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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脸蛋儿飞红,立刻从床上爬将下来:“我见你没回来,所以……”
“一个人怕了?”苏洛陵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顿时有些呼吸不上来的局促,慌忙跑回自己的卧榻上,隔着距离与他说话:“不是。我是想知道你是否借机查探了慧姑的尸体。”
仿佛觉得苏绾这理由说得极其牵强可笑,苏洛陵凝在脸上的冷峻倏然消融,忍不住笑着说:“你过来。”
苏绾愣了一愣,回想方才自己的唐突隐隐觉得不安,断然道:“有什么话这样也可说。我听得到!”
苏洛陵倒并未勉强她,只是收了笑,静静看着她道:“慧姑怎么死的,我倒是没查出来。你明儿就跟王爷王妃说,就是淹死的。”
“呃?”苏绾吃惊,“你这跟去,并未再细究过了?”
苏洛陵抿着唇,半晌才开口道:“细究?呵……你睡吧,别再胡思乱想了。慧姑是死了,这事搁在苏园并不是什么好事。至于她究竟是何人,我心里自有盘账,你一向不喜与闲事牵扯,明儿就照着我的话回禀就是了。”
苏绾心里顿觉得发闷。苏洛陵说的确实不错,慧姑如何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关乎苏园,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能保苏园太平。他此去驿馆定是去对慧姑的尸体动手脚的,不与她说明,大约也是为她着想。不过此事既知内有乾坤,却又被挡在乾坤之外,苏绾就多少有些怨嗔在心了。
她见苏洛陵隐瞒真实,便落寞地道:“我虽答应你苏洛陵不听由别人差遣,但却并未答应凡事不管错对是否合乎情理都听由你的话。以后这种事情别来找我。”
苏洛陵神情一僵:“苏绾,事出无奈,让你委屈了。”
苏绾和衣躺下并不理会,只觉得胸中紧地闷,闷地慌,慌地乱,乱得如慧姑那团交缠在一起的花发。
苏洛陵静望她良久,并未熄灯便也躺了下来。他那张床上却还是静地如同他并未回来似地,无声无息。
苏绾侧身向里,一时间脑中清醒异常,忽觉枕头微湿才知道自己竟委屈地落泪了。她心抽得更紧,这荒唐的永兴王朝,荒唐的苏园,荒唐的苏洛陵!
本觉得这夜已剩下不多,旋即就可天明,可翻来覆去左等右等眼皮张了阖阖了张,外头竟还是黑咕隆咚,半片光都未漏进来。
屋内橘灯凝结,仿佛已冻住在了这一室的窒息。
隐约听到苏洛陵在叹息,苏绾无来由觉得眼眶发涩:“几更天了?”
那头果然传来苏洛陵有些发干的声音:“怕已过了卯时,天快亮了。”
“卯时?”她知他在卯时三刻便要接替苏泊生守祭殿,如此说来他顷刻便要起身准备了?心里倒也觉替他委屈。这苏园底子博大,却仅有兄弟二人苦心经营维持,虽说临王那头是个极大的靠山,可皇亲国戚的终是有些伴君如伴虎的忐忑。苏泊生沉疴已久想来对家业这档子事也已力不从心,这一头担子可都落在了苏洛陵身上。他为着苏园不得不将慧姑的事情亲自安排妥当,却没想寒翠微半路阻挠坏了他的打算,这才不得已利用她的。
所谓“非你莫属”,即是在央着她。
苏绾忽觉心酸起来,他为何总是那般平静?平静地,好似并不怨怼任何一个人,好似他天生就该架起整个苏园的生计。
或者,是他喜欢呢?他乐意这样。手握家产重权,立于商海浪尖,是哪个男人不想的?他越是平静的表皮下,或许隐藏着的越是心机。
看不透他,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苏绾自问在人事这块也是滚过一圈的人,没见过成万的性格迥异之人,也有八千,为何单单对苏洛陵总是瞧之不透。仿佛他就是那座雾带缭绕的青埂峰,而她只是俯仰峰尖的那一点杏眸。
苏绾胡乱想着,已听到那头的苏洛陵起身穿衣。她立刻撑起身子道:“还有些时间,你再躺躺,我去唤人摆早膳。”
“呃……”苏洛陵似有迟疑,“你一晚未睡,还是我自己去吧。”
苏绾不由分说,早已起身开了门,正巧东方霞光陡露,落满了她一身,昨夜未换的红衣顿时金红斑斓,真的宛如玄女下凡。她抬手遮去扎眼的光线,回头却见苏洛陵看着她有些发呆:“怎么?不想睡?”
“没,没有。”他难得地有些噎嚅,愣愣倒下床便不再说话。
苏绾耸眉,替他阖上门便下了楼。心忖自昨日的卯时起,苏洛陵就未休息下来,今日怕难打起精神撑过十二个小时,若手上有咖啡就好了,至少能替他醒醒神。正出了大门无心往侧旁一瞧,她呆了一下,旋即就笑了。无咖啡,薄荷也可!
不知这苏洛陵种这些薄荷是用来做什么的。它们长在这儿虽不说有碍观瞻,但却也将逍遥居静幽的环境弄得有些狗尾续貂之觉。先不说是薄荷生得就矮,使得逍遥居周边光秃秃甚不雅观,而且薄荷辛凉,又受得寒冻,在大风雪天里若是闻到这么大股的味道,定会喘不过气儿来。
仅仅是这般疑惑了一下,苏绾便过去伸手折下了几片叶子,清晨空气中顿时有一股子薄荷油混着朝露湿气窜进鼻腔,她好一会儿才缓过气儿来。
轻轻将这几片叶子包在帕子里,苏绾便出了竹林,向厨院过去。
厨院里老早便有人在鼓风箱做早膳,长案上整齐排列着些果食全禽全畜。那是今日换祭的祭品,他们竟都已备好了。
苏绾进了院子,便有人频频向她福身鞠礼,她稍微瞟一眼就瞧见苏棋正挽着袖子在灶台那厢忙得热火朝天。
她过去轻轻搭了一下苏棋的肩。
“啊!啊……绾姑娘……”苏棋的眼内被蒸汽柴烟熏得雾蒙蒙的,一瞧见苏绾顿时咧嘴笑开来,“姑娘怎生起得这么早?”忽然又压低了声道,“姑娘昨夜救了哑巴黄呢吧?奴婢房里头传开了,姑娘真是福人。”说着纯纯地笑起来,两只溜圆的黑眸眯成了月牙。
苏绾见此事传地飞快,略略觉得并非好事,便叮嘱道:“棋姐姐也这般取笑我吗?这是那位兄弟命大福大,怎是成了我救他的?姐姐切莫这么说了,苏绾是人是神是鬼是仙,难不成你还不知道吗?”
“是是是。”苏棋吐了吐舌头,“奴婢错了。”
苏绾笑了笑,见她正煮着一锅米粥,便道:“二公子起早便要替大公子,这边可有备好什么早膳?”
“啊呀!”苏棋顿时大叫,“奴婢这厢一忙就糊涂了,手边这是高僧的素粥,这二公子可都吃不惯的。怎么办呀?”顿时急得脸色涨红,有些团团乱转,“打从高僧们吃过奴婢做的素斋,这每年他们的吃食便都由奴婢一手包揽。这下可如何是好?”
“不急。”苏绾道,“若有备料,我倒是可以出个应急的策。你先给我腾出一口锅来,我顷刻便好。”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二十八章 分甘同味蛋
苏棋素知苏绾手下必出巧食,当即就连个疑问都没的,便将另一口锅里整幢笼屉都搬了下来,心急欲焚地洗了锅给苏绾挪了个位置。
期间苏绾已取了炉水烫薄荷叶出油,又问院子里的老嬷嬷讨了两个鸡蛋,一把桂圆肉铺,等着苏棋将锅一架,便冲白水将桂圆肉煮沸,旋即打蛋入锅,倒了几口薄荷水,顷刻起锅装入暖罐。
苏棋瞧得两眼发直,心花怒放道:“姑娘这是哪儿学来的一手绝活呀?奴婢也要学。”
“你先将那锅粥起了再学不迟。”苏绾笑谑。
“哎呀,要糊了,死七叔,你做什么将风箱拉地这般猛。”说着手忙脚乱地将粥起了,装入一只熨粥的波纹瓮中,埋入一旁的热灰缸里将粥焖香。
火膛后头的七叔满脸灰沫地露出头“嘿嘿”笑了两声:“苏棋你对绾姑娘没大没小,小老眼不瞎耳不聋可听得分明,仔细我向大夫人告状去,剪你的舌头。”
这本当是奴才之间的笑话,可苏绾一听便刹那想起了寒翠微那日在暖阁内的自语,顿有些心惊,忙将做好的桂圆糖串蛋放进食篮,又取了笼屉里的两个馒头便告辞要离去。
苏棋跟七叔正当耍嘴皮子的功夫,见苏绾要走,便追上来送:“绾姑娘,奴婢帮着拿过去吧?要不然让别的人瞧见,奴婢又该受寒碜了。”
苏绾知她心里对自己还是有分忌惮,七叔的话或多或少也有些听进耳里的,并非全然当做戏语。就说道:“不碍事,这是我自己揽的事。若旁人问起来,你直说便是。”想了下,又问道,“墨姐姐可好些了吗?”
苏棋点头:“好了大半儿了,楼御医的药真神,隔天便能下床了,昨夜便让大夫人叫去使唤了。”
“那便好。”苏绾也不想多打听什么,既知苏墨安好也消了点自责,“昨儿大难不死的哑巴黄也好?”
苏棋犹豫了一下:“这奴婢倒不知了,奴婢去问问七叔,他兴许知道。”
苏绾急忙拉住她:“没事,我稍过会儿自行去探望他。”
“姑娘心地真好,咱们做下人的几百年才遇一回善心的主人。苏园里的婢子家丁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一次遇到这么多好主人。”苏棋笑道,光顾着高兴,后头又有人喊她:
“苏棋,大公子差人要膳,你将素斋都藏哪儿去啦?”
“诶——”苏棋忙应道,便也顾不上到底要不要送苏绾,过去先将手里的事做完。
苏绾暗自苦笑,苏园的主人一说,她是半点想法也没。殊知她亦是以婢子的身份入住苏园的,可这月余的时日,竟已从“入住”成了“入主”。话要分两头说,这不过无论哪儿头,都是那么地让苏绾摸不到边。
迤逦沿路而回,苏绾又摘了几片薄荷叶包在苏洛陵的那张绣竹的帕子里,赶着到了寝居。
外头晨光熹微,而屋内的灯影依旧。
苏绾挎着食篮轻轻将灯奴的火头吹灭,瞧见苏洛陵双眸紧阖,竟没半点察觉她回来了。
她笑了笑,将食篮放在桌上,又在温泉里打了盆水上来,再去叫醒苏洛陵。
他是累及了?
苏绾坐在床沿,静静望着他。
这一刻,屋子里的时光真像是凝固了。
她不动,他亦不动。
他痴睡,她痴望。
从来在破晓之后便见不到他的人,没想到今日竟可见到他平静的睡颜,苏绾心里有股莫名的雀跃。
苏洛陵昂藏七尺之躯静卧床内,身上是穿了一半的月白暖袍,露出里头穿了几层的里裳,一角丝被斜斜而盖。发并未散,容光依稀,不过眼周却有一圈难以掩盖的暗影。她嗟叹了一声,伸手轻轻用拇指指腹抚mo他眸下的那片皮肤,仿佛想将这煞景的黑眼圈抹去。
苏洛陵喉结忽地蠕动,发出一声“咕噜”的声响。
苏绾乍惊,慌忙收手,却随即被一只暖掌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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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洛陵缓缓张开眼,一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几时又爬回我的床来的?”
“你……你没睡?”苏绾急将手抽出,藏在袖子底下乱绞。
“睡了。睡地很安心。”他道,眼神有些雾蒙蒙的。或许是晨起的慵懒,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苏绾心虚地很,垂着头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