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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家懂个什么,娶了府台千金,日后便是青云直上之路”
还有人在不断议论纷纷,盛明珠擦掉了眼底的辣椒粉,眼眶还是有些微红,“我名声素来便不怎么好。如今便是不要这名声也罢了,只是我今儿在这撂下话儿来,你郑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作恶多端,我便是跳了江都不会进你家这脏了门庭的臭院子!”
话落,便忙跑了。
她身后一列下人也飞速跟着她散去,一场闹剧似乎就此结束。
只是郑母却软倒在了郑家门口,那牌匾刚才早就被盛明珠抽了几下,晃晃悠悠的,上头的礼仪之家早已经摇摇欲坠。旁边的路人看着便摇头叹息,郑母从路人眼色中看出来了郑家的名声没有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个俗语会伴着郑家许久。
“大人,还去吗?”旁边有人问着管平。
他摇了摇头,又忍不住笑了,“真不简单。”却又很简单,很直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登门破口大骂,直白的可爱。
若是京都哪个贵族小姐遇到了这样的事,便是天皇老子的女儿也只能忍气吞声。
她当真这么不看重名声也丝毫不被名声所累。
“走吧。”耽搁了太长时间,这次真得走了。
郑家散乱,忙着收拾东西,盛烟也趁着人不注意,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
她从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出这样的错,回来便忙着找水喝,她有种预感,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她也才刚刚想起,自己从前所认识的盛明珠。
伯娘想借着名声压制盛明珠,她也以为可以凭借着这次机会,压她一头。日后进了京,她手里也有盛明珠的把柄,便不用总怕她咄咄逼人。可她却忘了盛明珠的性子,名声且不提,她从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
什么事儿都要当口咬回去的恶狗!
盛烟心里紧张,正端起了茶杯,门却突然被人打开,一刹那间的动作,她都没有反应过来。灰衣连人带打手的进来,直奔盛烟的闺房,见了东西就砸,期间还摸走了盛烟桌子上的首饰盒并一辆华贵的走马灯。
陈氏以及盛七老爷在外干嚎了半天,却被人死死挡着。
盛明珠被众人围绕在中间,手里拿着一节鞭子,等灰衣过去将首饰盒呈上去的时候,她那表情活像一个作恶的土匪,“都在这里了。”
灰衣道。他觉得跟着大小姐作恶欺负人比跟着大人杀人要爽很多,莫名的挺直腰板。
“盛烟,这些东西原是我送给你的。”盛明珠道,“可惜我这人性子直,我喜欢你的时候,什么都能给你,我若不喜欢你,什么也都要回来。
她欺负到头上,盛明珠一点脸面也不会给留。
“灰衣,这些东西都给赏给你了。”她笑了笑,“你用过的东西,我嫌脏。”
灰衣称职且狗腿的接过了首饰盒,这位暗卫统领大人还非常专业的扮演了一个狗腿子拿到赏钱的感激之情,“小的谢过大小姐,为大小姐肝脑涂地。”
盛烟气的再没了之前的贤淑的表情,可盛明珠却丝毫不给她反驳的机会,道,“砸,给我狠狠的砸!”
盛七老爷以及陈氏一旁怎么也拦不住。
“七老爷,给你面子叫你一声七老爷。你若真的想要找我麻烦,今儿我把你家砸了,你今儿晚就可以找我爹去诉苦!看他是向我还是向你!”说完这句话,她扭头便走了。
灰衣让人止了手,一行人离开。
陈氏看着被人砸的破败的屋子,一个没忍住晕了过去。旁边盛烟一大家子又是哭喊又是骂的,盛烟呆呆的坐在地上,在胸前捏起了自己的帕子。
没关系的,她还有伯娘。
第23章 是你吗()
盛明珠外头无论如何猖狂,总归是要回家的。
回家之后总归还是要面对自己亲娘的,她有些伫立不安的站在门外。里头芸娘正在坐在椅子上,黄妈妈立在后头,轻轻给她按摩头部。
“还不进来,想在外头站多久?”做母亲的,哪怕听不见声儿看不见影都知道外头站着的人是谁。
“娘我错了。”盛明珠垂头,先行认错,又捏着耳朵,乖乖巧巧的。
她长相本就精致可爱,如今掐着耳朵缩在墙角,让人舍不得责骂。
芸娘素来知道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性子。软硬都吃,你硬她当场给你认了错,转头又再犯,不过她这次却没打算责备她。
她往前招了招手,盛明珠发现她娘脸上似乎没多大怒气,便走了过来,由她拉着她的手。
“囡囡,这次娘不骂你。只是你这个性子得收收了,如今是在并州城里,你爹官大,你闹腾起来他能压着。等回了京,路上一块砖砸下来都可能是个王公贵族,别在这样了?”
“我知道的,娘。”盛明珠柔顺的依在自己亲娘怀里,她声音软软的,“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若没有十分的把握,她也不敢这么闹腾,只是心里仍旧有些担心,“在这并州城里,爹爹对我们好,可京城里大周旧时贵族那般多,礼教森严,嫡庶分明,怕日后回了京城,在母亲手底下不好过。”
何况她也看了那些书信,老太太不喜娘和她这个孙女儿。
盛明珠眉头皱着,先头娘那儿出事儿,如今又是自己个儿,她动作也来越多,也让人不得不防,也想给芸娘透个底儿,“母亲藏了这么多年,现在才开始动手,府里老太太是她亲姑姑,定然不会向着我们,爹那里”
“囡囡,不要去为难你爹”,芸娘摸着女儿一头黝黑的长发,“你爹平素已经够忙了。没哪家妾室和庶女能像你我母女三人活的这般舒坦,他这样待咱们,已经是个足够好的丈夫和父亲,不要用这样的内宅事物给他添堵。”
“宋氏先设计害娘,如今又害我。”盛明珠道,“有再一再二,定会有再三再四。”
芸娘长而细致的眉头略透出几分愁色,“他待宋氏,是多年的骨血家人。两方斗起来,只会让他为难。而且你也晓得她是老太太亲侄女,大家族里的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何况,盛谦他视宋氏作什么呢?芸娘知道他心中有她,可女人心里却总想要独一无二。盛谦是京城的贵族公子那里有贵族小姐,有通房丫鬟,而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农家女。
盛明珠本还想在说,却发现她娘脸色不太好。
以为她怕到了京城之后斗不过宋氏,“娘放心,到了京城之后还有我,还有爹。”无论如何,她爹总不能放任旁人欺负她们。
“还有灵珠!”
外头哧溜一声就跑进来一个小人,很快就扑在了芸娘的大腿上。芸娘忙把她抱起来,却发现自己走时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小孩儿已经换了一个模样。
她穿一件儿脏兮兮的衣裳,脸也被灰尘弄的一道一道。嘴角还有干了的汤汁印儿。若说之前的灵珠是年画娃娃,现在的就是街头小乞丐。
芸娘往前头瞅了眼,盛谦不好意思的撇过头。毕竟今儿灵珠才跟了他一天,就成了这个模样。
“爹给我买的汗巾,好看吗?”灵珠小肥手摸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褡裢,那上头沾了不少材菜汁儿。
盛谦摸了摸鼻子,“晌午带着她在府衙用了饭,怕脏了衣服,便买了个兜子系着。”
芸娘嗔他一眼,便让黄妈妈牵着小脏猴子的手进去换身儿衣服。盛谦回身坐在椅子上,又想起了府衙师爷说的那些话,“囡囡,你没事儿吧?”
那日郑家派人上门提亲,他压根没放在心上,只着人打了出去。今儿还在府衙,听师爷说起了家中发生的事情,也没顾得上收拾脏兮兮的灵珠,直接就拎着回来了。
盛明珠撇了撇唇,摸了摸腰间新做的红羊皮的鞭子,“早被我打回去了,怂包一样的玩意儿,还敢来找我惹事儿。”
盛谦反正觉得自己姑娘是哪看哪好,“好囡囡,不亏是我的女儿。与那些遇事就只知道哭的怂包不同。”又看了她的鞭子,“你这鞭子用的还趁手吗?京城老家那里,爹有张红色的狐狸皮,你若喜欢了”
话没说完就被出来的芸娘瞪了一眼,“如今皮的我够头疼了,就你老惯着。”
盛谦笑了笑,“过五六日就启程,你这里若是缺了什么,让黄妈妈去告诉马六儿,别省着这点东西,路上远着呢。”芸娘温顺的点了点头,盛谦眷恋的摸了摸她的侧脸,若有可能,他只想一辈子在并州陪伴妻女。
他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再睁开,眸中的温软去了。
他想着一辈子留在并州,但却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并州。所以有些事情哪怕他再想拖下去,也不能再拖,一次芸娘,一次是明珠,下一次呢?盛谦再也赌不起了。
原本计划的好的事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结束,宋氏和周氏都有些措手不及。
她们算计了很多东西,却偏偏忘了盛明珠那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偏偏还是个胆大心细的。宋氏坐在园中的椅子上,最近天阴,园中景色显得有些萧条。
萍儿坐在她对面,“盛明珠她根本不在乎名声,哪个姑娘家敢如同她那样当街像个疯婆子一样闹事?”她眉头又蹙起,“可这样捏不住她的把柄怎么办?这几日下仆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眼看就要走了”她还能,还能嫁给姑父吗?
宋氏自然知道面前人心里想着什么,轻轻掀起了杯盖,逸散的热气挡住她眼中的不屑。
“这自然不用你操心,你年轻懂事儿,模样又好。你姑姑那里嫁来了十多年,也没给谦哥儿留下一个男丁,再纳个妾进来不为过。”
若是这时候捏住了刘氏的把柄,她自然不会在给家里迎进来一个姨娘。可马上要进京了,再有什么样的计划也都晚了,到不如带着萍姐儿,到底她还刘姨娘是亲姑侄。
旁的不论,就是添堵,瞧着刘氏丧着脸她心里也高兴。
萍儿脸上通红,宋氏看的有些厌烦,周氏瞧出来了,找了个机会插了一嘴,“这几日马上要离开了。萍儿姑娘这几天不如回趟家,就算是纳妾,也是人生大事。总要告知父母一声儿。”
萍儿父母自然早都知晓,当时将女儿送过来的时候便是打着这个念头。萍儿脸越来越红,“全听周妈妈的。”
不论如何确实得回家一趟,她跟着姑父去了京城,日后也不一定还会来并州。
宋氏虽不缺她吃穿,可也不会多给她银两。现在说的好听两人是盟友,等日后她受了宠,难保宋氏不会转过头对付她。家里那些银子虽然不多,一时收买下人却必须要用。
想了许多,黄昏的时候便租了马车准备家去。周妈妈送她出了府门,又让她安心等着,过两天就有媒人去她家里。
暮色时分,盛明珠与芸娘并立在廊中,萍姐儿的那小轿子已经走了许久。
“娘,这天下间白眼狼多了去了,没必要费心伤神。”也不知道生了什么样的脑子,才能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家亲戚。
盛明珠白日也听见了,萍姐儿跟着盛七老爷说那帕子是她的。她教训了盛烟,如今却再也懒得搭理萍姐儿。
芸娘强笑了笑,“就是想起来你外祖母。”
十五那年爹将她卖到花船上,后遇到了盛谦。芸娘如今心里是真正感谢她爹的,阴差阳错,也让她找到一个可以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