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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这通解释几乎是等于没说,李燕来和万华堂还是顶着一脑袋的问号。当然,那个‘投拜帖’他们倒是听明白了,可问题是他们现在手上根本就没有拜帖啊,而且即便投了,陆离也未必见他们。
事情明摆着,陆离如果待见他们,书院大门口也就不会弄两个人把守了,还捣鼓出了什么‘门禁卡’。
李燕来比万华堂聪明、通晓世故,他甚至怀疑陆离就是为了将他们几个人拦在书院门外,所以才特意弄了这么一出!否则,前几日他们来的时候,书院怎么没有门禁?
暗暗咬了咬牙,李燕来正欲再跟那小厮套几句话,正巧有个身着湖蓝色茧绸长袍的夫子要出门,路过两个小厮时,主动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这钥匙的造型很独特,下面是普通的黄铜钥匙齿,而上面钥匙手柄却是铜钱大小的黄铜镂空圆片。
只见那夫子直接将钥匙递给小厮,说了句:“某有事要出去一趟!”
两个小厮忙坐直身子,打开方桌的抽屉,取出一本用线装订好的册子,翻开几张,然后停在一张写满个人信息的白纸上,其中一个小厮拿着钥匙仔细对比了下镂空的花纹,见与册子上登记的图形一样,这才笑着说道:“是方青方夫子啊,您要出去?”
被唤做方青的夫子点头:“想去趟京城买些书。”
小厮一边恭敬的将钥匙交还给方青,一边热情的说道:“夫子需不需要马车?咱们山长特意准备了几辆停在西侧角门。专门方便诸位夫子出行。”
方青一听,喜出望外,忙笑道:“那可感情好,陆山长果然办事周到,连这点子小事都为我们这些夫子设想到了。”
九华书院样样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远离市区。
这年头可没有某宝,更没有快递,想要买些称心的东西,还是需要人亲自跑到京城。昌平距离京城不算远,可若是走着去。一来一回的估计要一天的时间呢。
而书院的夫子们。大多都是四肢不勤的读书人,让他们徒步赶路,真心要人命啊。
所以,陆离的这个举措。简直体贴到了骨子里。怎能不让方青高兴?
李燕来和万华堂推开几步。眼睁睁看着方青欢欢喜喜的收起钥匙,在出行登记册和马车使用登记簿上签了大名,然后跟着小厮去一旁角门直接坐马车去了。
“……那就是门禁卡?”李燕来喃喃的说着。
留守的那个小厮耳朵尖。听到他的声音,便笑着说道:“是呀,那钥匙是我们山长夫人特意命人定做的,书院里从山长、夫子到学生,每人一枚,钥匙手柄上的花纹全都不一样,专门用以辨别身份。另外,那钥匙还有个作用,便是能打开小门上的锁,如此,就算这里一时没人,夫子和学生们进进出出也能自由些。”
李燕来听到小厮的详细解释,脸色却愈发阴沉了,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发现,陆离夫妇弄出这么个‘门禁卡’根本就是针对他们这些人的,而学院的夫子和学生们却不受任何影响。
当然,或许多了这么一道门禁,书院的安全指数有所上升,可、可问题是,他们再难轻松的进入书院,更不可能像之前盘算的那般整天去方老先生和王名士跟前刷存在感啊。
“先投个拜帖,我就不信陆离真的敢把咱们拒之门外!”
杨氏听了万华堂和李燕来的话后,脸上不大好看,她到底果决些,稍稍思量了下,便有了主意。
万华年也很是生气,她那天之骄子一样的夫君,合适受过这样的气?陆离和谢向晚真是太过分了。
咬了咬牙,万华年道:“对,先投拜帖,如果陆离真的如此绝情,那咱们也无需客气。”
万华年猛地转过头,看向谢贞娘,道:“娘,接下来可能要让您受点儿委屈了!”
谢贞娘可是谢向晚祖母级别的长辈,如果谢贞娘整日坐在九华书院的门前叫门,届时丢脸的绝对是里头的那对夫妻。
杨氏点点头,很赞同小姑子的这个主意,还帮忙完善了一下:“母亲去之前,我先给京里写封信。齐少夫人是个明白人,她应该知道怎么做!”
要演戏,自然少不了观众,小齐氏只需帮忙寻一些有头脸的人前来九华书院门前围观就好。当然,若是这些人里再混入一两个御史,那就更好了。
陆离和谢向晚敢做初一,他们万家人就敢做十五,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厚脸皮!
谢贞娘表情有些不自然,想拒绝,可一看到儿子、女婿期盼的目光,她又不忍。唉,罢了罢了,不就是一张老脸嘛,为了孩子,她舍了!
至于万华堂和李燕来,一个不敢跟妻子呛声,另一个则‘不屑’——他是何等尊贵的人,岂能为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分神?
一家人在屋子里商量得有模有样,屋外廊庑下,两个丫鬟无语的听着,她们很想说,几位‘贵客’,难道你们忘了你们现在住着的是谁的房子?
站着谢家的地盘上,却还如此肆无忌惮的算计谢家人,两个小丫鬟真是不知该如何评价这家人:这到底是真愚蠢呢,还是假聪明?!
其实,两人小瞧杨氏了,杨氏当然知道自己所处的是什么地方,也知道外头有人偷听,她方才是故意那么说的,为得就是让人传话给谢向晚——谢大小姐,您是个体面人,要脸面。可咱们万家却是个破落户,为了能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谢大小姐,您确定要跟怎么这些浑人计较,连‘名声’都不顾及?
投鼠忌器啊,如果谢向晚真的聪明,她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
杨氏的计划很好,但她怎么都么想到,谢向晚居然把谢家人给搬了来。就在一家人刚刚商量好对策,杨氏等着谢向晚‘选择’的时候,谢嘉树亲自带着车轿人马过来了。
“哎呀,姑母,表弟,表妹,你们来京城怎么不去家里?”谢嘉树非常热情,仿佛老祖宗的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恭敬的给谢贞娘请了安,然后便拉着万华堂的胳膊叙旧。
面对谢嘉树的热情,万华堂却浑身发抖:他永远都忘不了自己被坏人勾着去青楼、赌场欠下大笔银子后,被押着写了巨额欠条时,谢表兄那‘温和’的笑脸。
”……呃、呃,我们、我们——”谢贞娘原就不善口舌,这会儿见了让她忌惮的人,更是紧张得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嗯嗯啊啊的结巴起来。
谢嘉树很体贴的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热情的邀约:“既然到京城了,那就跟侄儿回家吧。咱们在京城的院子,不比在扬州的小,所以呀,房舍任由姑母和表弟、表妹挑选。”
杨氏见婆婆哑了火,丈夫也被吓成了鹌鹑,赶忙大声咳嗽两声。
万华年终于醒过神儿来,略带不自然的说道:“表哥,我、我大嫂旧疾犯了,不易挪动,不如待她好些了,再、再——”
她的话还没说完,程老太医就凑了上来,快速的给杨氏摸了脉,道:“无妨,左右昌平距离京城也不远,只一两个时辰,杨大奶奶的身子还是能撑得住的。”
得,权威人士发话了,杨氏再想‘装病’也不成了。
“那就好,既是这样,”谢嘉树笑得阳光灿烂,更加热情的招呼:“姑母,表弟、表弟妹,表妹、表妹夫,哦,还有这位白姑娘,咱们这就回家吧。”
说着,谢嘉树还一摆手,吩咐他带来的一伙粗壮婆子们:“还不赶紧过来服侍姑母一家收拾东西?对了,再来两个稳妥的,好生将表弟妹抬到马车上去。”
说到这里,谢嘉树还特意跟谢贞娘解释了下:“姑母放心,我带来的马车看着普通,里面却另有乾坤,绝不会让表弟妹受颠簸之苦。其实呀,说起养病,还是在京里更方便。有太医,药材也齐全,一应物什也都便宜,可比在这小山村子里呆着强多了!”
嘴里说得热闹,谢嘉树脚下不停,亲自搀着谢贞娘,一路‘护送’她上了马车。
“好了,你们不要送了,书院的事儿多,你们早些回去吧。”谢嘉树也上了马车,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冲着陆离和谢向晚挥挥手,然后吩咐车夫一声:“走吧!”
“是!”车夫答应一声,用力一甩鞭子,熟练的驾着马车缓缓驶出了庄子。
谢嘉树的动作真心快,来去一阵风,谢向晚瞧着都有些咋舌,“父亲,还、还真神速啊。”
陆离笑了笑,道:“好了,他们走了,咱们也能清净了!”至于万家人去了谢家会如何,陆离并不担心,他绝对相信自己老泰山和大舅兄的本事,定能将这几个极品收拾得妥妥的!
然而陆离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边的麻烦没了,家里却出了大事。
陆元脚步踉跄的走近宁福堂,正房里,小齐氏正跟心腹丫鬟商量着什么,一看他进来,赶忙将丫鬟打发出去,亲自迎上来,“世子爷,您回来啦!”
陆元闻声抬头,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充满惧色,他哆嗦着嘴唇,“永、永定伯世子被锦衣卫带走了……”而这位世子,正是当日把陆元引荐给建宁太子的同僚!(未完待续。。)
第180章 疑是故人
莫非建宁太子的事暴露了?
小齐氏跟陆元不愧是夫妻,听到这个消息后,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都是如此。
不过,她到底存着几分期盼,喃喃的说道:“或许、或许是他犯了其他的错,不一定就是为了建宁太子的事儿啊!”
别看陆元和小齐氏的夫妻感情不是特别好,但两人到底是最亲近的人,夫妻一体、休戚与共,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陆元有了大事情,可能会瞒着陆延德、梅氏,甚至是老夫人,但他绝不会瞒着小齐氏。
因为他们两个不止是夫妻,更是最亲密的利益合作伙伴。所以,当日永定伯世子拉他一起藏匿建宁太子的时候,陆元有些拿不定主意,回来后便直接寻了小齐氏商量。
小齐氏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但她却牢牢记着自己先祖是如何从一介土里刨食的田舍翁,一跃成为开国功勋的故事。她思忖再三,咬牙道,“我家先祖有云,富贵险中求,建宁太子现虽落难,但他到底是先帝爷的嫡长孙,再正统不过的继承人。”
陆元听了深以为然,连连点头,他就是被建宁太子的身份所触动。可问题是,当今已经坐稳了江山,再想动摇,难如登天啊。
小齐氏比陆元乐观,“其实也不难,今上是如何坐上这宝座的,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是碍于权势不敢妄言罢了。嘴上不说,但公道自在人心。民间不知有多少人质疑当今是‘抢了侄子的家业’呢。再者,永昌帝的大多数心腹之臣虽然都被今上清算掉了,但还有不少人幸存下来,这些人里甚至还有做官的……除了这些心腹,朝中还有许多似父亲(指陆延德)这般忠于正统的耿直之臣,”
小齐氏掰着手指细细的数了一圈,发现能用之人还不少,她愈发有了底气,“有这些人在,只需寻个恰当的时机。将建宁太子推出来。世子爷和那几位贵胄公子振臂一呼,天下忠义之士定会齐齐相应,如此,大事可成矣!”
小齐氏越说越激动。一张并不美艳的脸上却光彩熠熠。两只眼睛更是泛着兴奋的红光。
陆元听了也不禁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