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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要为了自己的醋意,阻碍你吗?”
但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又严肃起来,简直算得上是恶狠狠地说道,“有事就去谈事,切莫聊些有的没的,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这些日子我对你太好了,或许你已经忘记了我原来的样子……”
颜筝轻轻地笑了,“我可没忘。”
那个一言不合就要割她脖子的恶棍,世间最残忍的恶魔,她避之不及的坏蛋,曾几何时,却成了她的绕指柔。
里屋的动静越发大了,不一会儿,长公主在众星捧月见出来,笑着问,“画地如何了?”
元湛献宝似地拿出来,“怎样?”
长公主万分慈祥地点点头夸赞,“画得真好,果然不愧是我家阿云。”
母慈子孝的模样真切,令人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又闲聊了一会,颜筝便向长公主告辞,长公主也不留她,嘱咐了人送她出去。
等到了院门口上了马车,果然车夫已经换了,那人一身家丁的打扮,但身材魁梧背嵴硬挺,正是罗北辰。
如同她所期望的那般,马车一路向学文街飞驶而去。
颜筝好几次想跟罗北辰搭话,但对方板着身子一动也不动,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离开北府之后,她最挂念的人除了阿云外,就只有碧落。当时她离开前,亲眼看到碧落从马上跌落,也不知是生是死,从此便成了她心中一段解不开的结。
后来,与阿云重逢之后,她也曾问过碧落的下落,阿云说,碧落没有死,好端端地在北府活着。只不过,她要再问得细一些,阿云却不肯再答了。
她知道碧落还活着,可是这远远不够,她还想知道碧落过得好不好,是否吃饱穿暖,有没有人欺负她。
这答案,罗北辰应该是最清楚的,可他不愿意理会她,连话都不肯与她多说一句,更何谈告诉她碧落的近况一事?
颜筝不由有些难过,想到当日碧落是为了让她后顾无忧才拔剑自刎的,眼泪便像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止不住了。
一直到书局门前,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颜筝知道无论心中有再多的歉疚和挂念,在这车厢里能恣意流下的眼泪,从下车起就不能再多流一颗。她咬着唇,举起袖口小心地擦拭着双眼,不让任何人看出她曾经流过泪的痕迹。
马车的门帘被掀开,罗北辰一言不发地将她从车上接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仍旧板着一张脸,一副完全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模样,便只好不再去打探碧落的消息,径直往里面走去。
这时,罗北辰递过来一个帷帽,“戴着这个吧,免得别人认出你。”
年轻美貌衣着华丽的贵族小姐本就惹人注目,更何况她还是只身一人,若只是被人瞧出身份倒也罢了,最怕会有不知好歹的登徒子上前纠缠。
颜筝忙道,“多谢你想得周到。”
罗北辰撇了撇嘴,本想说几句刻薄话的,但瞥见她眼角红红的,忽然倒是不忍心起来。
他别过脸去,生硬地说道,“碧落没事,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的。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我把车停到隔壁的小巷子里,你若是好了,就赶紧出来,主上说不让你在这呆太久。”
颜筝心下一松,顿时脚步也轻快了起来,她回了声“哎”,便往书局里面走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108 商量
司徒锦在二楼临窗而坐,早已经将书局门口的动静尽收眼底。他招来书童低声耳语几句,轻轻一挥手,书童小跑下楼,不一会儿,便将颜筝领了上来。
“你来了。”他抬头,墨色的眼眸深沉莹亮,像一汪沉静莫测的潭水,似乎能够轻易看透人心。
颜筝有些惊讶,“你知道我会来?”
司徒锦请她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从几上推了过去,“朝中即将有变故,与你了解的认知有所不同,我想,你应当是会慌乱的吧。这世间能解你心头困惑的,恐怕也只有我了。我本想寻机会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先来了。”
而且坐的还是长公主府的马车……
颜筝便开门见山地道,“永帝要撤藩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这的确和我知道的不一样。我想,你来得早,是不是也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事?”
司徒锦笑了起来,“去年,我路过昌平街,无意中看到一个姑娘卖身葬父,我见她姿色不错,又有几分才华,那卖身契上写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簪花小篆,便花了五两银顺手将她买了下来,送去了普贤堂静安师太处抄经。”
颜筝睁着眼,不明白他怎地忽而说起这个。
司徒锦却笑得更深了,“她叫曹芯,原本应该被礼部员外郎赵中仁的长随买下,经过调教,送到承恩侯的府上,成为国舅爷的心尖肉,在后宅斗得风生水起,气死了承恩侯夫人,弄残了大少爷,生下了国舅府的继承人,后来母凭子贵,当上了承恩侯府的太夫人。”
他轻轻抿了口茶,接着说,“再后来,景帝登基,扶持自己的母家,原来的承恩侯府自然就没落了。这太夫人没当两年家就败了,儿子被养得纨绔暴虐,将仅剩的家产败光之后,为了骗到母亲的私房,居然找土匪绑架了她,土匪没轻没重一个不小心就将太夫人弄死了,最后被抛尸在了普贤堂山下的林子里。”
颜筝越听下去脸色越发凝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直接将她送去了普贤堂,替她将这万般痛苦的过程省略了去,也算是一种慈悲。”
司徒锦却摇了摇头,“我可不是什么善人,哪里会有什么慈悲。”
他顿了顿,“你看,我只不过是随手买下了她,却将她以后的人生都改变了。但赵中仁的长随不买下她,也必定会买下其他人,承恩侯夫人和大少爷的悲剧难道就能避免吗?这可说不定。”
颜筝愣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们所做的任何事都可能改变接下来的进程,但史的车轮不会因此停滞,它仍旧滚滚向前。也就是说,我们只能改变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却无法阻挡必然发生的事件发生?”
司徒锦终于点了点头,“真真本来应该死在去往北地的大车上,但你替她活了下来,你的出现改变了洛王的命运。他原本是景王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却死在了墨城安王的领地,这推动了永帝撤藩的决心。”
他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但这念头并不是突然而起,永帝心里不知道已经想了多少回了。四藩虽在苦寒之地,但占地辽广,不受君王制约,永不税赋,俨然四个小国,永帝岂能甘心自己的国土与人分享?”
撤藩,是迟早的事。只不过前世,因为韩王的谋逆,永帝没有来得及实行罢了。
司徒锦道,“所以,这并不是你的过失,不必太过自责。”
颜筝听懂了,在史的洪流之中,她不过是最渺小的一朵浪花,她的努力或许可以改变一个人、一个家族的命运,但无法撼动巨大的浪潮,它们终将驶向该去的地方。
这样一想,心不由便安静下来。
她低声道,“我并没有什么鸿鹄之志,也不想在这里有什么大作为。我所想的,不过是我母亲不要再遇人不淑错嫁非人,希望颜家不会因为后族之荣而被抄家灭族,而我所爱的人能平平安安,如此罢了……”
司徒锦目光微闪,现出凌厉的光,“所爱的人……你是指楼云吗?”
颜筝浑身一震,“你……”
韩王的左膀右臂紫骑统领云大人以泰国公府二公子楼云的身份在皇城留了下来,这件事应该是机密。为了保证绝对的隐秘,她想,这世间应该只有寥寥数人才能知道这一点。但司徒锦却轻而易举地道破了这秘密。
一定是她的举止让他起了疑心,他是那样聪明的人,甚至可以称得上老奸巨猾,只要窥一斑而能知全豹的人物,他知道这秘密之后会怎样做?告密?威胁?她忽然害怕了。
司徒锦看她警觉的目光不由笑出声来,“你在怕什么?”
他撇了撇嘴,“如果我想要楼云的命,他早就已经不再这人世了。你不要忘了,我可是能将人从三十年前带到现在的一名妖道。虽然,我可能无法将你带回去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所有的法术都失了灵。”
颜筝听了这话心下微松,她知道,司徒锦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他既然没有要对阿云不利的想法,那阿云暂时的处境该是安全的。
但她却又不敢将自己的情绪都表露出来,只能垂着头问道,“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司徒锦再抿一口茶水,“进宫。”
“啊,对了。”他又道,“不日之后,我将安排曹芯与景王偶遇,或许,她有机会能到景王府中生活。你是安雅公主的伴读,以后与景王多有见面的机会,说不定也能见到她呢。”
颜筝一震,“曹芯?”
司徒锦笑了起来,“我早说过了,我不是什么慈悲的好人。”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沉沉说道,“你不是要阻挡缪莲的太后之路吗?我想,曹芯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对手。”
美貌、才华、心机、手段,曹芯都是不输于缪莲的存在。而比起缪莲,更重要的一点是,曹芯无父无母,没有家族,她只是孤身一人,就算她取代了前世缪莲的位置,也不会造成比缪莲更大的伤害。
而比起普贤堂青灯古佛的日子,想必曹芯更乐意去到景王身边这个战场吧?他也不算是在害人。
隔壁的巷道里传来惊马的嘶鸣,司徒锦笑着说,“你该走了。”
颜筝轻轻福了福身,“那就告辞了。”
她重新戴上帷帽,走了几步,忽又返回来,认真地对司徒锦说道,“我要他平安无事。”
司徒锦挑眉,“哦?我确实可以保他平安,但我为何要这样做?你又不会因此嫁给我。”
从私心里讲,他甚至还希望楼云能够早日完蛋,就算他不能和颜筝在一起,但看着自己所爱女人的皮囊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这种感觉也糟糕得很。他不出手了结楼云已经算很宽宏大量了,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还来求她救他!
颜筝咬了咬唇,“你知道,我不会嫁给你的。但……”
她不知何时从发髻上摘下一支明晃晃的银簪,轻轻抵在自己脖颈上,“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独活。司徒锦,你看着办吧!”
司徒锦一手打掉了她的银簪,但尖锐的尾刺还是割伤了她白嫩的皮肤,殷红的血隐隐从破损处冒了出来,像雪地上的红梅,闪到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
他满腔的怒意升腾出来,脸色涨得通红,但在她倔强的目光里,这些火气却渐渐地平息了。他知道,她做得出来。
良久,司徒锦幽幽一叹,“好,我保他平安无事。”
他无力地扬起了手,“你走吧,最近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颜筝知道他此刻一定很生气,便也不再多言,悄悄地便下了楼。
天色渐晚,街上的人少了许多,她一熘烟从书局出来便钻上了长公主府的马车,由罗北辰亲自送回了安烈侯府。
安烈侯晓得了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