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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盛明珠一脸不懂的看着她娘。
“个傻丫头”,芸娘拍了拍她脑袋,“便是说,从前她月事有问题,可能生不了孩子。”不过这也只是她的猜测,还不一定对。
盛明珠跟看天人一样看着她娘,“亲娘,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个本事?”
“少给我贫”,芸娘用鞋底拍了拍她,“老话儿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是娘,你接下来跟爹怎么办啊?任由他这样误会下去吗?我看爹有意跟你求和,怕是相信你了。”这要是还把人往外推,总不能便宜了恶人。
芸娘摇了摇头,有些提不起兴致。
“他相信我怕是怀疑了我整整十年。”到这里她甚至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我跟了他整整十四年,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处,竟然他这般待我他疑心灵珠不是他的孩子?他竟疑心这个?”
比起被旁人陷害和人私通,这事儿更像是把尖刀,直喘喘的插在她胸口。
盛明珠头微微扬着,又看上头的天色。夏日并州,惯常的月朗星稀,一派平和之景。她陡然掀开身上的凉被子,趿拉上鞋,一颠儿就没人影了。
盛谦夜里正准备上睡了,外头门却突然被人砸的咚咚响。
“谁在外头?”
没人应,外头砸门声儿还在继续,“老爷我睡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明日再议。”砸门声儿仍然不断,盛谦心里火气上来了,连鞋也没穿,直奔外头,正要看看是哪个不长颜色的下人。
推开门他眼睛先是被闪了,“囡囡?”
盛明珠脸色暗着,“爹,我之前明明都跟你说过了,说过娘会被她被她害死。如今不都印证了吗?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怀疑我娘吗?你怀疑灵珠不是您亲生的?”盛明珠也稍微有点感觉,灵珠并不是很得父亲爱,可她从没想过是这个原因。
盛谦没想到大半夜会被女儿追着问这个问题,“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听话囡囡,夜深了,回去睡觉。”
盛明珠却仍旧固执,“你说过会保护我的,会保护我娘。”这些年宋氏什么都没做,大家住一起像是亲近的陌生人,可一旦有人试图打破这个壁垒,她便不由自主竖起了浑身的尖刺。
第12章 灰衣()
盛谦有些哑口,半天之后才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话,“囡囡,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相信爹好不好?”
盛明珠摇了摇头,“灵珠呢?你疑心她,疑心我娘?”并州是个小地方,但盛谦来历不小。盛明珠幼时甚至有从京城里来的教养嬷嬷管过她和灵珠,她知道自己个儿的身份,也懂她是个庶女,更懂大门大院里父亲兄妹与普通人家的不同。
可盛谦却又实在是一个好父亲。她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也就很难容忍她的父亲不跟她站在同一个位置。
“爹,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宁愿去信一个陌生的陈正,也不愿意相信我娘的清白吗?”
盛谦作为一个父亲,被女儿质疑到这个地步也确实恼了,低声道,“是我不愿意相信你娘吗?”事实上他已经用了最大的耐心来对待芸娘和她的女儿纵使他一直认为灵珠不是他的孩子,活生生戴了绿帽子快十年。
猛然要摘下来那瞬间,他的心情不止是愧疚。那种交杂在一起的情绪几乎让盛谦整个人要炸开,尤其是管平今日那一番话他知道,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他猛的蹲下身,甚至有些不顾形象的抱着头。整个盛府要靠他,而远在京城之外,还有他需要提防的人,如今越快到回京,尤其是明珠那个梦,他觉得整个肩膀上的东西快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爹爹”
“去吧囡囡,再给爹些时间,爹会处理好的。”
盛明珠垂着头,不在说话。
“囡囡,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娶你母亲吗?”他起身,踱步再院子里,一是腿有些麻,二来也确实要考量一下女儿的年纪。她这个年纪,属于半成人,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哄,但亦不能全说真话。
这里的母亲指的是宋氏,盛明珠知道,“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盛谦摇了摇头,“非如此。”想起以前一些不好的经历,他神色不太好,“爹虽然是京城盛府的嫡子,可大家族里,妻妾多,什么东西都复杂,我见了太多未出生的弟弟妹妹胎死腹中,也从未动过多娶的心思。”
“你母亲她幼年就住在盛府。那时你祖母腹中有我,出去上香时被人刺杀,是当时年仅五岁的她救了你祖母,也救了当时还在腹中的我。”可以说若没有宋氏,便没有如今的盛谦。
“一切结果未知,纵然我知道你娘是清白的,你怀疑你母亲,可她是你母亲,于孝道于礼仪,没有证据之前你都必须尊重她,知道吗,明珠?”宋氏于盛谦,说是妻子,更类似于亦母亦姐的存在。
“那要是我找到证据呢?之后呢?”盛明珠似懂非懂,“要是找到证据之前,我娘出事儿了呢?”
盛谦也不知道。
初一,照理一大家人吃早饭。
“今儿个账房先生该统账了”,宋氏急急忙忙起身,周氏也帮她整理着衣服和鬓发。
路上含了口苦茶漱口,两人一路快走到正厅。里头盛谦坐首座上,灵珠和芸娘夜里都没睡好,起的早,都坐好了等着。
“谦哥儿,东西我都让人放进你书房里了。”宋氏稍微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又自然而然的坐在盛谦旁边。这座位本也只能由她这个主母坐。
“姨夫,喝茶。”萍儿今儿个穿了一件粉紫色的衣裳,头上插了朵新鲜的花儿。年轻是最好的装饰,她人就似那花儿一样,新鲜的能掐出水儿来。
两个女人都抬头看了眼她,盛明珠没怎么当心,盛谦当是小辈敬茶,给面子的接了过来。手上却突然一顿,那茶杯怎么都没落在手上,便狐疑的抬头。
萍儿微微垂头,露出平白的香颈,“姑父,茶水烫,当心。”
盛谦看她这副作态,眉头夹起。又条件反射的看了眼芸娘,她正垂着头夹菜,也没说什么,只把那茶水一饮而尽了。萍儿看他喝光了那茶水,虽平平稳稳的坐在了椅子上,心里却翻江倒海的。
就跟所有思春少女一样,她想说话,忍不住的想表现自己。
“前些日子家里似乎是着火了”,四座都没有人说话,萍儿声音尽量放软了,不让自己显得很突兀,“姑父,那天是怎么了,家里有损失什么财物吗?”
盛明珠正吃饭噎了一下,又看了眼她表姐,发现她这脸还真有点倒霉相,典型没事儿找抽型。
盛谦脸色果然黑了下来,饭碗刚端了起来又放下,毕竟是女客,他没说话,“还有公事,我先走了。”
宋氏看他走的这么着急,连忙让周氏用食盒装了两层点心,“早上没吃多少,饿了可以垫吧一下。等到了晌我再去给你送饭。”
盛谦没说话,马五接过了很快跟着离开。
宋氏坐着继续吃了几口,很快就用帕子擦了嘴角,慢腾腾道,“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规矩你也该教教你娘家人,她没出过远门不懂,你这个当长辈的也不提点,白惹了老爷生气。”说晚了她又站起来,“吃不下了,你带着两个孩子慢用。”
芸娘忙点头应了,又起身送她。
萍姐儿听完了一番话,垂着头眼眶瞬间又通红。一时又忍不住抬眼委屈的看了眼芸娘,怎么都是她亲姑姑,饭桌上的规矩也没跟她说,白白让她在姑父面前丢人。
天亮了好一会儿,翠鸟声鸣。
管平到是爱极了这小小并州城盛家的花园,自己做了个棋盘左右互搏。
“爷”灰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立了出来,“京城里动向一切正常。只是那些个晓得您来了南方,怕您打听出些什么,回了京再跟皇上面前说一嘴的。”
管平手放在棋盘上,“本事不大,各个心眼却都不小。”
“爷?”灰衣也是今儿听见了管平和盛府老爷的对话,“您怎么有兴致管起了这档子事儿?任由京里那些人狗咬狗不是更好?”隔岸观火,再坐收渔翁之利。
“你倒真把我和那些人想到一处去了。”
管平捏着棋子的手微微顿了顿,他要的又岂是眼前这些蝇头小利。又有什么东西比的上手掌天下。
灰衣耳朵动了动,“似乎有人朝这边儿走了,爷,属下要不先走?”
管平摇了摇头。
日头微微倾斜,不到六尺高的小人垂头丧气的往过走。盛谦这几日就住在湖边小屋旁,他说喜欢这里的风景,来者是客,加上还是大小姐的救命恩人,都觉得他脸皮子厚蹬鼻子上脸,可爷没人反驳他。
因此这几天只要明珠回屋,就能看到他那张脸。
赏心悦目,又分外倒胃口。提起裙子都不准备搭理。
“盛大小姐”管平偏偏爱逗她,“步履为何如此匆忙?”
盛明珠扭过头看着他,“管先生,我内急。”
灰衣是暗卫,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他从没见过盛明珠这样的大家闺秀,冷漠脸变成了震惊脸。
管平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俊脸微扬,日头正照到这里,刚好便对上她那黑白分明的凤目。
这盛家大小姐长的和盛谦相似,模样却被他飞扬的多,尤其那双凤眼,别人是死鱼眼珠子,到她这里偏偏就顾盼神飞,亮晶晶的,又像是琥珀。管平捏着手里的棋子,一时间心痒痒。
有时候色心起的就是这么奇怪,也无来由。
“这人谁啊,我从前没见过?”盛明珠有些狐疑的看着灰衣。
“是我家的下人,来到这儿寻我。”
盛明珠不信任的看了眼管平。她听爹说了,这个人不简单,也不能得罪,又看了眼灰衣,却发现了他腰间的鞭子,顿时整个眼珠子都亮了,“你会使鞭子吗?”
灰衣手握在腰间的鞭子上,又看了眼自家主子。
“他不止会鞭子。”
盛明珠心都快痒炸了。有女郎不爱红装爱武装,她是爱红装又想武装。又眼巴巴的看了眼管平,“管先生”她眼珠子碧波荡漾的,就差举双手作揖了。
作乖真的一把好手。
“前些日子因为身缠要务,在府中多耽搁了些时日。也多亏盛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灰衣是我的护卫,武艺高强。若盛小姐不嫌弃问过盛大人之后,倒可留他在半年,当时谢过收留。”
不嫌弃,一点都不嫌弃。
盛明珠心里喜滋滋,可虽然相处时日不久,这管先生在她心里可没留什么好印象,又有些不安的追问了一句,“管先生,就这么简单吗?”
小狐狸。
管平心想,“自然,我虚长你许多,也算是长辈。当是临别送小友。”
盛明珠甜甜笑了,管平觉得把灰衣送出去很值当,“谢谢管叔叔。”
管平:
灰衣在一旁冷漠的看着自家主子,他怎么也没想到,来一趟会把自己赔出去。
盛明珠前头走了,管平忙冲他使了眼色,灰衣无奈,只能跟着那大小姐后头走。心里还想着脱身之策。
第13章 灯笼节()
“你主子把你送给了我。”盛明珠坐在椅子上,戳饮茶水,又看着自己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