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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军心涣散，不攻自破！
杜如晦的心里，反复地响着一个声音：“快，快把这该死的消息告诉给陛下，千万不能让他中了李世民的计！”
可是他很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沉稳，自己毕竟以前暴露过，是王世充的眼线，即使是通过大义灭亲的苦肉计，赔上了一个兄弟，也未必真的让李世民放心，而且，这究竟是李世民真正的计划，还是最后对于自己的试探？杜如晦下定了决心，只有亲自看到李世民远去，他才会向王世充发出信号。
这会儿的杜如晦，带着几十名亲卫，站在大营的辕门之处，一阵很轻的马蹄声响起，中军那里，奔过来了数千骑骑兵，马上的骑士，个个玄甲玄盔，手持马槊，可是这一回，他们的座骑都没有披甲，战马的蹄子上包裹着厚厚的布毡，显然是为了掩盖这支骑军的动作。
李世民没有戴面当，他骑着什伐赤，手持奔雷大弓，镔铁雪花双刀插在他的背上，剑眉之下，一双眼睛里精光四射，长孙无忌也换了一身锁甲，披在他那有些矮小的身上，显得大了一号，紧紧地跟在李世民的身边，而在二骑的后面，尉迟恭和秦琼全都持槊护卫，罗士信，程咬金，殷开山，候君集，段志玄，李道玄，李道宗，刘弘基等一干悍将，也都带着各自的部曲相随，可以说，这五千玄甲骑兵，云集了唐军最精锐的战士，可谓将星云集。
李世绩带着郭孝恪，王君廓，牛进达等留守大将，骑马在营门边相候，大门被缓缓地打开，李世民的双目如炬，看着李世绩，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一拳伸出，拍在了他的胸甲之上，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李世绩的双眼中泪光闪闪，用力地点了点头，李世民看着在一边沉默不语的杜如晦，沉声道：“克明，这里就交给你和世绩了，一定要牢牢地守住，兵交之时，燃放三股黑烟，我军若攻下西门，也会放三股黑烟相合！”
杜如晦点了点头，正色道：“放心吧，为了做得更象样，我们会主动向王世充军发动进攻的，一定会把他们死死拖住。”
李世民二话不说，策马而去，五千玄甲骑兵，单人独骑，全部向着大营外奔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当这支玄甲骑兵最后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时，杜如晦终于确认了，这回李世民没有骗自己，是真的去奇兵夺城了，远处二十里外的东营，这会儿响起了一阵低沉的鼓角之声，长龙一样的大片火把，开始向着东南方向移动，按照计划，这是柴绍和李秀宁夫妇的六万兵马，这时候向东南进发，而两个时辰之前，屈突通的守卫部队也已经出发，一切都按着李世民的计划进行着，想到这里，杜如晦的心里就如同火烧一样，恨不得马上飞回洛阳城中，向王世充报告这里的一切。
李世绩长舒了一口气：“杜参军，你说，王老邪会上我们的当吗？”
杜如晦神色平静，多年来的卧底生涯让他早已经心起波澜，面似静水，他淡淡地摇了摇头：“一切都还不好说，这回大王带走了玄甲骑兵，不知道明天如果大战的时候王老邪若是看不到我军的玄甲骑兵，会不会生疑。”
李世绩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这回秦王只带走了玄甲骑，可并没有带走从骑，那些从骑都可以披甲出战，由我们的部曲骑兵们扮成玄甲部队，这点，秦王早就想好了，杜参军，这会儿我还要为明天的决战作些最后的准备，玄甲骑那里，就麻烦你去关照一下吧，你对玄甲骑兵部队熟悉，要是有什么漏洞，赶紧补上。”
杜如晦心中一动，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去去就回！”
他说着，拨转马头，向着左边偏营的马场就走了过去。李世绩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冷笑。
一刻钟之后，夜空之中，一只通体乌黑，几乎分辨不出形状的鹞子，从站在一处小林之中的杜如晦手中飞出，混进了林中一片惊起的飞鸟之中，夹在它们中间，飞向了东都方向，杜如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喃喃地自语道：“但愿还来得及。”
李世绩的声音突然冷冷地从杜如晦的背后响起：“杜如晦，你在做什么？向谁通风报信吗？”
杜如晦的头皮一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刚才自己一路前来，支开卫士，速写密信，这时间可能拖得有点长，长到李世绩也发现不对劲了。
事到如今，杜如晦反而放开了，他转过了身，背后几十步外，李世绩带着三四个随从，骑着马，打着火把，他的脸上写满了嘲讽与冷笑，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早就知道王老邪一定会在我们这里留下眼线的，想不到，居然是你，你不想为你兄弟报仇了吗？”
杜如晦冷笑道：“你现在知道的也太晚了，李世民已经出发了半个时辰，你叫不回他了，主公一定会设下埋伏，你就等着给李世民收尸吗！”
李世民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缓缓响起：“克明，谢谢你。没有你的帮助，我又怎么可能引出王老邪呢？！”
第二千六百三十五章 英才悲歌
杜如晦的脸色大变，一下子转过了头，只见李世民和长孙无忌骑着两匹马，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月光映在李世民那张英武挺拔的脸上，而这时候的笑意，却是在杜如晦的眼中，整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表情。
杜如晦的浑身开始发抖：“这，这怎么可能，你，你不是已经出发了吗？”
李世民微微一笑：“没等到你杜如晦给王老邪通风报信，我怎么舍得出发呢？再说，我还得回来带上我的十万大军走，要不然，我怎么能一口吃掉王老邪呢。”
杜如晦突然反应了过来，大声道：“你，你是吃定了王世充为了伏击你，只会带几万精兵出城西，所以你就带上所有的十万府兵，去消灭他？那你这里怎么办，难道这块平原，你不要了吗？”
李世民哈哈一笑：“王老邪的主力去了城西，那他出城的都是些二流部队，空有数量，对付他们，我根本不用留什么兵马，直接让柴绍和李秀宁回来这里，拖住杨玄感和城中兵马即可，王老邪若是信了你的话，一定会带三四万的精兵出城，直扑我留在城西营中，想要毁掉那些攻城器材，然后偷袭我，当他们发现，已经陷入了我十万大军包围的时候，我很想知道这时候王世充的表情如何！”
杜如晦大吼道：“不，不能这样，李世民，你这样是要送掉柴绍和屈突通，你不能这么狠！”
李世民的眼中光芒闪闪：“他们加起来有十万人马，虽然对付李靖和杨玄感的二十万精兵处于下风，但是撑个一天不成问题，不用等到天黑，王世充的人头就会出现在南城城头，到时候贼军一定不战自溃。杜如晦，我上次就跟你说过，我允许你背叛大唐一次，但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你自己作死，怪不得我！”
杜如晦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道：“天意，这是天意，只是我死之前，想弄明白一件事，你是怎么才看出我是主公的人，他可是杀了我的兄弟啊！”
李世民微微一笑：“要离为了刺杀庆忌，别说兄弟，连妻儿都用去作苦肉计给斩杀了，自己也断了条胳膊，这样的死士古代就有，所以你有样学样，也不奇怪。当然，我并不能肯定你是不是真的为王世充效力，所以一直在暗中观察你，这次就是对你最后的考验，如果你给王世充报信，那我们就会出击，突袭王老邪，反过来，如果你是忠于我，那我就执行原计划，继续以奇兵突袭西城。”
杜如晦睁开了眼睛，双目炯炯：“这次是我输给你了，李世民，但你别高兴得太早，主公天纵英杰，是不会上你的当的，我就是做了鬼，也一定不会放过你，放过李唐！”
他说着，对着洛阳城的方向正色行了个礼：“主公，属下无能，只有一死谢罪，来生，我杜如晦还愿意作您的属下！”他一咬牙，抽出腰间的长剑，直接就向脖子上抹去，血光乍现，这一剑切开了他的气管，鲜血如喷泉一样地从伤口涌出，虽已气绝，杜如晦仍然是双眼圆睁，脸上写满了不甘，身子却是站立原地，没有倒下。
李世民叹了口气：“也是条好汉，只可惜走错了路，传令，以士人之礼将之收葬吧。至于杜氏一族，等到打完这仗后再行处置。”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一挥手，几个军士上前拖走了杜如晦的尸体，李世民转头对着李世绩，沉声道：“发信号，让柴绍和李秀宁的军队折回，这里留两万轻装部队，由王君廓和黄君汉率领，在此留守，柴绍军回来后，由柴绍指挥，我们的十万步骑，现在急行军的速度前往西城方向，走山道，利用夜色的掩护，不要让王世充发现，当我们出现在王世充面前的时候，就是他末日将到之时！”
李世绩兴奋地一个军礼行来：“遵命！”
当李世绩的身影消失于密林之外时，李世民的双目炯炯，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是太可惜了，若是克明为我所用，何至于此啊。”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都说那王世充只会装神弄鬼，蛊惑人心，可是魏征和杜如晦这样的人都甘愿为其效死，可见其还是有过人之处的，秦琼罗士信这些人的话并不可信，也只有这样的对手，才值得世民你这样用尽手段吧。”
李世民点了点头：“辅机，帮我叫来封伦，我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做。”
长孙无忌奇道：“有什么事交给我就好了，封伦太滑头，未必靠得住。”
李世民的眼中冷芒一闪：“这个事情，你做不来，只有他可以！”
说到这里，李世民看了一眼林外那静静流淌的阳渠，喃喃地说道：“真正要挡住杨玄感和李靖，只有靠这个腹黑天才了。”
洛阳，宫城，王世充一个人站在空空当当的大殿之中，全身甲胄，看着自己的那张龙椅，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响起，魏征一路小跑，手里拿着一张帛书，一脸兴奋地从殿外就叫了起来：“主公，主公，消息来了，克明的消息来了！”
王世充的耳朵动了动，没有转身，缓缓地说道：“让我来猜一下，是不是李世民想用骑兵绕道突袭？”
魏征一边小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主公真乃神人也，李世民是要用玄甲骑兵突袭我西城，一举拿下洛阳！”
王世充转过了身，眼中碧芒一闪：“他的攻城云梯何在？！”
魏征在王世充面前三尺处停了下来，正色道：“城外十里，老营之中，那里只有三千老弱，却有几百部云梯，李世民就是要取这些东西攻西城！”
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果然如此，我就知道，李世民绝对不会就这样在南城阳渠和阙塞山之间和我决战的，他一定要发挥玄甲骑兵的机动优势，原来，他一早就留了这个后招。传令，一万骁果步兵，配合两万宫城部队，让段达指挥，打我旗号出战南城，四万淮南精兵，配合五千骁果骑兵，现在全部集结，秘密出西城，这回，我要亲自伏杀李世民，看他怎么个王者不死！”
第二千六百三十六章 阴雄出阵
洛阳，宫城，思玉楼前。
几十枝牛油巨炯，在这四更的夜空之中，熊熊地燃烧着，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