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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洛陵回眸笑道:“有个办法。”
“什么?”
“你留下,我一个人便能上去。”
“苏洛陵,你敢!”苏绾“喷”地拍过去一捧水,溅得苏洛陵满脸。
“呸……”苏洛陵吐掉河水,张手一把搂紧她,邪笑道,“不敢。你还要为我做许多事!”
“……”
“抓紧了。”他话锋陡转,身子也跟着飞快出水,旋转着四射水花,纷纷滴滴重新坠回河中。而他们两人已双双坐上了一棵歪脖子横生的枫树粗干,四足在半空中来回悬荡,苏绾的一只鞋恰好掉进水中。“乓!”,落水声清脆。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四十九章 飞絮
枫树晃了两晃,苏绾仓皇扶住树干,低头眼见那只鞋子在朦胧的黄昏里化成一抹泡影。她抬头又见两人正处于离河面不高,但身旁错生其他树种的崖下。若要走上平地,还得攀好些树。想着要与猴子似地挂在树上,苏绾一筹莫展。这若放在以前,攀岩也不在话下,可现今身子是华云英的了,她已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身子乏累骨头酸痛。
一阵山间阴风寒冽异常,各自都不禁打颤。
“冷吗?”苏洛陵问,兀自绞尽衣摆上的水,一连串落进底下的河中,发出珠碎般的响声。
苏绾嘴唇发紫,这会儿又冷又饿,再看苏洛陵也是一身狼狈,忽觉笑从悲来。她也学着将裙摆拆开,一寸寸绞尽河水,问他道:“冷,你呢?”
苏洛陵沉默,将眼光放入侧身斜方的红玉丘,指着道:“其实那边坡缓,你若坚持得了,我们可以暂且到那儿度些时候,待夜深了再回去。”
苏绾点头:“只能如此了。”
这距离,对苏洛陵来说自然是小试牛刀,可于苏绾却有些磨难了。攀了没几株横松,便有些****发软,手掌上起了肿大的泡,再攀,那些泡便破开皮来,火辣辣地疼。
她忍着,不吭一声,默默跟着苏洛陵的路线尽量不落下。
苏洛陵亦时常回头看,见她分外吃力,便问道:“要不要歇息?”
苏绾屏息摇头,细密的汗珠渗满苍白的脸。
估摸半个时辰,好不容易能双脚踮着些泥地了,苏绾整个身子开始如软泥似地,趴在一棵树上下不来,那只丢了鞋子的玉足连布袜一起磨破,渗出殷红的血。恰好正是那只被烫伤的脚,这下新伤旧创全在一块儿,她觉得这脚就与废了无异。
坡势还是有些陡的,在极远的地方斜伸入水,回望来时已看不见是从哪边过来的。因为夜已是夜地漆黑,唯有河面上颠簸着点点月辉。这些微弱的银光打在寒枝枯树上,徒添狰狞。
苏绾半张着眼,困了累了乏了,终于昏睡过去。再一遭醒来,竟已平躺在水边,一丛篝火烧得旺盛,苏洛陵正自得其乐地烤鱼。
鱼是被开膛破肚刮鳞去腮的,可纵是如此,仍免不了一阵腥味。苏绾饿过了头,反觉得恶心,忙偏过头不看。只是挨着篝火,身子被烤得暖烘烘的,渐渐又睡了过去。
夜半,五脏具焚,刺心的锥痛令她如同深陷火海。她自发地抱紧身躯佝成虾状,忽地额头冰凉一片,甚是舒坦。
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苏绾口干舌燥地张开眼睛:“……启光……”
撑在额头的手掌明显僵住,但仍未放开。苏洛陵沉默了几许,才问她:“感觉如何?”
听这声音,苏绾立刻清醒过来:“苏,苏洛陵?嘶……”情绪波动牵动了身体肌肉,她才发觉浑身像被钉满了刺一般,生疼生疼的。
苏洛陵垂眉自我取笑:“看来是清醒了。走得动吗?”
苏绾平躺,仰望头顶的一弯凝霜冷月,冬雾还在如纱帐一般陨落。她闭上眼,右手手背抵在额头上,头沉地仿佛跌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里。
见她连回答的力气也无,苏洛陵识相地退回火边,在旁边拣了根树枝拨弄火堆。“噼里啪啦”一阵火星跳跃,火堆上扬起纷纷木灰,与空气里的迷雾共舞。
添了些树枝,苏洛陵又插了一条鱼烤,目光斜视苏绾:“好歹垫一些。”
苏绾闭着眼皱眉:“我吃不下。”
不一会儿,烤鱼初始的那股腥味又开始飘荡,“哔哔啵啵”还有水分蒸发气泡毁灭的声音。她忍不住张开了眼睛,想说别再折磨她了,却没想那阵鱼腥飘过之后,取而代之的竟是阵阵焦香。
苏洛陵失笑:“想吃就过来。”
苏绾碍于面子,撑了些时间腻在地上不起来。可久了肚子早已不争气,再说那鱼眼瞅着便要整个儿都焦了,就挺不情愿地爬将起来,从苏洛陵手中拿过那条鱼,捏起两指掰掉整条鱼鳍放在嘴边试味。
一试虽不至于难于下咽,但味道也着实不好,干巴巴剜了些鱼肉吃,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将所剩不多的半条鱼扔在地上,苏绾反复用树枝翻着鱼身:“苏洛陵,你真的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苏洛陵起先愣了一下,随即便将头扭向河面,拾起一枚石子举手扔过去。只听“咚”地一声,黑暗里远处有水波动荡的余音。他未回答,只是继续拣几颗石子一一投了出去。
苏绾叹气,心想他对自己始终不是全然相信的。于是有些怅然,问他:“你知道鱼的英语怎么说吗?”
“呃?”苏洛陵举手的动作停顿,回眸一脸怪异,“什么英语?”
苏绾发笑:“就是——番语。”
“番语?”
“舶来语!”
“……”
“就是英语!”忽然感觉到自己与苏洛陵讲英语如同对牛弹琴。到底是牛不解风情,还是自己犯傻?苏绾自己也不可思议。
苏洛陵认真地摇头:“闻所未闻。”
“fish!”
“飞絮?”
“是fish!”
苏洛陵蹙眉:“飞絮——鱼,原来也叫飞絮?”
苏绾躺回地面,有些无可奈何:“嗯,你愿意叫飞絮,它就是飞絮吧!”
“三月剪风雁回字,柳飞絮洁遍天淫。”
苏绾很想告诉他,鱼就是鱼,与柳絮无关。但不知怎么,心里不忍,就对他道:“有一种鱼,叫飞鱼。它与湖边垂柳共生恋慕,于是每逢三月柳絮漫天飘飞,浮满湖水的时候,飞鱼就会跃离水面,以求亲近垂柳身体的一部分。所以鱼,也叫飞絮。”
苏洛陵听得认真:“然后呢?”
“然后?”苏绾的眼睛望入苍茫星汉,点点璀璨像是在黑色的天空里刺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针孔。她阖眸,微笑着道,“将来你在这湖边种上一排垂柳,待到飞鱼再现,便能知道然后了。”
“嗯!”苏洛陵答应。
“你真的会种?”苏绾侧过头问他。
苏洛陵笑了笑:“不知道。”
“呵……”苏绾笑地挺不是滋味的。
正说着,山头上随风传来低呼:“二公子——绾姑娘……”听着声音杂乱呼喊,不下十人,紧接着便有灯火在山头上移动。
苏洛陵立刻踢掉篝火,将她打横抱起躲进树后。
“你干什么?”苏绾浑身本就像被拆零了一般痛,偏生苏洛陵又折腾,她便有些没好气。
“嘘……别出声。”
“你……”
正想说什么,就见有一支灯火自山头下来,沿路未曾呼喊,只是拿灯往各处草丛里照探。走得近了,人影便渐渐清晰,是猫着腰的廖管家。
他在河边兜了一圈,仔细往河中照了照,见无动静便往回走,无意间踢到了刚才的篝火残堆,便一下子怔住。小心翼翼往四周照过一遍,这才咩声喊了几句二公子,听着倒有些像猫头鹰的叫声。
苏绾在树后见是廖管家便也大气不出,瞪着眼将廖管家的嘴脸收入眼底。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五十章 簪花谋
此时有个家丁举着火把匆匆跑过来:“廖管家,发现雪影跟雪风了,就是不见二公子与绾姑娘在何处。”
“嗯?”
家丁又奉上一支犀角黑翎箭,翎羽带血,不知是雪风的还是雪影的。苏绾在月光下看地分明,忍不住一阵担忧。
廖管家闷声取过,一转手扔进了河里,对他道:“传话下去,箭的事情不得泄露半分,违者——”在脖子上做了一抹的动作。
“是。”
“嗯。”廖管家尖细的眸子又仔细目测搜寻了一番,确认无异样之后才道,“就这么去回禀王爷王妃吧。”说着两人便一道离开。
待人声渐消,苏绾两人才缓缓出来。
苏洛陵那张隐在灰影里的脸颇有些僵硬。他握紧拳捶向身旁的树干,咬着牙不知在憎恨什么。
萎黄的树叶“扑簌簌”纷纷,在苏绾脸颊周围刮起一丝微风。她现下还是担心明儿如何向众人交代!转眼看苏洛陵,他正出神看着那支犀角黑翎箭落水的地方,乌黑的眸子染上月华,如虎眼石的珠光反射。
犀角在古代也非是普通人家有的,用犀角制箭并以黑天鹅羽为翎恐怕更是少之又少。苏绾想着,这隐在暗处的人,究竟会是谁?廖管家又好似并不管苏洛陵死活,将犀角黑翎箭丢弃不说,还勒令禁止泄露。看来这支箭非同寻常!
猛然想到枫树林里可能还有几支残存,便推了推苏洛陵:“走。”
“呃?”
“我想看看那支箭。”苏绾道。
苏洛陵摇头:“回去吧,你在发烧。”
苏绾摸了摸额头,又将左手手指按在右手掌心里,一热一冷立辨,自己当真有些低烧。但又觉不仔细看看那些箭心里放心不下,再说雪风与雪影也不知如何了,便以此挟着苏洛陵往林子里去。
两人走过一阵,觉得夜雾里飘着一层血腥,都有些觉得不舒服,面面相觑之后,苏绾问道:“会不会是雪风?”她最后见着的便是雪风倒地不起,恐怕凶多吉少了。
苏洛陵沉吟着:“找一找。”
两人分头,各自在黑暗里摸索着。苏绾按着白天的印象,渐渐往当时逃跑的地方摸过去,虽然头顶月亮正好,但却光辉清淡,照在树影间更起魔影,仿佛树林里站满了黑黢黢看不清面目的人。她硬着头皮找,想找到雪风跟雪影,但更想找到那些箭。
可夜里方向感极差,她低头走着便失去了方向,四周围静寂冷清,枫树哪一棵都没差别,就连苏洛陵也不知去向。苏绾心里发寒,扭头回走,脚下便碰到一样东西,捡起来对着月光一照,心头乍然起寒——簪花!
是簪花!
她情不自禁屏息发呆。这株簪花何其眼熟,当自己被梅喜当众脱去鞋袜蒙遭羞辱之时,心有内疚的苏墨,便是戴的此株簪花。
苏绾一下子心绪烦乱了,像搅不清纱线的浣纱女,想坐在溪边痛哭流涕。
苏墨应是带伤卧床,她的簪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阖眸握牢簪花,簪花是夏荷盛绽的模样,吐蕊清雅镶嵌红色珊瑚石。而此时这一颗颗珊瑚石竟像鞭炮一样,在苏绾心底炸得活蹦乱跳。
“雪风——”那头乌漆墨黑里,苏洛陵喊了一声。
苏绾身子一抖,才发觉手掌被簪花刺得发疼。她收好东西,循着声音过去:“苏洛陵,你在哪里?”
手腕被人轻轻扣住,苏洛陵将她带往一处,洁白的月光下倒卧的雪风已经僵硬,血色变黑沉沉的,如同同样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