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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吉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西域?怎么可能!达头可汗在位时,西突厥跟我们可是死敌,就算后来的处罗可汗即位,两家的关系仍然是处于敌对状态,一直对我们大突厥生铁禁运,他们又怎么可能给你这些铁矿?”
一直没有开口的高宝义哈哈一笑:“二王子,处罗可汗给我们的,可不是什么铁矿石。而是直接打造好的铁甲钢刀。每年给我们三千套。还有每年两百万个的铁箭头。不是靠了这样的帮助,我们家大王子又怎么可能在几年内就打造出数万铁甲精骑呢?”
咄吉的喉结动了动,咽下了一泡口水,忍着心中的激动与强烈的妒忌,说道:“这怎么可能?就算处罗可汗愿意卖,他难道自己的军队不装备了吗?据我所知,以前达头可汗在位时,也不过一年能生产这么多铁制武器啊。”
咄苾笑着指向了魏征:“这就是要靠王将军的鼎力相助了。你们可能有所不知,处罗可汗作为阿波部的小可汗,能登上西突厥的大汗之位,全是靠了王将军和裴世矩侍郎在后面的大力扶持,事成之后,他还派了大批汉人的工匠进入金山(今天山,出产大量铁矿石,突厥部落的兴起之地),打造这些铁甲战具,所以现在西突厥的武器甲胄。每年的产量从以前的两三千套,已经暴涨到了一万五千套。你们现在明白了我是如何能迅速扩张实力了吧。”
俟利弗恨恨地咬了咬牙:“就宇文述给我们兄弟走私的生铁,每年撑死了也就打个六七百套,有时候还不够战损的呢,就这样,每次还要我们低三下四的,好象欠了他多大情似的,杨世子虽然出手阔绰,却很少跟我们做这生铁交易,要我来决定的话,那没啥说的,以后肯定跟着王将军走啊。”
咄吉的眼珠子转了转,没有急着表态,魏征一直在察颜观色,俟利弗一介武夫,喜怒形于色,极好对付,但这咄吉倒是有些城府,现在他不急着表态,大概也是不想完全断了和宇文述的关系,作出选择,毕竟宇文家是跟他们合作了多年的老客户,即使能力有限,也是自己主动找的,可靠性方面没什么问题。而一旦和王世充合作,以后全面受制于咄苾不说,再想回头找宇文述,也就难了。
魏征微微一笑,对咄吉说道:“二王子可是有什么疑虑?”
咄吉点了点头,沉声道:“魏先生,你今天来的时候说的一句话我很赞同,你说我们应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要藏着掖着,对不对?”
魏征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二王子有何高见或者问题,但说无妨。”
咄吉马上说道:“那好,我想先问一下,宇文述现在在隋朝的地位如何,又跟王将军有何仇怨,是否真的无法化解,到你死我活的程度了?”
魏征正色道:“现在杨广即位后,军政大事,几乎全部出自五个人之手,号称五贵,军事上由宇文述统领东都内外的番上部队,也是全**队的最高指挥,诏书的起草由中书侍郎虞庆则负责,具体的政务由尚书左仆射苏威来办,对外的奇谋妙计由吏部侍郎裴世矩来制订,而监察百官,控制朝政的任务,则是由太常少卿裴蕴来负责,所以宇文述可谓在军界一枝独秀,权势冲天。”
咄吉倒吸一口冷气:“那你们还敢跟他作对?杨世子现在在服丧,没有官职,而王将军现在又是何职务,能跟这宇文述斗?”
魏征微微一笑:“我家主公前一阵被人举报曾经向楚国公杨素行贿求官,因此被免官夺职,现在算是一介平民在家,只有个开府将军的勋官虚衔罢了。宇文述是看上了我家主公的万贯家产,所以才想要捏造罪名,陷害我家主公。”
咄吉的眉头开始拧到了一起,就连咄苾的脸色也微微一变,这些突厥王子对中原的内情一直不是太了解,多数也是通过王世充传递的消息,没想到这回王世充惹上的宇文述有如此雄厚的实力,三人一时都沉默不语了。
魏征一看三人态度,哈哈一笑:“三位王子可是认为我家主公斗不过宇文述?”
咄吉叹了口气:“魏先生,无论是在我们突厥还是在你们大隋,天底下的道理都是一样的,我们以前跟宇文述合作,是因为他跟杨广有姻亲关系,算是皇亲国戚,现在听你这一说,他掌了全国的兵权,那就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王将军就算再有钱,又怎么能斗得过这样的权臣呢?我看要不要我们跟宇文家打个招呼,劝他们这次放过王将军呢,当然。王将军也要转让一些产业。以保平安才是。”
魏征笑着摇了摇头:“咄吉王子还是不知道我家主公的实力啊。你想想看,我家主公一个区区四品的开府将军,又是怎么才能做到能扶持处罗这样的小可汗登上西突厥大汗之位的?又怎么能做到和楚国公这样的超级世家,还有裴世矩裴侍郎这样的当朝新宠多年来一直秘密结盟的?”
咄苾的双眼一亮,一拍大腿:“对啊,裴侍郎也是现在杨广的红人,不比宇文述差,王将军跟他是朋友。又怎么可能斗不过宇文述呢?”
魏征微微一笑,抚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说道:“宇文述这回要对主公下手,主要是因为受了一个叫封伦的小人挑唆,此人是楚国公杨素的侄女婿,多年来一直妒忌主公,但以前楚国公和主公的关系很好,他也不敢造次,现在楚国公死了,这个封伦就去唆使宇文述,借着杨广要清算杨素的机会。捏造罪名,把主公也拉下马来。然后抢夺主公的产业。”
咄苾喃喃地念了两遍“封伦”二字,摇了摇头:“这个人很坏,可我从来没听说过啊,楚国公英雄一世,怎么会有这样吃里扒外的侄女婿?”
魏征叹了口气:“此人才华横溢,可惜人品极为低劣,是个不折不扣的趋炎附势的小人,当年楚国公爱惜其才,把侄女嫁给他,还向先皇杨坚多次举荐此人,让他进了内史省当了舍人,后来官至侍郎,可他按着楚国公家没落,马上就改换门庭转投宇文述,而这个见面礼,就是想陷害我家主公和杨世子。用心何其险恶!”
咄吉哈哈一笑:“魏先生,你今天是算准了宇文述已经派了封伦找过我们,才请大哥约我们过来密商此事的吧。可是我从封伦的嘴里,听到的为什么是完全相反的事情?只说王将军也是心机深沉,阴险毒辣,还说当年都蓝可汗的那个大义公主,就是给他设了个局除掉的,父汗入关成为汉人的傀儡,也是他一手策划的,魏先生,你敢说不是?”
魏征面不改色,点了点头:“这些事情确实是当年长孙晟和我家主公一手策划的,更准确地说,是在当时大隋的尚书左仆射高熲的命令下完成的,我家主公那时候地位不高,所以只能假扮当时和大义公主接头的那个隋朝叛臣尉迟钦,至于后来你们的可汗入关,也是由我家主公亲自迎接的,不过那次大王子也在,可以作证,那次可是真正地救了你们父汗的命,没有我家主公和长孙将军,你们父汗到不了大汗之位,恐怕早就给都蓝可汗所害了。而三位王子,也不会现在坐在这里跟我谈这些事情吧。”
俟利弗双眼圆睁:“哼,这么说来,把义成公主先是许婚都蓝可汗,再中途变卦转嫁我父汗,挑起以前都蓝可汗和父汗的大战,以坐收渔人之利的,也是出自长孙晟和你家主公的谋划了?”
魏征微微一笑:“那个倒是跟我家主公关系不大了,和亲之事是国家大事,并不是当时只有区区六品奉车都尉的他能决策的,那是高熲和长孙将军的谋划,但归根到底,还是都蓝可汗不能容你父汗,即使没这和亲公主另嫁之事,他也会对你父汗下手的,这叫天无无日,国无无主。用你们草原的话来说,就是一块天空容不下两只雄鹰。”
咄吉摆了摆手:“好了,这些你们汉人的阴谋诡计,我不想多听,只是王将军多年来一直从事分化瓦解我们大突厥的事情,那么对我们来说,就不是朋友,相比之下,宇文述和封伦没有害过我们,我还是更想跟他们合作。魏先生,如果你需要我去帮你家主公向宇文将军求情,我可以试试,但要我抛弃宇文将军,转而只和你家主公合作,我想还是算了。”
魏征笑着摇了摇头:“咄吉王子,你要知道,跟我家主公有仇的可不是宇文将军,而是封伦,这点请你务必弄清楚,以免产生误判。”
咄吉反问道:“有什么区别吗?用你刚才的话来说,真正让宇文将军决心要动你家主公的,只怕还是你家主公的万贯家产吧,封伦只不过起了个推动的作用。是不是?”
魏征摆了摆手:“在下以为并不能这样说。二王子可能还不知道我家主公的真正实力。跟我主公做朋友的。可绝不止有楚国公家和裴侍郎,大隋的文武重臣,关陇世家和山东大族,至少有四五十家有力人士都在我主公这里出了钱,有分红,所以可谓跟我家主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家主公经营得好。每年都给他们丰厚的回报,若是宇文述真的得了我家主公的产业,也不可能有这个经营水平的,到时候这些有力豪门群起而攻之,宇文述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了?”
咄吉刚才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哦,既然如此,那宇文将军为什么还是能罢了王将军的官职,打成庶人了呢,难道这些有力豪门,就这样坐视不救吗?”
魏征哈哈一笑:“二王子可能还不知道吧。这次主公罢官,不是宇文述所为。而是我家主公的以退为进之计,查办这次杨素举荐官员的,乃是杨世子的结义兄弟,蒲山郡公李密,也是我家主公现在的铁杆盟友,我家主公是主动向杨广坦白了以前和楚国公的关系,自求免官的,而那位现在在你这里做客的封伦,这次才是真正地给我们家主公设计罢了他的内史侍郎一职,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现在一个人跑来你们这里呢?”
俟利弗长出一口气:“奶奶个熊,原来这封伦现在是个平民百姓啊,二哥,我看魏先生说得有理,别为这免崽子得罪了王将军,人家的实力在这儿摆着呢,就是出于他的经商渠道,也没人能代替得了他的位置,咱们不如做了那姓封的,转头就跟宇文述说是草原上的马匪所为,这样也不至于得罪了宇文将军。”
咄吉的嘴角勾了勾:“封伦没这么好杀的,这家伙狡猾得很,还有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宇文成都,那可是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勇将,就是我们突厥的最强悍的勇士,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有他在,除非我们出动上千铁骑,才杀得了他们,可这还能再装成马匪吗?”
魏征的眼中精光一闪:“三王子的好意心领了,但我家主公这回有了全盘的考虑,不是光杀一个封伦这么简单,而且,我家主公要和三位王子长期做朋友,朋友之间得肝胆相照,还要为对方的利益考虑,这样才能做得长久,二王子的担忧我完全可以理解,您也不想就此失去宇文将军这个朋友,对不对?”
咄吉点了点头:“王将军的实力嘛,我自然是非常欣赏的,但是宇文将军跟我们合作多年,交情也摆在这里,现在人家在隋朝位高权重,也是我们不想得罪的,所以你们两家的恩怨,我个人是倾向于居中调解,和气生财。这事我觉得从头到尾就是那个封伦在惹事挑拨,三弟刚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