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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冷笑道:“你说了这话自己信吗?现在要你回江南,你不给当反贼抓起来就不错了,也就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曹州,没人认识你,才让你能坐大。”
徐盖叹了口气:“看来我若是不能在此地成事,你也不会把小王子放回来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不错,这就要看你徐先生的表现了,我说过,你是有大才的人,如果隋室手足相残,天下大乱,我相信你是在乱世中能有一番作为的,只是这陈氏的王子,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一来我怕你乱来,二来嘛,施太妃一家是陈贵人在宫中和我合作的前提条件,如果我现在把她们交给了你,那陈贵人只怕也不会和我合作了,缺少了宫中的情报,我就会变成聋子和瞎子,甚至让你何时起事,也是做不到了。”
徐盖咬了咬牙:“好,就依你,反正施太妃一家已经给你照顾了这么多年了,我也信得过你,只是我有言在先,乐昌当年可是跟每个弟弟妹妹都很熟的,跟施太妃也认识,你休想到时候用个西贝货来骗我,还有,如果我已经自立站稳脚跟了,你却不把人送来,休怪我翻脸无情。”
王世充微微一笑:“没有问题,这阵子我再给你送三百万钱,你多招些人,尤其是可靠的人,这里山高皇帝远,北齐故地又没有府兵,不少壮勇之士无处可去,只要你有钱,就能招到英雄豪杰,我看你现在的手下都可称壮士,不错不错。”
徐盖冷笑道:“我一直是在做准备的,就是等着天下有变的那一天,你可别真把我当成只会醉卧温柔乡的土财主。”
王世充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好了,我在别处还有事,就不多跟你耽搁时间了,有机会再见,你如果有急事,知道该如何联系我。”
王世充的身影消失在了徐盖的视线之中,徐盖的眉头紧紧地锁着,若有所思,不一会儿,一个身长七尺,三十上下,一脸精明强干的黑衣劲装大汉匆匆奔了过来:“庄主,王先生已经和他的护卫出庄了,您若是现在要下手,还来得及。”
徐盖咬了咬牙:“这个家伙,有时候真是恨不得杀了他,可偏偏每次他都会带给我意外的惊喜,王薄,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出门!”
那名叫王薄的黑衣大汉微微一愣:“庄主,我没听错吧,自您来此处之后,就没出过庄子啊。”
徐盖摇了摇头:“不一样了,要变天了。”他走到了堂前,看着天空已经开始密布的阴云,感受着拂面的大风,喃喃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王世充和张金称出了庄子,一路不说话,急急地低头赶路,一直到走出去十余里地后,进了一片小树林,王世充才停下了脚步,长出一口气:“娘的,这回可真的是送羊入虎口。鬼门关前走一遭啊。”
张金称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就是,东家这回有点太托大了。我看那姓徐的不怀好意,完全就是鸿门宴嘛。”
王世充微微一笑:“不过我手上有他非要不可的东西。这时候他还不至于对我下手,金称,姓徐的跟你们不一样,这家伙虽然也受了我的恩惠,但从没有把自己当成是我的属下过,也谈不上什么忠诚可言,不过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手里也捏着他的痛脚,所以即使孤身来此。他也不敢真的把我怎么样,只是这徐盖四年不见,竟然在这曹州发展出如此庞大的势力,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张金称点了点头:“东家,我为您跑这曹州离狐徐家庄也有几次了,每年都给他送上几十乃至上百万的钱,现在这小子已经成了曹州头号豪强了,看起来比您的势力都要大,还要继续给他送钱吗?”
王世充哈哈一笑:“金称。你应该和雄信多学学,多用用脑子,这里是山高皇帝远的曹州,城里连府兵都没有。根本无法弹压这种地方豪强,而我们是在哪里?是在大兴,天子脚下。皇上和大臣们会让你也在满园集个几千私兵吗?我要这么搞早就给灭九族了。”
张金称“嘿嘿”一笑:“东家说的是,金称愚钝。心思不够细。”
王世充点了点头:“好了,山东这里有了徐盖。应该差不多了,现在河北和山东都有可以起事的人,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呢?”
张金称双眼一亮:“东家,听说江南好风光,那里的前朝余党也多,还有淮泗一带一向是民风凶悍,历来是天下出精兵强将的地方,若是在那里可以结交一些英雄豪杰,对您以后的大事,是有好处的。”
王世充突然笑了起来:“金称,我能做什么大事啊,我只不过是走亲访友,看看几个英雄豪杰罢了,我可是朝廷命官,只不过喜欢交点朋友而已,你刚才说的,可是谋反之言啊。”
张金称赶紧收起了笑容:“东家,小的出言无状,还请东家见谅。”
王世充拍了拍张金称的肩膀,低声道:“金称,嘴是人身上最不好的一样东西,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要说出来。明白吗?”
张金称的额头上沁出了不少汗珠,多年来跟着王世充的经验让他觉得这个男人深不可测,笑起来的时候更让他不寒而栗,他连忙点了点头:“东家,小的明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淮泗一带向来民风凶悍,如果说山东这里多出响马盗贼,那淮泗之间则多争霸天下所要用的精兵锐卒,这里离淮泗之地也不算太远,本来我的意思是先北上幽州,会会我的老朋友元弘嗣,另外那里新到任的右亲卫车骑将军薛世雄,乃是世之良将,上次我随去幽州传诏赐死燕荣的时候,就是薛世雄率三千铁甲一路护卫,此人深通兵法,值得结交。”
张金称笑了起来:“东家,那究竟是先南下淮泗,还是北上幽州啊,若是去幽州,就得穿越整个青州,山东一地应该还有不少英雄豪杰和文士才俊呢。”
王世充没有说话,就在这林间小道边来回踱了几步,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以后总有机会去淮泗一带的,这次我出来不能太久,下次淮泗和江南一起去看,这回就直接北上,从山东到河北,再到幽州,然后西入太行,经并州回大兴,我估计也要半年时间了,回去后恐怕朝中也会有要事发生。”
张金称正色道:“一切但凭东家的安排。”
一个月后,河北瀛州府,王世充和张金称都换了一身布衣打扮,戴着斗笠,穿着短衫,坐在城门外的一处小馆子中,听着隔桌的几个客商在口沫横飞地摆着龙门阵。
一个四十多岁,紫色绸衣的胖子喝了一口酒,脸上顿时红了一片,说道:“李兄,张兄,你们可知道此地以前叫什么吗?”
三十多岁,一身黄衣的瘦子看来就是他所说的李兄,接口道:“知道,这里不就是以前的河间府嘛。”
那穿红衣的张兄显然是第一次来这里,眨了眨眼睛:“河间府?为啥叫河间?还有,那瀛州不是海上仙人住的地方吗,怎么就在这里了?”
那紫衣胖子一下子来了劲,说道:“说起咱这河间府嘛,这可是大大地有名,东周时这里就得名啦,因为咱这块地方在徒骇河、大史河、马颊河、覆釜河、胡苏河、简河、絜河、钩盘河、鬲津河等九河之间,故名河间,一向是冀州重镇,春秋的时候,这里属燕国,到了战国时,又是在燕赵之间来回拉锯,这河间府,就一直是冀州和幽州之间的要地,乃是从冀州进入北方幽州的咽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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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偶遇来护儿
那个紫衣胖子看着身边两个同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更加得意,又呷了一口酒“到了秦朝的时候,这河间府就成了河间县,属巨鹿郡,后来汉灭暴秦,由于秦朝在灭亡的时候只有郡县,那些官吏往往不肯尽忠抵挡到底,甚至有不少投降了义军,有鉴于此,高祖刘邦在全国各地又开始裂土封疆,分封诸王,这河北燕赵之地,就分给了大将张耳作为赵王。”
“可是为了不至于让这些异姓王的实力太大,汉高祖又开始在各大王国中再次分封一些小国给自己的刘姓子孙,河间之地就被设成了河间国,给了赵王刘燧(张耳之后的赵王被刘邦收回给了自己的儿子)的弟弟刘辟疆,此后历代河间王均来此就封,这河间县也作为王国首都,有京南第一府之称。东汉的大发明家张衡,就是造浑天仪和地动仪的那个,还在咱河间国当过丞相呢。”
“传授的汉代大儒毛苌听说过吧,就是咱河间人,他的坟现在就在咱们河间府城北三十里处的毛公垒哪!整个河北一带的读书人,只要经过咱河间府的,没有不去毛公垒去拜上一拜的哪!”
那个红衣服的张兄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毛苌我听说过,想不到就是这河间人哪,可这好好的河间府,为啥又改名叫了瀛州了呢,怎么看这里也不象是河上仙山哪。”
紫衣胖子勾了勾嘴角:“那是北魏年间的事了,太和十一年(487年)的时候,北魏把河间。高阳。章武三郡设为瀛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反正就这么叫下来了。后来北魏变成了东西魏,又到北齐,再到大隋,都是一直用了这么个叫法 ,可咱河间人,可从不认什么瀛州,只认这里是咱河间府。”
那个黄衣瘦子李兄哈哈一笑:“还是刘大哥实在。对了,我看今天这城门戒了严,比前几天咱们刚来这里时的军人多了许多,这又是为啥?”
紫衣胖子刘大哥哈哈一笑:“那是新任瀛州刺史上任啦,旧瀛州刺史准备离任,说起咱这瀛州啊,那可是连接幽冀两个大州的咽喉要地,虽是内地,但守备要比平常的州郡强上了许多。”
“上次幽州总管燕荣在幽州横行不法,他的部下是前任瀛州刺史。也受到牵连并免了官,所以我们这瀛州刺史之位。空缺了两年,因为这里民风强悍,一向是燕赵慷慨悲歌之士的交汇之所,寻常的文官根本镇不住,后来朝廷还是从齐地的济州,调来了一个很猛的家伙,名叫程娄。”
“听说这程家在北齐世代为将,北齐灭亡后也一直是那青州济州府的有力豪强,朝廷本来一直不怎么用北齐降人的,可是为了镇住这里,就把程娄全家和部曲调了过来,使他持节,都督瀛州诸军事,对了,他的那个儿子,今年才十四岁,也生得是少年英雄,武艺了得,尤其是善用马槊和大斧,我还见过这小子在城里跑马,如入无人之境呢。”
红衣的张兄喝了口酒:“什么少年英雄,小小年纪,就在这城里胡作非为,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刘大哥摇了摇头:“张兄别这么说,咱这河间府不同于你来的京师,那里全是达官贵人,天子脚下,自然不可以在城中跑马,可我们这里民风强悍,不要说程衙内,就是不少寻常人家的子弟,也都在这城中跑马奔驰,大家看了只会叫好呢。不过程娄后来听说以后,还是把他儿子教训了一顿,还带着他亲自上门向那街上的店铺掌柜们道歉呢。”
“听说这程娄为了让他儿子长点记性,别跟着其他人家的子弟一起胡闹,给他改了名,叫知节,语意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