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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高先生一板一眼的收了戒尺,室内几个小豆丁也纷纷收拾起了文房四宝,家里有下人接的便乖乖巧巧的等着,没下人接的早按耐不住跑出去疯玩了。
灵珠老都是自己个儿走的,也忘了今姐姐陪着自己了,收整好自己的包裹,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早上姐姐塞给自己的果子,门牙慢慢的磨着一边走一边啃。
“就是她!”有细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灵珠狐疑的转身,小脑子一伸一缩却没有看到谁。便继续往前走,又被个粉色衣衫的堵着了,“盛灵珠有人找你。”
灵珠抬头,看见是盛萝。一般情况下姐姐不喜欢的人,她也不喜欢,“哦。”应了一句,她不准备答应,兜头准备就走。盛萝今儿刚从明珠那儿吃了口憋,一见她这样顿时忍不得,“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她伸手要抓灵珠的袖子,却在半路被人劫了道。
“盛萝妹妹,不巧了,家里正有事儿呢。”盛明珠冲她一笑,也不再理会她,引着自己妹妹快走了。陈岑晚上也没来,是黄妈妈来接的姐两,远远的便笑开了,“夫人蒸了一屉小包子,正等两个小姐呢。”
盛明珠上了马车,灵珠吭哧吭哧也爬了上去,趴在黄妈妈腿上。
“盛萝找你有什么事儿?”她从果盘里摸了个果子,看着灵珠。
灵珠摇了摇头,“不知道。”
“怎得了?”黄妈妈看这姐妹二人像是打哑谜,便问了一句。盛明珠摇了摇头,又掀开了车帘子,从族学到家里坐马车并不十分远,路上也有些年长的学子成群结队的走。
她年纪小,模样却尽数得了芸娘的真传。
拉了帘子往外看,玉石一样的肌肤,宽而长的凤眼,雪白的学子衣裳,饱满欲滴却是尚还青涩的果子。不少人便望着这头,望了一眼,又生了一眼。
盛萝跟着盛烟走,看着前头独领风骚那一幕,只冷瞥了一眼。
“你刚才去找盛灵珠做什么?”盛烟问道。
“盛飞和盛棕说有事”,盛萝随口道,盛飞和盛珏便是飞哥儿和棕哥儿两兄弟,前些日子因着灵珠的事儿被盛谦勒令日后不许再入盛府。
盛烟听到这儿,眉头一皱,“你小心被别人当做枪使。”说的好听了,他们是盛家一族,可如今说的难听些了,便是整个并州的盛家都靠着盛谦。
棕哥儿和飞哥儿得罪了盛家,没道理他们整个都得跟着遭罪。
“我”盛萝一开始没想这么许多,“左右又没成什么。”
“他们还真打算做什么?”盛烟哑然。
“左右只是个不受宠的小丫头”,盛萝道。
“那也是盛府的人,你得了伯娘那么多恩德,别给她找不自在了。”
盛萝不以为意,“伯娘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妾生的?”伯娘说的便是宋氏,“烟姐姐,你我家境都不好,都得了伯娘的照顾。我还好,家里只我一个。你家成哥儿呢?伯娘那话放话了,她膝下无子无女,要过继一个。”
盛烟心里一荡,又看着盛萝,她继续道,“盛家家业再大总归有个地儿,若盛明珠姐妹两占得多了,旁人不是占的少了吗?”这话儿已经说得够直白了,也够让一个有野心的人动摇,盛烟顿了半晌,“真的是伯娘的意思?”
“骗你做什么?”
盛烟一时头脑空了。
倘若成哥儿过继过去,不一样了,倘若她自己过继过去,更不一样了。在这小小的并州城里,她能嫁给郑瑞,一个八品芝麻官的长子已是天大的福气。可倘若跟着伯娘去了京城,即便是养女,京城那里掉下来一个搬砖一砸都是一个官。
那时候盛明珠算什么,盛家又算什么?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快到盛府时才渐渐停了下来。
盛明珠瞌的双眼睁不开,灵珠整个人已经睡的发蒙。她被黄妈妈抱着下了马车,黄妈妈又准备上去,再抱着灵珠上马车。却有人比她更快。
盛谦抱着熟睡的灵珠,轻手轻脚的下来。明珠抹了抹眼睛,“爹?”
“回家吧,你娘等了你们姐两半天了。”
盛明珠开始还懵着,看她爹尴尬的神情就悟了。昨个儿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娘哭了一整夜,如今怕不好意思跟娘说话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怎么跟为父说话的?”他想摆出父亲的威严,可十几年都没有的东西一夕之间哪能说有就有。
“那您也要有个当父亲的样子?”盛明珠还是有自己的为人标准的,又看着盛谦,“除非您让我去见那陈正?”
第11章 你知道些什么()
“你一个姑娘家去见外男怎么合适?”盛谦眉头皱着。
“这事儿没得谈?”盛明珠问了一句。
“没得谈。”他回。
“那罢了,爹你和我娘的事儿也没得谈”,她往前走,肩膀耸的有些不雅观,嘴里还叹,“我能怎么办呢,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孩子。”
盛谦从来拿她没什么办法,只抱着灵珠亦步亦趋的跟着。
快到湖边小屋了,灵珠也抹了抹眼眶,有些困顿的起来。发现自己摇摇晃晃的,先是一惊,随后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一个陌生的怀抱里,顿时小胳膊小脚都开始挣扎了起来。
“灵珠”盛谦刚叫了一声,那小爪子就拍到了自己脸上。
盛灵珠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是谁,一个哆嗦,瑟瑟的看着她爹,“爹爹。”虎头虎脑的小模样,挺招人疼。
盛谦想和她说话,她却已经顺溜的从他腿上下来,很快缩到了盛明珠身后。灵珠看了眼姐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跑到爹怀里去了,又实在迷糊,张开胳膊对着盛明珠,“姐,抱抱。”
“抱什么抱,回去吃饭了。”
“哦。”
盛谦缩在后头,就跟半百的老头看不孝顺的女儿一样,索性盛明珠还回头看了自己老爹一眼,“爹爹,你快些回去吃饭吧。姨娘这里应当没什么饭给你,母亲那里想来留着。”
盛谦只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越走越远,只觉得捧在手心里娇养大的闺女变成了小白眼狼。
“盛大人”后面突然有声音传来,盛谦转身,看清来人后,拱手,“原来是先生,怎么样,这两日修养的好些了吗?”
管平活动了右手手腕,一笑,“昨日就利索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伤?”
盛谦抬头又看了眼这管先生,这人看起来倒是极其的有礼的可这伤也养了,还想在他家待多久?他自问看人的能耐还是有的,陈正那里也审问的差不多,他有胆子肖想他的女人,哪儿来的胆子敢碰他女儿。
这管平冒出来无缘无故的,他身份不俗,盛谦看的出来。一个人纵然衣衫普通,可骨子里的气质和教养总和旁人不一样。
管平冲他笑了笑,盛谦眉头不自觉挑了一下。
“盛大人似乎是和府里家眷闹的不太开心。”管平从袖口里摸处一把瓜子,有一搭没一搭磕着。他此刻穿了一件灰色的儒衫,如墨的长发披散,原本的杀伐之气淡了许多,有种闲云山人的感觉。
“这是鄙人的家事,不牢先生费心了。”到底这样的事没人想让外人知道。
管平只是笑了笑,将手心里剩下的瓜子仁都扔进了池塘里,“家事国事天下事。大人是百姓的官儿,回到京城也做的是京官,天子脚下,为天子分忧,家事自然也是大事。”
盛谦听了只是眉头紧了紧,到不十分好奇这管先生如何知道自己要升迁京城。
“先生似乎和四年前的新科状元同姓。”
管平没正面回他的话,“许是出自一宗。”他转过头,又看着盛谦,“昨个儿府里太闹腾,晚上没睡好,便想了很多。今个儿见着大人了,便请教请教,倘若大人身怀异宝,有些人想要,可他们得不到,得不到,就抓心抓肺的想要就跟那猫儿似的,爪子估计快把心都挠破了。”
有些想要什么东西,自然能想出无数的办法。
话他提点到这里,要是这盛谦再没什么悟性,也当他白费心思。
盛谦脸色稍变,又看了眼周围,除了管平也再无旁人,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还在往湖里投食,“先生,你知道些什么?”
管平回头看了眼他,“要看大人想知道些什么。”
盛谦顿了顿,“这几天还有些账目上的事情,先生可容我三日。”
管平点头,“静候。”
夏日夜场,已经很晚了,天际仍旧泛白。盛明珠贪凉,让人搬了凉椅便坐在这里荡悠悠的看着星星,芸娘则坐在一侧继续做没完的活。
“娘,昨个儿夜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还是没能忍住。
芸娘手头动作停了,她其实也预备跟闺女讲这些。也虚岁十三,马上该相看婆家了,该懂得再不教就迟了,“你爹误会我,跟外头的人鬼混。”她顿了顿,“昨个儿那人叫陈正,原先跟我同村的,确实说过媒,可是后头出了意外,就没怎么联系了。”
后头她就被卖到花船上,是盛谦救了她,而后她就自然而然成了他的姨娘。
往日浓情蜜意的时候,他跟她承诺了许多芸娘想的入迷,有些呆愣,很快又回过神来。神仙眷侣,举案齐眉,到底都是夫妻间的形容词儿,她算什么,一个妾而已。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日咱们去茂山,就是他掳的我我以为你爹已经把他抓起来审问了,没想到半夜里又出来了。昨个儿他要掳我出府,路上遇到了婆子,见着我们嘴里就叫喊着我和旁人私奔了。”
昨个儿盛谦还问她为什么,她如今都一头雾水。盛明珠如今虚岁十三,她也整整做了十三个年头的内宅妇人。平日里她本就喜静,甚少出门,若是前些日子见,她都不记得陈正这个人,哪里会跟他有牵扯。
“娘不觉得这番有些古怪吗?”
盛明珠是个直脑子,也是个直肠子。她想着问题,从来不会考虑证据,最根本,她娘要是跟人私通,有立场能害她娘的,也只有宋氏一个人。
“娘知道,也盼望着你心里清楚。”芸娘叹了口气,“从前许多事情都没跟你说,如今你年纪也大了,有些事儿总该清楚。她啊,我也不晓得她算不算个好人”这么些年来,宋氏吃穿住行上都没为难过她。
可芸娘见过,从京城那里送来的通房丫头,听说是京城里犯官之女,大家小姐。
当时盛谦是没沾的,不过那丫头模样生的是真俊,柳叶眉,悬胆鼻,尤其是腰细的像杨柳。当时他老在她这里,她记得那丫头见天的抛媚眼,也许是大地方过来的,总不把盛府里头的下人当回事儿,后头被宋氏训了几句。
再到后来,再看那丫头时,脸黑了,腰也粗了。当时已经嫁一个看庄子的瘸子,眼里冷寂寂的。
当时她刚生了灵珠,那时候心里对宋氏就有种莫名的怕。
“我也奇怪”,明珠道,“若真的是她,容的了娘你这么久,怎么会现在就下手。”
芸娘垂头,片刻后冲明珠招手,让她靠近了些,这才小声道,“她这十几年都不停的用药,娘小时候去山上采过草药卖,能闻出味儿,这几日药味道不对了,我设法弄了些药渣过来,你黄妈妈让人去问了是调理女子月事的药。”
“什么?”盛明珠一脸不懂的看着她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