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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青奴的头皮有些发麻,眉头一皱:“你说什么,真的要拿火把来烙伤吗?就没有别的办法,比如,比如用那个药酒擦?”
孙思邈摇了摇头:“烙伤口是最正规的处理外伤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哪怕是巫蛊之物,遇火也会亡,一切脏东西都敌不过火,最近我也开始在军中试验,发现烙了伤口的军士,恢复得都很快,所以我才敢对费将军用这个办法。”
“至于药酒,那个效果是远远不如烙伤的,只是因为来将军伤在了内里,不好直接用火去烙,所以只能用药酒来清洗了,他的那一箭没有什么铁锈,但伤得太深,仍然会化脓流血,因此需要每几天换一次药,以清创生肉,费将军,老夫这样解释,你可明白?”
费青奴勾了勾嘴角,说道:“你们医官的话,我听不明白,不过反正就是要烙伤口是吧,没关系,来吧,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
孙思邈点了点头,说道:“这一下会很痛,我看,还是先立个木架,把费将军绑上去,以免他挣扎,不然只会烙到了别处,创口越来越大,前一阵我在给军士们治伤时就经常有这种情况,有些人一扭动,直接烫到脸了。”
费青奴摆了摆左手,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费青奴是铮铮铁汉,若是绑了,那就跟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样,太丢人了,孙大夫,你只管烙,我整两口酒,就没事了。”
孙思邈脸上现出一丝难色,看向了王世充,王世充知道费青奴极要面子,不想在众将面前露了怯,所以哪怕是烙铁上身,也要咬牙苦撑,他笑道:“既然费将军这样说了,那就尊重他的意愿吧,孙大夫,你就在这里生火,到时候我们找几个壮汉军士压着费将军,保管不会让他乱动,烫到了别处。”
孙思邈点了点头,一挥手,几个童子马上出去,很快,就拿进了一个炭火盆,里面的木炭烧得通红,而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块尖尖的铁钳之上,已经烧得一片通红,冒着青烟,整个大帐之内,弥漫着一股子炭火与药物混合的味道。
费青奴的脸上肌肉跳了跳,转而大笑道:“好嘛,不过是个尖头烙铁,不是那种大火把,孙大夫,没事,你尽管来。”他说着,拿起大酒囊,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王世充看向了周围的众将,说道:“谁可助费将军一臂之力呢?”
杨公卿和葛彦璋,刘长恭,霍世举都挺身而出,说道:“我等愿意相助。”
王世充点了点头,一挥手,两人正要上前,孙思邈却突然说道:“且慢,这烙伤之人,也需要大帅安排一人才是。”
王世充奇道:“孙大夫不亲自烙伤吗?”
孙思邈摇了摇头:“烙完伤之后,需要马上接一口药酒喷上,清火去毒,这个时机要把握得准,换了别人不行,只有老夫还可以,所以这烙伤之人,还需要大帅请一壮士才可,以免手抖动。”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看着葛彦璋,说道:“葛将军,你来烙伤如何?”
葛彦璋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反驳,就给孙思邈把烙铁塞到了手上,一边的刘长恭,霍世举和杨公卿三人逃也似地冲过他的身边,上前压住了费青奴的手脚和身体,只把那处胳膊上的箭伤露在了外面,葛彦璋的手有些发抖,却听到费青奴大喝道:“老葛,你在等什么呢?”(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三十七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葛彦璋心中暗道苦也,这费青奴性如烈火,自己这样烫他,还不知道要给怎么报复呢,他求救似地看向了孙思邈,却只见他喝了一大口酒,腮帮子鼓鼓地,就站在费青奴的身边,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动手。
葛彦璋咬了咬牙,沉声道:“费将军,得罪了。”他的手腕向前一送,只听“哧”地一声,一阵青烟腾起,这块烧红的烙铁就生生地按到了费青奴的伤处。
费青奴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含混不清的,野兽一样的嚎叫声,由于这口气不能张口泄掉,所以这个声音听起来几乎是在他的胸腔中来回滚动着,两只眼珠子瞪得几乎都象要迸出来一样,葛彦璋的手都在发抖,那块烙铁也在微微地晃动着,他求救似地看着孙思邈,就想看他什么时候才肯下令让他挪开烙铁。
大帐之中弥漫着一股烧烤焦肉的味道,人人闻之色变,孙思邈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伤口,终于点头摆手,那意思是:“可以了!”
葛彦璋如逢大赦,连忙一撤手,这块烙铁终于和费青奴的伤口处分了家,孙思邈二话不说,一口药酒就喷到了费青奴的伤口处,“噗”地一声,就象是打铁时的淬火那一下,又是一股青烟腾起,这回就象是烤肉串上加了老白干,酒味伴随着肉焦味四溢,王世充居然舔了舔嘴唇,这味道让他有就着烧酒吃羊肉串的冲动了。
费青奴大吼一声,直接暴起,对着葛彦璋就是一记老拳,葛彦璋猝不及防,给一拳打得飞出去六七步,一屁股坐到地上,再起身时,右眼已经一片乌青,活象只大熊猫,只听到费青奴哈哈大笑道:“奶奶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王世充笑着摆了摆手,扶起了葛彦璋,一边拍着葛彦璋身上的尘土,一边对费青奴说道:“人家帮你治伤,你还给人一拳,太不厚道了吧。”
费青奴勾了勾嘴角:“大帅,我那一下就是忍不住了嘛,给烫了这么久,总得发泄一下是不是。彦璋啊,这一下我只是出个气,委屈你啦,回头老费给你敬酒赔罪。”
葛彦璋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道:“奶奶的,下回再烙伤,你找别人去,我是不伺候啦。”
帐中众将皆放声大笑,原本因为这次偷袭失败而有些压抑沉闷的气氛,也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王世充看了一眼正在收拾东西的孙思邈,说道:“孙大夫,多谢你了,费将军这伤口,还需要处理吗?”
孙思邈摇了摇头:“烙了伤后去毒,再加上药酒,基本上就可以了,只要过会儿再抹上其他伤处的那种清凉去火的药泥,便可无碍,大帅,你们军议要紧,老夫告辞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孙大夫慢走,营中的其他将士,还劳你费心了。”
孙思邈一边拾起药箱向外走,一边说道:“这是老夫的本份,大帅勿虑。”
等孙思邈走出军帐之后,费青奴也在几个童子的帮助下涂完了药泥,包扎得当,站到了右首第三位的位置,其他各将,也都按序排列,分站两边,王世充目光如炬,环视帐内,缓缓地说道:“各位,我军出师不利,偷袭仓城,却反遇埋伏,几乎全军覆没,三千精兵,损失殆尽,这是我王世充的失误,苦了忠勇的将士们,不过现在我们的东都援兵已到,接下来,就要与李密决战了。”
段达一直在边上不说话,这会儿,却是勾了勾嘴角,说道:“王大帅,刚才来将军说的有道理,我军现在新败,精锐损失,士气也受到了影响,不仅如此,昨天为了掩护偷袭,强攻洛水,正面也有一万多将士毙命,却是连河岸都没有攻上,现在营中伤兵满营,怨声载道,实在不是决战的时候啊。”
王世充摇了摇头,正色道:“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昨天夜里,水流湍急,本就不利于渡河,就是为了掩护那偷袭仓城的部队,我们才只能在正面强攻,这些损失,是意料之中的,现在贼军侥幸得手,必然大意,不设防备,我军这时候趁机全面进攻,一定可以打李密一个措手不及。”
魏征点了点头,说道:“大帅所言,合乎兵法,瓦岗军大胜而骄,今天我们在这里观察,他们的各营之中,都是杀牛宰羊,犒赏三军,连基本的防备也松懈了不少,这时候全面进攻,确实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段达的眉头仍然紧锁:“可是瓦岗军的数量毕竟是我军的两倍以上,光是沿河正面的贼寇,就有二十余万之众,昨天晚上各军强渡,不可谓不拼命,但仍然无法突破敌军的防线,如果是白天正面进攻,只怕会更惨。”
王世充环视帐内,目光从众将的脸上扫过,缓缓地说道:“各位都是和段将军一个想法吗?”
王辩的胡须动了动,昨天一战,他的鲜卑兵马也损失不小,这让他有些心疼,正色道:“末将赞同段副帅的观点,我军现在粮草还可以撑几个月,没必要现在就贸然决战,不如等到冬天,洛水结了冰,我军可以直接踏冰而过,这时候再战比较好。”
韦霁也跟着附议。庞玉的眉头一皱,正要说话,身后的杜如晦却朗声道:“大帅,卑职有一言,想要发表。”
段达有些不爽,冷冷地说道:“这是军议,大将才有资格发话,杜参军,你应该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才是。”
王世充摆了摆手,说道:“既然是军议,那就多听听各人的意见好了,杜参军既然列席此议,就让他说话吧,段副帅以为然否?”
段达哼了一声,不再开口,杜如晦微微一笑,朗声道:“愚以为,这时候如果畏难不战,只怕就算冬天洛水结冰,也不可能取胜了。”
王辩的面色阴沉:“杜参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个计划,有什么问题吗?”(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三十八章 全线进攻
杜如晦淡然道:“因为洛水不是黄河,黄河宽,水量多,严冬之时,可以结出厚达数尺的冰层,足以让骑兵过河,但是洛水的宽度不到黄河的三分之一,水量也远远不如,甚至我们现在可以徒步淌过去,如此浅的水,又如何能结厚冰呢?”
“而且我军二十多万人马,如果全要从河上奔过去,只会把这薄薄的冰面给踩塌踩陷,最后非但过不了河,还会全陷在河里,损失惨重,与其等结冰时强攻,还不如现在就渡河架桥来的容易。”
王世充点了点头,说道:“杜参军说的有理,洛水毕竟太窄太浅,冬天结的冰,只怕不够十余万大军强渡的。”
杜如晦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而且夫战,勇气也,士气的高低决定了战争的胜负,我军新遇小挫不假,但是敌军损失也不小,这回我们三千精锐固然尽损,却也杀了他六七千人,都是精锐的铁甲骑兵,所以损失并不是单方面的,瓦岗那里,一样也不好受,这些精兵是李密的老本,也是他可以用来监控各寨的底气所在,一旦损失太大,他对底下山寨的控制,就会变弱,现在他刚火并了翟让,真心效顺他的,只有那些官军降军,不过数万人罢了,而山贼土匪们,都有去意。”
王世充笑道:“杜参军分析得好啊,不过,你这些只是自己的猜测,有没有什么实际的理论来支撑呢。”
杜如晦勾了勾嘴角,说道:“这点,我还没有完全想好,但是我总觉得,李密这样把山寨贼军们放在第一线,这会是我军的好机会。”
魏征马上接口道:“说得好,主公,这正是我军的致胜之机啊。”
王世充点了点头:“魏参军,继续说下去,说详细点。”
魏征正色道:“正如刚才杜参军所言,李密现在对瓦岗的控制,是分层分级的,由他的内马军八千人来监视官军的降军,而用裴仁基这些官军降军,来监控各山寨的头目,同时把各寨的粮食收集起来,以实现控制。”
“这套体制跟翟让时期,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