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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跪摊于一侧,她的喉咙就像被人紧紧掐着一般,只要君子恒随意一个眼神或开口的一句话,便能令她窒息。
他的那一声“找”,便足以令她喘不过气来!
君子恒身着暗紫圆袍,束发冠帽,满身风尘仆仆。
他并未着官袍乌纱,而是一身私服前来。
到了海宁府也并未惊动任何官员或何人,入了中元县之后,他甚至连去白府都未曾,便直接奔往兰苑宫府。
他自京都带来的人只有小一小三两人。
这让宫榈有些疑惑,他们行了跪拜大礼,君子恒尚未令他们起身,他也不好擅起,只好跪着道:
“君大人此番亲临宫府,莫非只是为了宫府的一次小小走水?”
这话含着挑衅。
宫友秋与宫友冬皆被宫榈此言吓得心头大跳个不停。
宫家其他的夫人姑娘、公子少夫人们,倒是听不出何弦外之音来,只是觉得宫榈忒胆大了,这语气听着就觉得不甚恭敬。
宫家未出阁的宫三姑娘、宫四姑娘,更是偷偷地瞧了好几眼前方的君子恒,复又深怕让人发觉,不禁又东瞄西瞧下,却也发现了宫茗儿竟是与她们一般,看着不远处的君子恒看得痴了!
宫三姑娘与宫四姑娘自来交好,与宫茗儿不是一路人,自是同仇敌忾,对宫茗儿此举十分不屑,心中皆暗骂起来。
她们同时也明白过来,白青亭身边的大丫寰小七为何会指着宫茗儿的鼻子骂,原来是宫茗儿偷窥白青亭的未来夫婿被发现了啊!
君子恒并不理会宫榈所言,他将蜻蜓擦净,收入怀里放好,方将慢慢站起身。
他回过身,扫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宫家人,好半会方道:
“都起身吧。”
宫家人谢过君子恒后,陆陆续续起身,安静站好,竟大气不敢出。
宫榈起身后,又温声道:“我倒是未曾听闻父亲提及过,君大人近来竟有公务要前来海宁府中元县,若真听闻了,那必然得先做一番准备好恭迎君大人大驾!”
君子恒这回终于正眼瞧了宫榈一眼,他神态自若,一双净眸如深潭里的水,沉静无波:
“宫尚书乃国之栋梁,公务繁忙,本官此等小打小闹岂能惊动了宫尚书?宫大公子这是抬举君某了。”
宫榈不以为意,直言道:“君大人贵为大理寺卿,办的皆不是惊天大案,便是宗族密辛,怎会是小打小闹?倒是不知宫府这一场小小的走水是如何引起君大人的兴致的?”
君子恒笑了。
纯净如水,明净如月。
宫家三位姑娘眼都瞧直了,就连宫家夫人少夫人亦看红了一张老少不一的脸。
北人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这两句是形容美人儿的,她们却莫名奇妙的便想到了,并用在了君子恒的身上,这样的形容她们并未觉得突兀,反而觉得那是再合适不过的形容。
君子恒嘴角仍带着笑,他缓步轻行,一步一步靠近宫榈。
宫友冬与宫友秋的心皆提了上来,要是宫榈在宫家祖宅这边出了何事,那他们要如何向他们那位高权重的嫡亲兄长交代?
宫榈沉着的心在君子恒在一小步一小步的缓行当中,也渐渐起了波澜,他背后腰后的左手心不知不觉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渍。
他尚记得在多年前,他的父亲这样对他说过:
“君子恒这个人,明面上是个好官……不,或者该说是个好人,但暗底里……榈儿,你要谨记为父的话,非万不得已,切莫去招惹君家这个突然半途弃医从仕的未来当家家主!”
明明是高了君子恒几个品阶,可宫友春言语中对君子恒的敬畏,却着实令只比君子恒小上三岁的宫榈不解。
直到年前当今圣上将白青亭赐与君子恒为妻,他除了不解,更添了不服!(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公子到(1)
君子恒站定在宫榈不足两步的跟前:“倘若青亭无事,看在宫尚书的份上,那便罢了,倘若……”
宫榈面上不显,背后的手却不觉攥紧:“如何?”
君子恒浓密的睫毛微垂,半遮了明净的眼眸,他又踏前了一步,上身微微前倾,附于宫榈的耳边,道:
“宫家不覆存在!”
宫榈一股冷寒自脚底而上,他僵立着。
君子恒退开,回身走向已有发现的小一与小三,他盯着小一小三手中之物,眸色寒光愈盛。
小一呈上心中之物:“公子……没有找到其他骸骨,但属下找到了这个……”
虽被烧得面目全非,但能看得出来那是一条软鞭,有着倒刺长至一米多的鞭子。
小七自地上爬起身,她巍巍颤颤地站起身,她呢喃着:
“小二的软鞭……”
君子恒又看向小三,小三明显欲言又止,眼眶通红,似是大哭过一场:
“公子……小的找到了姑娘的刀子,还有一根绣花针……”
小七突然发起狂来,她的长刀仍在小一手里,于是她只是赤手空拳地直冲向宫茗儿,但一双媚眼中的凶狠与悲痛到绝望的眸色令宫茗儿节节后退。
她本来君子恒来了,她也便安全了,可是小七忽而发起狂来,他却未阻止,连回个身都没有,他就那么背对她站着,盯着小三手中之物。
宫茗儿不甘心。她大喊:“君大人救我!君大人救我!”
见君子恒没反应,她又高声喊道:“子恒!你快救我啊!真不是我害的白姐姐,白姐姐待我情同姐妹,我怎么会害……”
小七一拳招呼上宫茗儿那张端庄美丽如画中仕女的脸蛋,令宫茗儿的叫喊中途扼止。
小七恨恨道:“我早该杀了你!在温池山庄之后,我便该一刀宰了你!”
宫茗儿整张脸蛋都肿了起来,她趴在地上动都不动,会拼了命护着她的喜鹊晕死过去了,再没有谁会豁出性命挡于她身前,没有谁!
她悲哀的发现。平日里待她如亲生女的叔叔婶娘们。及所谓的妹妹哥哥嫂子们,皆在一旁动了未动,连过来搀扶下她的意愿都没有!
她抹去嘴角流出的血,艰难地爬起身。她看向被君子恒不知在耳边说了什么话之后。便一直闷不吭声脸色难看的宫榈:
“大哥哥……你不管了我么?”
宫榈没有动。连个眼尾都没有给宫茗儿。
宫茗儿微扯了嘴角想笑,却发现嘴角实在是疼得厉害,她抿了抿唇。幽然说道:
“可怎么办?如若我真死了,那么大哥哥所谋之……”
宫榈终于有了反应,他狠狠地瞪向宫茗儿,阴冷地怒喝:
“闭嘴!”
宫茗儿道:“想要我闭嘴何其容易,只要……”
宫榈转向君子恒,盯着其背影的双眼就如两条毒蛇般,他强压下心中的愤愤与厉气,温和质问道:
“君大人,我二妹妹乃当年为天'朝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西大将军遗女,我二叔也只留下我二妹妹这么一条血脉!当年就连当今圣上都是亲口御言对我父亲言道,要我父亲好好照顾我二妹妹!小七如此恶行,君大人是想眼睁睁见着你的人将我二叔唯一的血脉给断了么!”
君子恒将小三手中的手术刀与一根绣花针接过收起,两物皆被染了黑灰,他用袖口轻轻一拭,便让手术刀与绣花针重见了银色的寒光。
他记得,她的绣花针足有十根,是被装在一个帛袋里随身携带着,帛袋应该是被烧没了,绣花针也许不止这么一根,应该还有散落于灰烬中的其他绣花针。
他对小三吩咐道:“这绣花针应还有九根,你再找找,定要尽数找出来!”
小三应道:“是,公子!”
他自怀里掏出一物来,将其递与小一,小一接过后,他缓缓道:
“这是遥江的令牌,你去找海宁府的赤骑卫都统齐云朗,就说我在宫府等他,让他带着赤骑卫前来,将整个宫府给我围了。”
他缓缓转身,看向被小七一拳给打得衣乱发散的宫茗儿。
他这一眼令宫茗儿十分欣喜,她露出自以为最美最端庄的笑容:
“子恒……”
君子恒淡淡道:“倘若他晚来一步,让这宫府里的某一只苍蝇给飞了出去……呵,让他自已掂量着后果!”
他明明只是轻轻的一笑,可这一笑却令欣喜的宫茗儿瞬间怔愣,更让时刻关注他的宫家人齐齐白了脸色。
宫榈犹甚!
他看得十分清楚,君子恒交与小一的令牌,四四方方,浅黄的颜色,缕空雕刻着一个正楷的黄字,下坠红灿灿的神龙结!
浅黄,整个天'朝,除了当今太子龙琅能用此颜色之外,便属京都执天府的黄骑卫都统令牌黄令能得此殊荣!
明黄代表着皇帝,浅黄代表着太子,黄令代表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黄、红、紫、赤、蓝、绿、黑、白八支龙骑军,以黄骑卫为首。
黄令下,众骑卫无不从!
他深刻地明白过来,如若白青亭真有个万一,君子恒所说的“宫家不覆存在”之言并非仅仅是逞一时口快!
三万赤骑卫真动了真格,他宫家祖宅头一个被覆灭!
何况黄令能调动的不仅仅是驻守海宁府的赤骑卫,就连邻近的其他府的龙骑卫亦能号令!
他低估了白青亭,更低估白青亭在君子恒心目中的份量。
事情要真发展到那种无法挽回的地步,无需君子恒杀他,他父亲便能先要了他的命!
宫榈这个时候有些动摇了,他的心思在整个天'朝中只有一人知晓,此人却非他的父亲。
那人承诺他一切,却未必能救得了他!
他回祖宅,不过是与他父亲说了“许久未见祖母甚是想念”的托词,尔今事情闹大,不日便能传回执天府。
他父亲一察觉他回祖宅一行颇有蹊跷,还能容他这般行事么?
不!
他要赶在他父亲限制他的自由之前,达到自已的目的!
否则经此一役,他若失败,便再无机会,更恍谈出头之日!
他得回自已的院落部署下令!
宫榈身形刚一动,君子恒开口了:“宫大公子想去哪儿?”
宫榈道:“这些护院不得用!君大人又是不管不顾的主子,莫不是要我眼睁睁瞧着我二妹妹受小小的丫寰斯凌不成!”
君子恒悠然道:“宫大公子言重了,宫二姑娘现今完好无损,不过是不小心跌了一跤有些难看而已。”
宫茗儿愕然。
她被无礼粗暴的丫寰打了,在他眼里竟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
她鼻子歪了嘴角破了,血流了许多,到他嘴里却只是有些难看而已?
宫榈睨了眼愕然的宫茗儿,似是有些耻笑她的痴心妄想,最终却还是替她说上两句话:
“君大人此话有失公允……”
可惜君子恒却似是听不到宫榈的话,他径自说道:
“从此刻开始,谁敢乱动,或暗下使什么小动作……”
他淡然对小七下令道:“小七,你也不必给公子客气,该砍砍,该杀杀,有何后果,自有公子担着!”
又道:“至于你未能护好姑娘一事,待姑娘回来之后,自有姑娘惩治于你。”
此话,是让小七莫再有自残之举。
小七听明白了。
她脆生生地响亮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