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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如白昼,长屏如画,地砖如玉,桌高椅宽,琴光棋泽,四片宫纱垂绕室央宫榻,四位纱衣美人各立榻之四角……
为了秋长风,太后果如她己所说,煞费苦心了。这厮真是好命哦,纵是做阶下囚,也做得如此高贵光亮。
“你们的主子来了,兹今以后,你们要做的,就是如何让主子高兴,知道么?”太监们将秋长风置于一方长椅,再对跪倒在地的四美人道。
美人们应应诺诺,太监们又发过一通威风,退身,阖门,跫声行远。
“咱们先扶主子到床上罢……”
休想!我挥手把这些欲染指我家儿子老爹的女人搡到地上睡去,颇不惜力地拍打他的脸颊,“秋长风,你是真的假的?醒醒啦!”
不醒?打了又打,拍了又拍,若臭狐狸是装的,涵养未免变得太好。
……缠绕他心间的迷思,困扰他神志的雾霭,听我命令……散!
“……秋长风?”我念决甫讫,立见他长睫浮动,“你是真的中了太后的软筋散?”
他不惊不异,在长椅上伸展四肢,“自然是真的。否则以太后的精细,难保不会发现破绽。”
“你……你到底在想什么?如果她不是把你软禁,而是立刻就杀了你呢?纵使是软禁,你又如何出得去这里?”
“有小海在,我还怕什么?”
“……若我没有随你来,该如何?”
“但你随来了。”
“秋长风!”睇他嘻皮笑脸,我气恼难耐,挥拳要打。
“嘘——”他抵我唇,倏尔间,墨眸内涌起浓热旖意,“这个地方,你不觉得似曾相识么?”
“……什么?”
“这个地方,有两个出口,一通琼玉轩,一通太后寝宫的偏殿。”
慈静宫偏殿?
“琼玉轩的那条通道,是太后命人修的,而慈静宫偏殿的通道,是我命人修的。只不过,太后出钱,我出力,救工匠们逃得生天而已。”
我恍然,“太后密修此处,你一早得知,命工匠为你额外加了一条通路,代价就是事成太后杀人灭口时,你想法使他们免于一死?”
“近朱者赤,小海越来越聪明了。”
“你上一次……兽性大发,到偏殿……找我,就是走得这条路?”
“不止。”他邪笑,“我还把你从偏殿抱到这里,不然如何能够尽兴?”
……臭狐狸!我不会傻到再问为何我醒来时是偏殿寝室,只咒他那夜如此折腾,还把人抱上抱下,怎没有累死?
“太后说什么也想不到,她为我准备的这张生香抹艳的大榻,我早早就享用过了。那种事,当然是和自己想要的人做起来才能真正香艳,是不是?”他话说着,手已经卸了我腰间系带,“你生下海儿已过了一月,我们来做一些香艳事可好?”
“臭狐狸!”我打掉他不老实的毛手,叱道,“那夜,她们在哪里?”
“我当然没有兴趣让别人赏我们的春宫,她们有一人睡在偏殿扮你,其余人睡在隔间。”他瞥了瞥地上四位美人,道,“她们是太后打民间贫苦人家精挑细选来要在此陪我终生的。虽然价钱出得公道,但有谁会甘心在地底下呆一辈子呢?”
“于是,你以自由相惑,让人家乖乖从命?”
“自由的诱惑有多大,小海最清楚。”
我百般阻扰,他还是如愿,煞是熟练地将我衣带襟扣卸下解除,“夜半无人时,太后宫中的密令,就是她们听来的。她们很乖,很听话。”
呿!“她们听话,不止是自由所惑,还有男色。”
“也许。”他细吻落我颈上,“知道你家夫君宝贵,还不好好珍惜?”
“你……你……她们还在这里……”
“巫界首领的催睡决恁样强大,她们岂轻易醒得过来?”他抱着我来到了那张宽大榻上,垂纱拂来,正是那夜触感。“夫君求欢,做人家娘子的当全力配合……”
“这个时候,你还有这……个心思,不该及早去……”
“莫急,夫君自有安排,听话……”
唉。这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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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主子,主子,您……”
“吵什么?”
“奴婢是想问您要不要用膳?”
“用膳用得着大呼小叫?”
被这些声响惊动,我不得不与周公爷爷恋恋作别。见我醒来,秋长风神色更厉,“把膳食放下,都出去候着!”
“……是。”
隔着床幔,望着四道妙影诺诺退出。的确很乖很听话呢,一双对秋水也是盈盈欲滴,暗藏依恋。臭狐狸的男色啊,着实害人不浅。但这男色,只能归我独享。
“还要睡么?”
我摇头,迎着他覆低的魁惑俊眸,亲了亲那个优美下颌,“你真好看。”
他倏尔起笑,一张脸光彩更盛,越发祸国殃民,“小丫头也会说甜言蜜语了么?”
“你喜欢听,我还有一箩筐可以说哦……”
“主子,主子!”
来人的急步急语,提醒了我当下处境,旖思绮想哗啦啦飞到九天云外,戛然不语。
秋长却瞬间又冷又恼,“什么事?”
“主子……”美人花颜惶恐,娇喘不已,“杜总管有信来,说要即刻提您过去,请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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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长风被“提”了出去。
琼玉轩内,依旧只有太后一人。身着栖凤百花袍,脚蹬嵌珠江河履,凤冠高束,凤颜凝肃,雍容高贵,一朝太后当如是。
未礼未言,秋长风径自撩衣下座。
这个反应,太后似有预料,不以为忤,“长风,哀家宣你上来,是想让你见见你的娘亲。她很想你。”
她话落,门外禀声传来,“启太后,大苑公夫人到了。”
“速请。”
秋夫人走进来时,秋长风那厮的表情,还没有我来得欢欣。若非怕吓着仪态万方的美人夫人,我会上前抱住。我喜欢她。
“雁儿,风儿在此,你们好好说话罢。”
“谢太后。”秋夫人缓移莲步,立到爱子身前,星眸漾满慈爱,“风儿,你怎么如此不听话呢?怎么就惹了太后生气?”
“风儿也让娘担心了罢?”秋夫人甫进,秋长风便立身相迎,垂视着未及自己肩部的母亲,嘴角上扬淡笑,“长风真是不孝,今日方发现,娘居然比长风矮了这么多,方想到娘也需要长风的保护。”
“风儿……”秋夫人眸际顿生泪意,“娘很疼你,娘一定会很疼你。”
秋长风抬指,轻柔揩去她眼角湿润,“是啊,娘一定是疼长风的,长风早该明白。”
太后脸上划过一丝愧意,但也只有一丝,且转瞬即逝。“雁儿,你不必如此。今后你随时可来探望长风。”
秋夫人回转螓首,“姐姐,您当真不能放过风儿么?”
太后无奈长吁,“雁儿,我和你已经说得很透彻了不是么?”
“是,是雁儿唐突了。”秋夫人柔顺一笑,“太后如此待长风,已是开恩。”
“何止开恩。”秋长风唇勾讥讽,“先皇有九子,有好美色,有好美酒,有好敛财,有好玩物,惟独我们的皇帝,文治武功堪称一流,勿庸置疑地脱颖而出,成为太子,接任皇位。比及那些从小就被腐蚀了的皇子,长风该感谢懿恩浩荡。”
“长风,你想说什么?”太后眉间阴沉蹙拢。
“长风是想说,长风感谢太后网开一面,没在长风幼小时着手,长风更想对太后不落俗套的手法示以钦佩。想自古至今,后宫内的算计再如何推尘出新,也逃不掉暗杀、暗毒、嫁祸、陷害诸多范畴,而太后却不屑纳之。您对非是亲生的诸位皇子,可说疼爱备至。美人佳酿,珠宝古玩,您任皇子们予取予求,在他们幼小得没有任何反击之力时,就将一干皇家骨肉的志向雄心腐蚀在酒池肉林中,成功培养出了一群令朝野嗤之的纨绔子弟。不得不说,您实在是高明。”
被后辈如此数落该是头回,太后凤颜几转阴晴,眸光掠出利锋,“你……”
“长风!”秋夫人蛾眉紧颦,“不得对太后无礼。”
“长风的话还没有完呢。”秋长风兀自冁然而笑,“太后必定认为自己做得无声无迹罢?实则不然,有察于此的不止长风一人。满朝文武中有无眼光独到者姑且不管,至少先皇不无觉察。”
“先皇?”太后倏然白了红润饱满的脸颊。
“先皇曾执长风之手道,既然吾儿的江山无法指望兄弟帮承,就请风儿鼎力相助了,皇后总能信得过你罢。”
“皇上……先皇他当真如此说过?”
“先皇明知太后动作,却按而不发,无非是因先皇爱太后。其实,在先皇心中,原本就只有与太后所生的为真正儿女。只不过,太后的做法,多多少少还是伤了先皇心的。”
“你……你为何与哀家说这些?”
秋长风耸肩,“无聊而已。”
……这厮纯粹是为了消遣而已。他在密室里按捺不动,必定是在等着一个机会,在机会到临前,也不想放让他难过的人好过就是。臭狐狸是谁啊?天下第一的小心眼,本首领早有领教。
“长风,不要再说了!”秋夫人面呈怫色,“那些与你无关,太后过往如何对你,为娘比谁都清楚,为娘不须你对太后不敬。坐下。”
嗯?秋夫人……想做什么?。
“姐姐,风儿,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我不去管你们如何争斗,但至少在我眼前,请别让我看见这世上最亲的两个人反目成仇。”秋夫人步到桌前,执壶斟得三杯茶满,她先递太后,再递亲子,最后一杯留于己手,“这杯茶,与朝堂无关,与权势无关,只有一家骨肉血亲,你们只为我饮,至少让我相信,你们仍是我的姐姐和儿子。”
“雁儿,我说过我不会伤害风儿,这话永远作数。”太后一饮而尽。
“谢姐姐。”秋夫人语中含泣,“风儿,你呢?”
“不管何时何势,长风都会保太后平安。”秋长风亦喝尽盏中物。
“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秋夫人将手中茶盏置回桌上,美丽颜容上的凄意一扫不见,一双盈盈星眸亦不复方才软淡,娇柔语音陡转坚定,“姐姐,你一直告诉雁儿,你不会伤害雁儿。可是,您可知道,从您没有任何顾虑地在将长风推上风口浪尘那时起,您就在伤害雁儿了。”
“……雁儿?”太后眉掀诧异。
“姐姐为了皇上,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只因他是您的儿子。但您怎就没有想过,长风是雁儿的儿子,您伤了他,胜过伤我十倍?您为了保护我,差武功高强的丫头们伺候左右,可是万一长风有任何差池,您认为我这个当娘的还何活得下去?”
“雁儿,你……”太后有惊有疑,更多的,却是愠怒,“哀家的苦心别人不知,你还不知么?长风若安分守己,哀家哪会错待?哀家做所有事,不止是为了皇上,还为了江山稳固!先皇既然将皇上和江山托付于我,拼出性命,我也要保住。”
“……姐姐啊,到这个节骨眼上,你何必再骗雁儿呢?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