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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环儿临去秋波那一转是什么意思呢?洗砚心中浮起卢鸿教自己的名言佳句,浮想联翩,大发春梦,也另他对今天这生日有了几分特别的期待。自己这一段对这环儿的感觉越来越有些不同,好像她对自己也有些不同吧?嗯,待今天课讲完了,定要去偷偷找那环儿,要一点点特殊的生日礼物做奖励,想来她不会拒绝吧?
只是今天却有一点不爽,早上起来不只那环儿不见踪影,往日几个常来相求要自己带去识字的小丫环也不知哪去了。今天卢鸿又告诉他,自己要去别院相陪四老,要他自去印书坊中上课。洗砚有点郁郁地走进印书坊小院,才发现众人早就到了,全都齐齐地站在院中等着自己。环儿等几个丫环,居然也一个不落地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第二十章 爱情的力量
这时见印书坊中年龄最大的五伯笑着上来对自己说:“洗砚先生来了。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按咱们这地的规矩,总兴是要送点小心意。咱们这些人都是些工匠,没啥见识,乡土的勾当,先生莫要笑咱们。”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红兜兜说:“人家过生前一天寿日,是得吃长寿面的,好发实长远。晚上也进不了府,面就做不了了,只得按土勾当,煮了几个鸡蛋。一会先生你拿去在榻上滚滚,吃几个,保证你这一年都平安旺运,没有灾星。”说罢,便将手中的红布兜塞在了洗砚手里。
洗砚木然接过红布兜,红布兜被五伯在怀里揣了半天,还是温热的。只觉得里边圆滚滚的,怕不有十来个鸡蛋。此时工匠日子也都不是如何宽松,家里婆娘养个母鸡,下了蛋都舍不得吃,多是等有人来收鸡蛋时,换粮食并油盐等日用的。这五伯一下子煮了这些蛋来,估计是把家里的存货都拿将来了。
此时众人也都一一上来,将自己的礼物交给洗砚,人人也说几句喜庆话。礼物都多是寻常吃食,或是鸡蛋,或是面食点心。
洗砚觉得心里又是甜蜜,又有点涩涩的。自己平常对这些人,并无太多的心意。就算是年龄最大的五伯,见了自己也是一口一个“先生”,自己却总是傲不为意。讲课之时,也不过是应付应付,敷衍了事。课后有人相问自己时,虽然也耐了性子解答几句,也多是一幅不耐烦的口气,倒象是谁欠了自己什么。这时见这些人简单的祝福话语和脸上如此诚挚的笑容,想想自己平日所行,不由惭愧无地,低了头不敢看众人的笑脸。
这时又听几个丫环咯咯笑着过来,领头的便是那环儿。只见环儿笑靥如花,说:“唷,大寿星佬怎么还不好意思了!”众女又是一阵娇笑,各自把手中的荷包、香囊等物件送上来。原来依照民间规矩,青年男子生日时,一般是要由姐妹等人做份手工礼物来,或是做双鞋,或是绣些荷包等物事。洗砚自幼便卖在了卢府,哪有姐妹为他做这些东西。长了这么大,过了这些生日,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他。
洗砚看着面前堆着的一堆各色礼物,再看看手中几个精心绣制的荷包香囊,心中只觉得有什么胀得满满的。想说些什么,只是张开口,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两行眼泪忍不住直流下来。
“你说什么?”
“小的愿意从此以后,专心致志去当识字老师,教授工匠和下人们。”
卢鸿听着洗砚又重复了一遍,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忍不住又揉了揉眼睛,确认一下自己眼前这个严肃无比的家伙确实是洗砚,不是自己眼花,也不象有人戴了人皮面具来伪装的。
这也太难以想象了。
卢鸿想了半天,这才缓缓地对洗砚说:
“天王~~盖地虎!”
…
没听懂?
看来不是突然有人穿越后附身了。
那那那,这是为什么啊?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前几天因为教字一事还老大不愿意,嘴撅得能挂三个油瓶。这是思想上突然接受了什么洗礼,居然跑来告诉自己说,他要参加公益活动,投身去当志愿者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想了?还不与公子我从实招来!”卢鸿一声断喝。
洗砚的神情突然有些扭捏,不过还是把今天自己生日,收到众人礼物一事说了。
“就是这些?”卢鸿虽然也有些意动,但看着洗砚那纯洁小母鸡一般的表情,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
“还有,还有…今天下午,小的去见那,那个,环儿。她对我说,男人嘛,总要有些奉献精神,为人做些事,才能受人尊敬,才能…有人爱…”
明白了,这还说什么。
卢鸿不由想起前世记忆中看过的某场电影,一个猥琐男人声嘶力竭地指天发誓道:“啊!是爱情的力量!”
卢鸿摇摇头,不再看洗砚眼睛直勾勾的快男形象,直接问道:“那我这呢?是不是打算甩手不干了?专心当你的职业园丁去?”
洗砚连忙大表忠心地说道:“小的怎么敢呢?什么事也得要少爷您在前边不是?只要少爷您一句话,小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只是想让少爷您恩准,每天批给小的一点固定时间,让小的去给大家讲讲。此外,府里的下人、丫环们,也想请少爷恩准,让他们可以去听一听。”
卢鸿听了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你要愿意讲,只要不耽误正事,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你可要想好了,既然要讲,就别半途而废,惹人笑话。再者了,你这老师可是一分钱的好处也没有,啥事都你自己操办。”
洗砚点头如啄米地应道:“这是自然。小的怎么敢要钱呢,只是觉得大家对我那样好法,能帮大家点什么,就觉得心安了。再有,再有…”洗砚又吭哧了半天,忽然一下子跪倒在卢鸿面前说:“求求公子开恩,去和夫人说说,将环儿许给我为妻!”
大冬天儿的,有人思春了。卢鸿很恶毒地想。
“人家不过和你说了几句话,你就巴巴地要求来做老婆了?万一人家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办?”卢鸿做出一脸关怀的样子,话说得听起来很是替着洗砚打算。
洗砚听了,急急分辩道:“不会的,不会的。环儿她,她会喜欢我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虽然卢鸿是在开玩笑,洗砚却是当了真。平时里他洗砚大爷自然是牛皮哄哄,自视极高的人物。只是不知为了什么,此时说起来,却是越想越没底。一时患得患失,大冬天的,汗都冒了出来。
卢鸿也不答话,只是笑着看着他。洗砚忽然一咬牙,昂着头说:“少爷放心,只要做主将环儿许我,洗砚就是磕头作揖,死缠烂打,也必会让环儿喜欢我,决不会丢了少爷你的脸面!”
卢鸿听了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抬脚作势踢了洗砚一脚说:“放屁!你泡妞追不追得到,关少爷我的脸面什么事!”
只是看着洗砚望向自己热切盼望又十分坚定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心下隐隐地却有几分羡慕这个小子。
第二十一章 新师资力量
卢鸿见洗砚如此认真,不好再逗他,收起笑容对洗砚说:“既然如此,我便去找夫人与你说合。只是你可要记清了,真娶了人家过门,便要一心一意对人家好,不许对不起她。要是日后喜新厌旧,欺负人家,到时候我可不饶你。”
洗砚见卢鸿允了,不由大喜,连着赌咒发誓地说:“怎么会呢。要真娶了环儿,我一定拿她当宝贝一般,怎么会欺负她的?”
卢鸿却叹了口气说:“世间这情爱的事儿啊,谁又说得准。没得到之前,你自然觉得是天仙一般,爱得不得了。只怕真得到了,一来二去的也就淡了,全忘了当年的好处。不是说你负心,而是人心情爱啊,本就是个自己做不得主的东西。”说罢,言下却不由得有了几分萧索。
洗砚听了,待要反驳,但见卢鸿兴致不高,也不敢再开口。只是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服,明明卢鸿比自己还小着几岁,怎么说起这些情呀爱的,居然好像比自己还明白许多似的。不过转念又想,自家公子虽然年幼,却是真真的天才。那么大点就知道调戏已经是人家老婆的黄铃儿,又遍查卢安家里女性;自家老婆早早就已经定下,还搭着个俏丫环,这样还敢跑到荥阳青楼寻芳觅俏。最后在回范阳时,还勾了个那么漂亮的大美女来送行。想到这里,再不敢欺卢鸿年小,当真是有志不在年高,能者无所不能,暗道佩服啊佩服。
卢鸿既然已经应下,洗砚怕迟则生变,一劲儿地求卢鸿快点去帮自己说成好事。卢鸿不胜其扰,只好出马向卢夫人房中去。一路上想以自己堂堂的卢大公子,天才神童,穿越人士,居然也堕落到给人保媒拉纤的地步,真是悲哀啊悲哀。
卢鸿带着全身僵硬的洗砚来到了后堂,洗砚在门外候着。卢鸿进去先与卢夫人请了安,然后便将洗砚托的事与卢夫人讲了。
卢夫人初闻不由一惊,还怕是洗砚与环儿偷偷做出什么事来了。待听卢鸿一五一十的说完之后,倒是松了一口气。细想这洗砚成天与儿子在一起,岁数大了难免有些心思。若不早早给他找个人看着,怕是生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来,再把儿子带坏了,岂不是坏哉。既然他有中意的人,不如就许了他,反倒让他心生感激,一心一意地跟着卢鸿。家里有个女人管着,也省得他再有别的心思。
只是这些丫环们竟然如此大胆,竟然偷偷出去听那识字的课,却是有些过份,须得要让管家好好管教管教了。现下这环儿就与洗砚有了私情,还好没出什么事。要再这么下去,可就说不定了。
卢鸿听了卢夫人想法,却不由笑着说:“娘亲想得确是不错。咱们这样的人家,规矩是不能乱的。只是那些下人丫环们,识文习字,于我卢家声望,本是一件美事。若是冷然因此责罚下人,传扬出去,反倒不美。儿子倒有个心思,那环儿嫁了洗砚,眼见得是不能在房里呆着了。不如便给她寻个新差事,让她先和洗砚学识字,然后让她在内堂中开个小识字班,教这些丫环们认个字,当个女先生。丫环们得了恩典,自然一心一意地在府里服侍,也不会再往外跑了。就是外人听了,也得说娘亲待人不只慈爱,更有过人的见识,不愧世家风范呢。”
卢夫人听了不由笑了说:“你这孩子啊,这心思总是转得比为娘快。算了,好人做到底,就依你便是了。只是那个洗砚,却还是得敲打敲打,免得他恃宠而娇,不知道深浅。”说罢,就叫人把门口的洗砚叫进来,又命人去唤环儿。
洗砚早就探头探脑的瞄着呢,待听唤自己进去,也不知道事成了没有,不由心下紧张,走路都走不利索了。好容易全身发硬,挪了进来,连忙跪下请安。谁知跪下一会子,居然也没听卢夫人的声音,一时心下惴惴,不知如何是好。
卢夫人见这惫懒小子居然吓成这样,也不由得好笑。只是也不能轻易就让他过去了,居然惦记上自己房里的丫头,还敢求卢鸿来说合,也实在是够胆大的了。于是便轻哼了一声说:“小三儿,跟了少爷几年,没见你好好照顾少爷,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旁的没学会,居然把我房里的丫头都勾搭跑了!”
洗砚吓得浑身冰凉,一时脑中全是空白,愣愣的不知如何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