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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水中倒影不是很清晰,瞅不清楚皮肤是白还是黑,却也可以看得出是个瓜子小脸儿,眼睛挺大,鼻子挺翘,一咧小嘴还有两个酒窝。就算不是美得惊天动力也算秀色可餐了。以后长大了或许会更好看。她对自己的新外表挺满意。
左盼捡了一大把枯枝烧了几个火堆。这荒郊野外的,就她一个人,她害怕,好像多些火光心里也要温暖些。然后,她将铁锅洗刷干净,支起一个木架,在缸里舀了半碗水放在架子上烧着,摸摸包袱里的仅有的一个黑馒头,寻思着留到明天吃。
左盼依着墙角,周围的火堆热烈地燃烧着,噼噼啪啪不时蹦出几点火星。这让她想到了现代的烟花,想到了一起看烟花的那个人,想到了过年时与爸爸妈妈一起吃的年夜饭,想到了曾经的幸福时光。
她呆呆地望着通红的火焰,内心袭来深深的空虚。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晚上,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匪夷所思,这所有的事都是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是什么人会对一个小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又是有什么事让这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小孩子面临这样的毒刑?她熟悉的这么大的孩子都是快乐地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呢!
她不知道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为什么她两世为人都要经历艰辛、波折……
想着,想着,一滴泪珠从眼眶滑落。她没有去擦,反正也没人看到。渐渐地,泪珠由一滴一滴变成一串一串,她再也没压抑地大哭起来。
“哭得真难听。”一声细若游丝却满是嘲弄的公鸭嗓传来。
难听就难听,哭难道还会好听吗?反正也没人听到!
“喂,我说,你别吵到我睡觉好不好?”还是这个声音!很飘,却真实存在着!
啊?!左盼心里一震,这才惊觉:有人!
她猛地止住哭声,张惶地瞪大眼睛,头迅速地朝着发声之处一转,还没来得及收住的眼泪在火光下耀目一闪,熠熠生辉。
左盼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破庙角落堆积着许多干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横卧其中,身子埋在干草里只露出一张苍白却俊秀的脸,惨白的脸上沾了一些红色污迹,两颊隐隐塌陷进去,眼神却极是清亮,明亮的大眼睛正警觉地望着她,一对秀挺的剑眉紧紧地皱着,给人一种坚毅顽强的感觉。这是一个古代小酷哥啊,左盼不禁感叹。
正在左盼发呆之时,那少年眉梢微不可查地一扬,复又紧拧成结,盯着左盼惨兮兮的小脸儿看了好一会儿。“喂。”他动了动,苍白的嘴唇紧抿着,一脸痛苦。
他好像不对劲。
左盼慢慢地移动脚步向他靠拢。她心里并不害怕他,如果他真的有恶意的话早就出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而且也只是个小孩子,不具备什么攻击力。
左盼走近,却又在几步之外站住了,打不定主意接下来该怎么做。
“喂。”那人又喊了一声,眼里似乎有点火气。
真不懂礼貌!这小屁孩儿欠管教,不管你了!左盼睕了他一眼,抬脚就走。
“喂……你能不能帮帮我?”这次他的语气倒软了许多,似有求救的信号。左盼回过头,见他眼眸却仍是寒意一片。想了想,左盼掉转身,蹲下把他身上的干草给拿掉。
等他完全****在眼前时,左盼不禁紧皱眉头,双手拿着最后一把干草僵立在那里,对着这触目惊心的身体完全的束手无策。
只见他身着一身白色中衣,就像是被人从被窝里提出来还没来得及穿衣服似的。可这白衣却血迹斑斑,右手臂的袖子已经不见踪影,露出包扎着的右肩,看不出右肩的伤口有多深,她只知道,现在还在流着血,不仅把包扎的布条染红了,他身边的干草上也有一滩尚未凝固的血液。
这人年纪应该比她现在大不了多少,都只是个小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同病相怜,也有可能是幼师一贯的保护欲,她忽然觉得有点心疼。
她轻轻地将他扶起来,却见他眉头紧皱,牙关紧咬,似乎在隐忍着疼痛。于是她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
左盼缓缓地把他扶起来依着墙角坐好,并塞了些干草在他背后,好让他靠着舒服点。她在这边也生了一个火堆。刚刚扶他的时候感觉他身子冰冰冷冷的,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原因,靠着火堆或许好些。
“刚刚你在煮水吗?”靠着左盼给他制作的“干草沙发”,少年吸了吸鼻子,笑了笑问。“拿来给我。”看左盼不回答,男孩刚刚露出的一点点笑意迅速隐没,沉着脸说。
左盼撇着嘴,斜视着他。有这样求人的吗?好歹那也是我的东西呢。“拿来给我。”,切~
左盼露出一个鄙视的表情后,还是乖乖地去端了。煮了这么久,水早就沸了,就在左盼思忖着要怎么把这烫手的瓷碗端过去的时候,那边又叫道:“快点,一点点沸水而已,明天还你。”
第一卷 第3章 冷冰少年
“快点,一点点沸水而已,明天还你。”
左盼脸一沉,捞了把干草垫着碗就过来了。用她肿成香肠样的双手端着汤碗递到他面前,犹豫着要不要用自己难听的声音教导他一番,却又懊恼自己竟对一个小孩子生气。
“你先喝。”少年却并不接过瓷碗。
什么?他叫她先喝?左盼眨着眼睛看他,他怕她下毒吗?真是警惕的小孩!她端着碗,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然而她这心一急就忘了水还烫着,顿时她被烫得嘴里直冒烟,伸出小舌头呼哈着,小脸儿憋得通红,咳了两声后把碗往他手里一放,颇有些负气的味道。
少年这才拿起碗,将剩下的水一口一口饮尽,默默地放下瓷碗,靠在墙上冷冷地看着左盼,一脸的若有所思。
左盼实在没有心事跟他做大眼瞪小眼的游戏,捡起瓷碗起身向干草铺走去。虽然她对少年抱有同情,却也明白大家都是是非之人,她还没有心情招惹他。
“你去哪!”她刚走出两步,少年忽然厉声喝道。
左盼被这一喝吓一跳,猛地顿住脚步,愤愤地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莫名其妙!
“不准出去。”少年冷声道。
左盼一怔,遂即便明白了他的顾虑。
他是怕自己泄漏他的行踪吧?
左盼记得在幼儿园,她都是用甜甜的笑和温柔的声音获得新进小朋友的信任,建立亲密感的。
于是,她蹲下来,却忘记现在的自己只是个小孩,这一蹲下就得仰视他了。左盼抬起头,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用手拍拍胸口,再指指草铺,双手合十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姿势优美得就像舞蹈。
左盼认真比划着,然后袅袅婷婷起身,再也无视他似的,径直向草铺走去。
她只是要去睡觉,并无恶意。
他不是小孩子,自然会明白她的意思。
少年目送左盼离去的背影,藏在身后握着匕首的手悄悄放松,眼里的戒备之色,渐渐被倦意代替……
于是,他缓缓地躺下,眼睛却不曾合上,仍努力瞪着破庙的大门。
左盼走到草铺后,再没有心情吃喝,却也不觉得饿,直直地倒在草铺上,闭着眼睛努力睡觉。她翻来覆去了半晌,一点睡意也没有,只是把干草弄得索索响。而这一得空,浑身的不舒服都一起袭来。左盼轻揉着手指,给黑肿的手指活活血。
左盼看到自己的伤,就想起少年。他身上也有伤呢,不知道处理了没有,会不会感染发炎。她很想过去看看,却又记起他的冷冰双眼,遂打消这个念头。不过,她的眼珠还是慢慢地,慢慢地向少年那边转。
这一转,险些吓她一哆嗦!她冷不丁对上了少年冰魄样的双眼!
这么小的一个人,竟能散发出如此慑人的气势!
左盼下意识地抚抚双臂,嘟嘟嘴,翻个身背对着他。
讨厌!大晚上的不睡觉,盯着我看干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在草铺上又折腾了一会儿,终是不放心,深深叹口气,爬了起来。
左盼用铁锅装满水,放在木架上煮着,又把包袱撕成条状,洗了洗,扔瓷碗里煮了。这包袱原本是她的衣服,布料很是柔软舒适,虽然脏点洗洗后却比身上的粗布要好用。
少年一直注意着左盼的一举一动,看到左盼将布条放在碗里煮,不禁稍稍探出头。
大约一刻钟后,左盼将木架下的火扑灭,将水和煮好的布条用瓷碗盛着,小心地向少年走来。她席地而坐,嘘嘘地向碗里吹着气。
“你想干什么?”少年冷冷地问。
总不会是让你吃!
“你是想给我洗伤口吗?”
还有点见识!
左盼点点头,对他露出一个赞许的笑,用手背试试温度,感觉已经不烫了,便将手伸向碗里想捞出里面的布条。
“唔!”她一声呼痛!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指尖传来,她忙缩回手,将被水刺激了的手捂在怀里,小脸紧皱。
“我自己来。”少年嘴角轻轻上扬,缓缓坐起来,从左盼的手里接过瓷碗后,复又一副冷漠的样子。
左盼见他从身后摸出一把锃亮的匕首,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靠,却见他顿了顿,瞟了自己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把匕首伸向他的右臂。
哦,他是要把原来的绷带割开。
左盼不禁有点脸发热。刚刚还说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自己也小人了一回。看他割地辛苦,左盼伸手欲接过匕首帮他,他却手一偏,双目射来一道警告的目光。
“别动我的匕首。”
别动我的匕首?谁稀罕?!
左盼心中顿觉很挫败,以前她在幼儿园是最受小朋友欢迎的阿姨,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接触的第一个少年却时时防备自己,是自己太失败,还是这个世界太坏?
左盼心中虽然恼恨少年的冰冷,却还是心软得说服自己,要盯着他,免得他操作不当一命呜呼。却不知少年的动作甚是专业,咬牙切齿中就清洗干净包扎好了。
左盼见他已无大碍,起身欲走。
“帮我脱衣服。”少年冰冷的声音响起。
啥?!
左盼瞪着他,呆愣住。
“帮我脱衣服!”少年加重语气,一脸理所当然,好像他说的不是“帮我脱衣服”这等敏感的事,而是“帮我洗衣服”。
左盼皱皱眉,这,这个小屁孩儿,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十几岁的样子,居然,居然……
“我不能清洗腰上的伤口。”少年见左盼脸上的表情迅速地变幻着,没有过来帮自己的意思,脸色复又难看起来,双眸冷凝,“过来。”
呼……左盼悄悄地长吁一口气,懊恼地想甩自己一巴掌。
他只是要上药!瞧她想到哪里去了!
左盼忙不迭地屈膝跪坐在地上,急急地把他的衣服一掀,嘶……她吸了一口冷气!
一条近十厘米的刀伤赫然展现在左盼的眼前!皮肉外翻,血污糜糜,已经发黑了的伤口还在渗出丝丝血迹。左盼顿觉心惊胆战,胸口一阵翻滚,拉着他衣角的手颤抖不停……
这伤口真是吓人!他肩上的伤和这个相比,才算是皮外伤呢!
这该是多么痛!他居然能忍住?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左盼还处于震惊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