不了问题的本质,治标不治本,最终流于形式,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如果整顿的力度过大,很可能就会引起内部动荡,从而使教会腹背受敌,最终只会让那些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人们坐收渔利。它们很可能就是隐忍已久的皇族,逐渐复兴的月下美人,甚至是虽然一直附庸于我们,但是元气尚存、野心犹在的天谴议会。”
“那同铸会的衰亡岂不是已成定局?!”麦克白终于插上了一句。作为教会的修士,他从来都没喜欢过这个教会,他总觉得这里的上位者多半装腔作势,道貌岸然,下位者也都是些趋炎附势,仗势欺人之辈。但是他却从来没想到过这个坐拥四千万信徒的教会居然已经走住了灭亡的道路上。
“自古兴衰总有时,必须承认在经过了兴起,繁荣,昌盛之后,我们的教会已经处在了衰落这个阶段里。不过是否会就此消亡,却还未可知,因为我们即将迎来一个足以决定教会命运的关键时期,那就是全面战争!就目前的形势看,全面战争终将打响,也许就在近几年,最多也不过十数年。如果输掉了这场战争,同铸会自然就会彻底灭亡,万劫不复,但是如果赢下了这场战争,也许同铸会就能迎来新生!”
“怎么讲?”麦克白有些茫然的问道。
“想想看,就算我们赢得了胜利,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人力,财力,物力很可能都达不到开战前的一半。而世界各地又有各大敌对势力的残余需要清理,还得应对战乱所留下的人员安置,城市重建等各种问题,总之就是百废待兴,满目疮痍。但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反而能让我们的教众重新团结在一起,为了新生活齐心协力,就像同铸会刚成立时那样。”
“这就是所谓的…触底反弹?”麦克白想了想说。
“也叫绝处逢生。”
“那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
“直到战争开始?”
“直到战争结束。”
“我…不明白。”麦克白皱起了眉头:“直到战争结束?也就是说,无论战争打到什么程度,无论多少人会死,甚至无论同铸会能不能赢,你全都不管?!”
“是的,我的孩子。”凯恩面无表情的说。
“为什么?!”麦克白忍不住叫了起来:“以你的实力明明可以做很多事,就算阻止不了战争,也至少能在战争起到很大的作用!我不是说要你去冲锋,杀人,说实话,我也不想这么做,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不想。可如果我们能参与其中,至少能帮到一些人,救下一些人,不至于让那么多人死去…”
“如果你想,你大可以去做,我不会阻拦你,但是…没有我。”凯恩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想不通为什么,我的孩子,以我的威望和力量,我能在战争中做很多事,再加上麾下的修士们,甚至有可能改变战局。但是…我已经二百多岁了,我的孩子,这些年来,我为同铸会和这个世界做的已经足够多。我不想把我的全部人生都贡献给教会或者是天下苍生,虽然那样很光荣,很神圣…我只想把余生留给我自己,我只想在我所剩无多的时光中,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可这些年来你什么都没做啊!”
“这正是我想做的啊,我的孩子。做一个局外人,一个旁观者,跳出整个世界之外,然后再看回这个世界,你会发现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一切都有趣起来了。”说到这里,凯恩已经完全躺进了摇椅里,而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正缓缓的浮现出一种无欲无求的笑意。
“也就是说,你以后就什么不管了?!”
“是的,因为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你令我很失望,苦修者殿下。”一段漫长的沉默后,麦克白站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漠然。
“所有人都对我很失望,我知道,也很理解——当一个人为某个势力或者某种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