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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一十八章 不当汉奸
魏征奇道:“杨侗?主公为何看好他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杨广的三个嫡孙里,燕王杨倓一直跟在杨广身边,如果杨广出事,这个杨倓一定不能幸免,而代王杨侑,长期被留在大兴,关中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基本上不可能接触他,只有杨侗,长年在东都洛阳,而东都是隋朝的正式首都,我们控制了东都,也就控制了杨侗,能以隋朝最合法的名义控制全国的州郡和军队。”
魏征点了点头:“主公所言极是,但是你不要忘了,杨暕,还有杨秀也活着,另外,秦王杨俊的儿子也在杨广身边,这些隋杨宗室都有当傀儡的可能。”
王世充笑道:“要是连杨广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这些人又怎么可能活得下来?玄成,不瞒你说,我现在觉得,除掉杨广的时机已经成熟,这次他去北边巡塞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
魏征的双眼一亮:“既然如此,主公为什么不跟那高宝义联手,让突厥发兵来攻杨广呢?”
王世充冷笑道:“这些个突厥人,狼子野心,又象狐狸一样狡猾,玄成,你真的以为那高宝义是要来寻求我的帮助,才会来江都,我不开口他就会按兵不动吗?”
魏征微微一笑:“原来主公也早就认定了,突厥人已经下定了动手的决心,只是早晚的问题,既然如此,何不当时就跟高宝义挑明立场,与他们联手做掉杨广,然后划分势力范围呢?”
王世充摇了摇头:“玄成,你听着,历朝历代,中原豪杰只要引四夷入侵,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五胡乱华时的北方大汉奸王弥,最后被石勒所杀,而北齐的那些引突厥入侵的宗室,也都不得好死,我们中原汉人,一向自居****上国,内心里有一股子傲气,绝不能忍受被异族所奴役,就算天下大乱,我们可以在大乱前布势四夷,让他们助我们成事,但绝不能引这些外族入侵中原,这是底线。”
魏征点了点头:“主公说的有道理,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事你不做,自然有别人会做,现在李渊已经靠了长孙家的关系跟突厥也搭上了线,无论是东边的还是西边的突厥人,他都可以联络,主公错失了这次机会,就不怕李渊会抓住吗?”
王世充微微一笑:“这点我早就想到了,我巴不得李渊主动引突厥人入侵,现在隋朝的国力还很强,各路兵马和州郡长官忠于杨广的还很多,李渊如果主动引突厥兵入侵,谋害杨广,那天下一定会共讨之,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可是要是他以关陇首领的身份,起兵勤王,那得到的人望就多了。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事情。”
魏征长舒了一口气:“所以主公故意不给高宝义任何承诺,就是要逼他去找李渊求助,而李渊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很难不上当,一旦他联络突厥,谋袭杨广,那这个****汉奸的恶名,就摆脱不掉了。高,实在是高啊。”
王世充笑着点了点头:“这就是一箭双雕之计,我们在西域的时候都给李渊摆了一道,当时我们就知道了,李渊早已经和西突厥搭上了线,那东—突厥就更不在话下了,当年我们西征伊吾城的时候,咄必王子,也就是颉利叶护带着兵马想要袭击隋军,也多半是李渊在搞鬼,他跟突厥人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要更紧密,高宝义来江都找我,恐怕也是李渊的一种试探。现在我们把球给踢了回去,就看李渊能不能抗得住这个诱惑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王世充的脸色一变,魏征不满地说道:“怎么有人敢在这里骑马,太不象话了。”
单雄信满头大汗的脸出现在了王世充的视野中,魏征收住了话,高声道:“雄信,出什么事了,如何慌张?”
单雄信一勒马缰,闪电乌龙驹长嘶一声,双蹄前立,重重踏下,就在离王世充不到二十步的地方生生停住,单雄信顾不得擦脸上的汗水,急道:“主公,大事不好,突厥四十余万大军,突袭圣驾,现在圣驾已入雁门,被突厥大军围攻,颁下了诏令,让各地守官与军队立即放弃当面叛军,前往勤王救驾!”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传我将令,速速在江都郡守府军议,淮南军作好准备,随时出发!”
江都,郡守府,王世充换了一身将袍大铠,神色严峻,正襟危坐在帅案之后,下面的两排文官武将按职位分列,不少身兼文武的官员都已经换上了戎装,就连魏征也是一身皮甲,戴着头盔,站在文官一列的中段,他现在的正式身份是行军长史,也算是个中级军职了,但因为管钱粮,出谋划,又可以站在文官一列。
站在左首第一位的虎贲郎将陈棱的眉头紧锁,平时总是笑呵呵,如同一个和事佬的他,这会儿也是刚刚听说杨广被袭击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王世充的目光转向了他,沉声道:“陈将军,你对此事怎么看?”
陈棱咬了咬牙,沉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等既食君禄,当报君恩,没说的,末将愿为先锋,率本部骑兵日夜兼行,援救圣上!”
王世充叹了口气:“陈将军,你的八千锐卒,是江都宫的留守部队,平时各路贼军轮番来攻,你这里都是以不变应万变,现在陛下远在雁门,一时间我们都不可能赶到,为何又要如此急迫呢?”
陈棱的本意是要积极表现一下,江都离雁门足有数千里,只怕军队若是赶到,早就仗打完了,但他的用意给王世充一语道破,脸色变得通红,不停地张着嘴,半天,才说道:“王大帅,末将,末将一时乱了方寸,只想着去解救君父,出言不当,还请见谅。”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越是这个时候,我们作将军的,越是要谋划好,不能因为急着救驾,而乱了方寸。来将军,你意下如何呢?!”(未完待续。)
第一千七百一十九章 来六郎的谋略
来整那张白净的脸上,这几年下来已经留起了短髯,让他看起来更加男子气概十足,但是在一众豹头环眼,胡子拉碴的大老粗中,那白净的肤色仍然让他与众不同,他的面色也很凝重,接到了王世充的传信后,他只带了十几个护卫就急驰五百多里,从淮北赶到了江都,就是为了参加这次重要的军议。
来整勾了勾嘴角,想了想,正色道:“救援君父,是重中之重,但是现在君父遇袭的消息,很快就要传遍天下了,末将不仅担心君父的安危,也怕我们各路大军全体开拔,那些反贼盗匪会失去弹压的力量,趁机作乱。江都离雁门有几千里路,若不好好计划,留下镇守力量,再抽出精兵平叛,只怕走不到雁门,就会前路遇阻,后院失火,进退两难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真不愧是一杆银枪威震长白山数十万贼寇之胆的来六郎啊,深得令尊的兵法韬略。那么来将军认为,我军应该如何计划,如何行动呢?”
来整看了一眼陈棱,说道:“现在我军在两淮一带,有三支部队,江都这里,有王将军的淮南步兵,四万剽锐,但是以步兵为主,还有陈将军的八千锐卒,以及一万江都留守部队,这是保卫江都的重要力量,不可轻动。再有,就是我在淮北的两万右骁卫的部队了,步骑混合,也是离雁门最近的部队。”
陈棱有些不高兴了,沉声道:“来将军的意思,是要我和王大帅的部队留下,让你的两万部队先行救驾吗?”
来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陈将军误会我的意思了,其实部队是步兵还是骑兵,区别不大,江都的特殊之处在于,这里有通济渠可以直接连通东都,只要我们先进邗沟,然后转进通济渠,一路之上,可以取洛口仓,回洛仓的粮草,这样扔掉辎重,可以水陆并进,轻装疾行,事半而功倍啊。”
王世充的心中一动,暗道来整这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比他那个名将老子还要通兵法,以后若是成为对手,那实在是大大的麻烦,但他的脸上仍然不动声色,说道:“那依来将军的话,我军应该如何行军呢?”
来整正色道:“现在两淮一带,大规模的贼寇有杜伏威,李子通和左才相这三股,杜伏威尤其是凶悍狡猾,自从上次设伏火烧我江都守卫一校人马之后,声势大震,我大军围剿,他们又屡次化整为零地躲过我们的攻击,所以如果我们这回要北上勤王,杜伏威会是最危险的敌人,一定要留下精兵来对付他。”
王世充点了点头,说道:“那李子通和左才相呢?”
来整微微一笑:“末将一路从山东追击这两股贼寇到这里,对他们还是比较了解的,那左才相原来是与孟让,格谦齐名的一个长白山巨寇,手下有四五万人马,俱是反叛多年的老贼,战斗力很强,但左子相胸无大志,性情残忍,所过之处,杀戮酷烈,因此队伍始终无法扩大,也形不成稳固的根基。”
“可是这李子通不一样,此人深通兵法,又善结人心,当年最早的时候是带了几百人投靠左才相,但后来在左才相的队伍里拉起一万多人马,被左才相所妒嫉,干脆就脱离了左才相自立了。现在左才相的部队,一直在大运河的邗沟段活动,而李子通所部,则南下淮南,与杜伏威靠拢。”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那依来将军所见,这三股贼寇,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呢?现在我们要火速去救驾,又应该对其如何处置?”
来整正色道:“三股贼寇里,现在表面上看左才相在淮北的运河一带闹得最凶,但这只是表面之患,其人残忍,又是流寇,无根基,势不能长久,反倒是李子通和杜伏威这两股贼寇,现在潜伏不动,就是想等待时机,若是我大军远离,江都空虚,那他们一定会联兵而起,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沉声道:“来将军所言极是,可是我们现在救驾是第一位的,平叛的事情只能向后放,你又有什么好办法呢?”
来整咬了咬牙,正色道:“末将愚见,救驾之事,事关天子,涉及大隋根基,是万万拖不得的,但救驾的速度,不取决于骑兵的速度,而是取决于运河的通畅,所以末将不才,愿意率领两万部下,急攻左才相,扫清运河两岸的威胁。”
“而大帅则轻兵尽锐,率淮南兵登船出发,不要参战,也不要带辎重粮草,一路顺河而下,直到洛阳,路上取洛口与回洛仓城之粮补给。”
“江都这里,则由陈将军率众把守,以两万精兵,足可自保,末将在消灭左才相之后,会第一时间率军南下,与陈将军一起,合力对付杜伏威与李子通的。”
王世充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暗道这来整好厉害,他的勇武,在当年高句丽枪挑高建时就已经见识到了,而这谋略之道,更是不亚于其武功,最难得的是小小年纪就会平衡各方面的利益,主动放弃北上勤王的露脸机会,甘愿为大军扫除路上障碍,如此一来,就是陈棱心里不服气,也不好说话了。
陈棱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但来整既然这样说了,他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地方,只能点了点头,说道:“我江都两万精锐,却要死守孤城,任由那杜伏威与李子通嚣张,他们就算人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来将军也未必太小心了吧。”
来整微微一笑:“小心使得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