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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怔住,忽然觉得这眼神似乎在哪儿看到过。还未及想起来,那舞娘再次翻越金阶,从鬼面人的头顶上飞过直往剡洛苏绾二人而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苏绾稳住自己,镇定若常,但是在她翻袖的一瞬间,竟然有刀刃白光一闪而过。她登时变了脸色,起身反手便扣住舞娘的手。凭她马背上的骁勇,这般雕虫小技还害不到她!
正欲揭发,舞娘忽然神情一痛,尖叫道:“娘娘……娘娘饶命……”袖间那抹白光更闪,滑落她手底,竟然是一尊水晶玉人俑,“啪啦”一声掉在金阶上,细细的脖子那块儿给裂成了两段。
众人皆骇,都急惶惶站了起来不知苏绾为何突然制住舞娘。
苏绾也在心头惶了惶,糟糕,自己这是中计了!她死死瞪着舞娘的眼睛,从那眼底看出一抹嚣张得意来。
气氛僵持在那儿,剡洛也极为震惊,向来持重温厚的苏绾,何以今日行止却如此怪异?他看着掉落金阶摔成两半儿的水晶人俑,人俑刻画五官发髻衣裳足履俱与苏绾平日打扮无异。他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终归不得不钻入临王的圈套。
苏绾的嘴唇抖了几下,此刻若说她想行刺自己的话,众目睽睽之下谁能相信一尊人俑能要了她的命?她明里是欲献人俑,暗里却是引她中计,让她以为她想行刺自己,好给自己扣上个心胸狭窄,生性多疑,暴虐成性的黑帽子!
这招,可真狠啊!她忽然间明白,为何第一次大宴之时,她缘何会有唐突上前斟酒之举,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蜂窝外头流散的蜂糖,要引她上钩的。
剡洛闭了闭眼睛,自从看到鬼面人之后就觉得今日必会有事端,却没想到变故只是在一眨眼之间。临王啊……你为何要将他也扯进来呢?为何要逼得如此急?
鬼面人也震惊了,看着苏绾,从那狰狞的面具里流露出一抹不敢相信来。他所认识的苏绾,断然不会如此凶煞。她温柔娴静,她大度雍容,她睿智而又淡薄名利……她……那么此刻扣住柔弱舞娘手腕的人,又是谁呢?
他狼狈退了几步,忽而猛地咳嗽起来,弓起身子低下头去。
被这阵咳嗽惊醒,苏绾忙松开舞娘,眼神的锋芒如刀割一般掠过舞娘精致的脸。
舞娘阴阴凄凄,歪歪扭扭倒在了剡洛脚下的脚踏上,扶着剡洛的两只脚板儿低泣地连连磕头:“奴婢该死,冒犯了皇上皇后娘娘……呜呜呜……奴婢只想献给娘娘水晶人俑,不想娘娘却误会了奴婢……奴婢该死,奴婢真是该死啊……”
临王也飞速走了出来,跪下道:“吾皇仁慈,是小王管教不严冲撞了娘娘,请皇上赐死贱婢吧!”
剡洛闻言一震,慢慢抬起头,脸上微微浮了笑:“王爷多虑,区区小事何以动到‘死’字呢?何况,皇后娘娘也并无怪罪之意,此事,就算了吧!”说着将目光投向苏绾。
苏绾回看了过去,却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冷然。那笑,是真真切切浮在他脸上的,没有半分在眼底。她的心忽而抖了一下,有一种无以名状的痛苦蔓延了开来。
那只是浮光一样的一眼,她还未及看清,剡洛已经将目光注入到了脚前的舞娘身上,伸出手,软言道:“起来吧!”
舞女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涩,但随即就着机会抓住了剡洛的手,而后慢慢地站了起来:“奴婢谢皇上不杀之恩。”
剡洛点点头,手一抬,松了舞女,但目光流转,仍目送着她下去。
苏绾心如刀绞,女色之事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剡洛身上发生,他之前所有的坚定,那样信誓旦旦的保证此刻全都化成了粼粼的刀刃划入她的血肉。他在看着舞娘的时候,表情竟一如曾与她携手风雨时那样温婉激荡。这……还是剡洛吗?难道早在上一次大宴,他就已经对她留了心?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三百八十八章 暗部乾坤
第三百八十八章 暗部乾坤
昨儿绿蓉回禀给苏绾的消息令她深信不疑起来。剡洛是打算一步步冷落她是吧?那自己昨夜里去找他的时候,他是否及其不耐烦呢?她是过去自讨没趣的了。登时,她的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碍于场面上,又隐隐将怒气压制了下去。
剡洛的眸光一扫,出人意料地道:“来人,快将乐师扶下去,派御医好生瞧瞧。”
立刻进来几个宫婢,盈盈矮身应道:“是!”便欲要将那咳嗽不停的鬼面人给扶下去。
鬼面人似乎亦无心计较其他事儿,不过苏绾眼尖,一眼看到他死死抓着那根雕竹节坠水葱绿双蝠络子的玉箫,手指关节都隐隐发了白。
正此时,舞娘经过鬼面人身边,转身欲要拜谢剡洛苏绾,却长臂一扬,状似无意地挥掉了鬼面人面颊上那只色彩暗沉,形状可怖的面具。
苏绾心中忽而一跳,听到剡洛“啊”出了声儿,似乎极不愿意看到这场面。
鬼面人双臂都被宫婢扶住,未曾想到舞娘会掀了他的面具,一时僵立在那儿。而后慌忙转过头去。
苏绾差点儿从座上摔下去,脸孔刹那间变得姹紫,嘴唇隐颤。若不是一直以来身体力行举止态度都为宫内规矩所制约住,形成了一种反射性压制自己慌张举动的话,她早惊骇地捂住了嘴巴。
众座里,同样脸色发青的还有个苏棋。她惊叫一声儿差点儿站起来,被临王给按住。苏棋蓄了满眼的泪水,瞅着临王喃喃地说道:“王爷啊……您瞧见那是谁了么?那是……那是……那是大公子啊……”
临王点点头:“我瞧见了,你别伸张,皇上自有定夺。”说着将目光转入帝座上脸色发白的剡洛,终于满意地笑了。
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剡洛怒火丛生,临王欺人太甚!苏泊生并没有死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事儿就连苏绾也半点儿都不知情。现下,寒翠微在他手上,苏泊生唯一的儿子也在他手上,现如今就连死里逃生的苏泊生,他也要保不住了!越来越危险的气息弥漫在他的世界里,他下意识地去拉苏绾的手,想从她身上获取一些还存在的温度,但是豁然顿住,又生生将念头压制了下去。
不,他不能让苏绾也落入他的手中。这一场看不见烽烟的战争,必须由他来亲自独立面对。
他的眼神中出现了一种大义赴死之态,含着股冷笑睥睨阶下。吞下一口唾液,湿润自己已然干哑的嗓子,抬高了声儿说道:“还不扶下去?”
宫婢们慌了一下。便立刻扶着苏泊生退出了大殿。
之后的苏绾或者剡洛,无论是谁,都未将心思放在这场午宴上了。
直至宇文南晋起身,说了些官面儿上的话,两人才都有些警醒过来。剡洛赐了永兴的许多奇珍异宝为宇文南晋送行,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也算是对他绝不起兵的承诺上了道枷锁。
皇后散了午宴便会回凤藻宫,对外使不相送迎,宇文南晋略有遗憾。因此次来见了永兴新庭如此暗涛汹涌,不免担心起有人会对苏绾不利。临走时又同剡洛说道:“若有需要,随时可结盟。”
剡洛淡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对他来说,宇文南晋永远不会是朋友,但是不是敌人,这得取决于宇文南晋的态度。他如此说,那便意味着,他们将来只剩下了国与国那一层隔得极其夯实的国界。
送走宇文南晋之后,剡洛总算先了却了一桩心事儿。但一想起无辜被牵连进来的苏泊生,他一下子又愁眉深锁。
苏泊生,他是答应了他还他一世清宁的。不让他沾染任何政治污浊,让他默默为他铺展好一切的路之后。再悄悄地消失。他是假死的,根本未在那场大火之中被连棺木一起烧毁,而是一直以另一种身份站在他背后。打从助他们在靖南王府逃出来之后,他就一直漂泊四处,隐姓埋名,就连剡洛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何处。
如此行踪飘忽之人,却被临王找到了。这是临王的老辣手段,还是因为——苏泊生心中自始自终都放不下一个人呢?他其实只是想见一见苏绾而已,并非想****自己,所以才会戴面具而来,在面具掉落的那一瞬间也同样显得那么震惊。
剡洛迎风而立,觉得苍天大地忽而抖动起来,阴霾惨惨,风啸细细。
“皇上……”身后的小太监极为担忧,扶住剡洛说道,“皇上,奴才扶您回去歇歇吧?”
剡洛站直了身子,摇头:“璎舍人还是没有消息吗?”
“回禀皇上,前去打探的人都未回话。”
剡洛忽而警惕起来,摆手道:“罢了,不必找了。”
小太监一惊:“可是……璎舍人他是……”内务府总管啊……若是不知几根毛的小太监也就罢了。
剡洛冷冷一笑:“朕说不必找了,你听不懂么?”
小太监立刻唯唯应“是”,不敢招惹剡洛的脾气。
“那乐师安置在哪儿了?”剡洛问道。
小太监僵了一下:“回禀皇上,正在凤藻宫修养呢!皇后娘娘说,凤藻宫素日里太过清净,乐师的箫声正好陪她,便领去凤藻宫养病了。”
苏泊生去了苏绾那儿?剡洛略略踏实了下来,又问:“御医可说了什么没有?”
小太监搀着他慢慢地回乾奉宫。后头侍卫相随,更有而今提拔为御前带刀侍卫的金宝相伴。剡洛的心里,有着另一番打算。
小太监道:“回禀皇上,御医大人回话,说也瞧不出什么来,许是身子骨本身就是弱的。啊,对了,听说皇后娘娘派人将楼御医给召了过去,大约想再为乐师瞧瞧吧!”
楼御医曾为苏泊生诊治过,情况好坏他最是清楚,剡洛感慨,苏绾心中还是记挂着苏泊生的。她对苏泊生之死一直耿耿于怀,还认为是自己做的汤圆儿害死了他。
他呛叹着气,念想之间已入了乾奉宫宫门,挥手屏退下一干人,说道:“金宝,你跟朕过来。”话毕,便负手独自正殿过去了。
金宝斜眼看了下余下人的脸色,而后便眉目如常地随在剡洛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正殿,金宝阖上门:“皇上……”
“金宝……”剡洛不由感慨,“你什么都别问,我先交代你几桩事情。”
金宝身子一正,立刻上前道:“卑职听令。”
剡洛细蹙着眉。愁容满面:“第一,你在明早之前必须打听出来,璎舍人以及璎灵二人是否在临王府上,但不能惊动任何人;第二,这京中必然有处宅子,住的是一名三十不足的****,孤身带着名幼儿,宅院之内必定严密把守的,你敲定方向,必要将其控制住,但不许惊扰到他们母子;第三。那舞娘,你去查了底细来。”说这些话时,他眼中冰冷异常。
金宝沉住气,并未相问缘由,一听到那第三件事儿,便知今儿在拢音殿他面对舞娘所做出的那些反常举动必有缘故。他看着剡洛,没有立即应下来。
剡洛抬眸:“怎么?不相信我?”
“不,”金宝摇头,“我只想再问你一句,你心中,究竟是江山重要,还是苏绾重要?”
剡洛愣住,想了许久。
殿中洒落被菱花格窗割地粉碎的午后阳光,清浅流淌着,带走时光。
金宝眯起了眼,心中打鼓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