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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庭运微微一怔,躬身道:“陛下的病情现下已经平稳了。”
柴荣轻叹一声道:“你也别骗朕了,朕只觉得浑身无力,整个人只觉得空荡荡的,就只想要睡过去,这种感觉和从前不一样,你要据实以告,否则朕来不及安排一些事就麻烦了。”
孙庭运叹了口气道:“陛下常年劳累,此次失血过多,牵动根本,伤了体元,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贫道的确也是束手无策了。”
柴荣深吸一口气,缓缓闭目问道:“朕还能活多久?”
孙庭运咬牙道:“用贫道的药方续命,最多半月的时日。”
柴荣似乎一点也不惊惧,缓缓睁开眼来道:“这个消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出去让范质、王溥和韩通三人进来一趟。”
孙庭运领命转身出去,过了片刻后,引着范质、王溥和韩通来到柴荣榻前。
柴荣甚是虚弱的说道:“你们三人都是朕的心腹忠臣,现下听好了,朕这次病重或许时日无多,从此刻起封锁这个消息。传召张永德、李重进、向训、赵匡胤和徐皓月等人即刻回京,但不必告诉他们是朕的身体有恙,朕打算诏他们来有事要交代。韩通你掌握好侍卫司的兵马,韩令坤在幽州鞭长莫及,皇城安危就靠你了,范质、王溥,这几日的便由你们二人代为处理国事。若朕真有什么不测,范质、王溥还有魏仁浦你们三人同为平章政事,一同辅政!”他说话虚弱吃力,断断续续的说完这段话后,额头已经是汗水淋漓了。
范质、王溥和韩通三人面色大变,都含泪拜倒在柴荣榻前,良久不能起身来,柴荣淡淡一笑说道:“三十年的时间,朕只怕是等不到了,不过朕用了不到十年时间做到这般地步,也算是欣慰了,你们不用作此女儿之态,莫让人看了出来,朕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先下去吧,过些时候众人到了,朕再传你们交代。”
范质、王溥和韩通三人出了紫宸殿后,三人回到枢密院的官署之中,三人面色都很难看。坐定后屋内只剩下三人,范质迟疑的说道:“两位大人,说句不该说的话,陛下病体违和,若真是就此驾鹤西去,将来继位的便是大皇子了,但如今大皇子只有七岁,此前换了四朝了,向来都是主弱臣疑,此刻陛下诏各方重将入京,便是想稳定军心,只是京城殿前军和侍卫军的统将关乎将来国家安稳,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安排了。”
王溥点点头说道:“如今驸马爷名义上掌着殿前军都检点一职,位高权重,但此刻在西京,这殿前军都检点一职算是悬空着,侍卫司在韩大人手中掌握,这一点可以放心。变数最大的还是在殿前军啊。”
范质皱眉道:“假若是 驸马爷回来了,重掌殿前军,以他的声望,又是陛下的妹夫,想来辅政首脑便会是他,驸马爷又有李重进、向训等人为羽翼,若是由驸马爷主政,确实是顺理成章之事,赵匡胤和徐皓月二人虽然也是手握重兵,但都比不上张永德的声望啊。”…;
王溥惊呼道:“若真是如此,驸马爷内掌京城殿前军兵权,外结李重进、向训等节度使,又为辅政之首脑,朝中谁还能和他抗衡?”
范质一拍大腿道:“我所忧虑的便是在此,驸马爷声望太高,又有兵权在手,广有羽翼,若再受辅政顾命,便是谁也制他不住的了,到那时他真的有个三心二意却如何是好?”
韩通一直不说话,忽然说道:“我等只需按陛下旨意行事便可,其余的自有陛下会安排的。”
王溥急道:“韩将军,陛下此刻病重,难保不会昏沉乱命,我等为人臣子的,便要替他想得更加周全些,趁着现下还有转圜余地,向陛下进言,若真到了木已成舟的地步便无可往回了。”
韩通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范质说道:“这样吧,如今要想克制住张永德,就得分其兵权,若是能有合适人选取代驸马爷出任殿前军都检点一职,便可保京城无虞。赵匡胤也是出身殿前司的军将,虽然战功显赫,但声望却不及张永德,想来尚做不到一呼百应,将来也不可能一枝独大,此刻他驻节宋州,离京城也不太远,先派人诏他进京,张永德那边,咱们晚上半日再送出消息,张永德从西京洛阳赶来定会比赵匡胤慢上许多,这样陛下便能先见到赵匡胤,我等也好游说陛下,更换殿前军都检点人选。”
韩通沉声说道:“你们为何不考虑徐皓月?”
王溥摇摇头说道:“幽州太远了些,也不知道徐皓月能不能赶到,若是先让张永德进京,便是大势已去,将来要想朝政平稳,就非要另有其人分其兵权,否则张永德权柄一重,必生祸乱来。”
韩通沉吟片刻道:“就按二位大人的意思办吧,但愿我等今日所谋没有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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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将军夜引归
天边的彤云翻翻滚滚的压了过来,顺州城东的沽河(今潮白河)之畔,一队千余人的白甲军骑兵正沿着沽河向北出巡,为首的正是白甲军剑字营的都虞候陈子剑。小;说;网;首;发;更;新;
自从柴荣南返之后,白甲军得到诏命扩充军伍,徐皓月便重新增加了两个营号,一个是赵顺平的平字营,另一个便是陈子剑的剑字营。这两个营和月字营一样,都是骑兵营,各有五千余骑,都装备了上次缴获的契丹良马,不过白甲军的盔甲暂时未能运至幽州,这两个营便都穿了辽军御帐亲骑的上好钢甲,只是外面罩了白衣战袍,以作分辨。
而营中兵士都是从幽州、涿州等州县的汉军中募集,南人乘舟,北人行马,这句话看来不假,幽云之地的汉军不少人都是弓马娴熟,加上赵顺平是真定人,又在家乡招募了不少精壮百姓入伍,很快两个营的兵马便招募齐了。除了招募的百姓新兵还在幽州训练之外,汉军入伍的新兵都被陈子剑、赵顺平带着上了战场,他们差不多都是老兵了,缺少的只是勇气和实战而已。
连日来,月、平、剑三个营的骑兵四出,和耶律休哥等部辽军骑兵追逐厮杀,双方互有胜败。昨日白甲军大军兵出幽州城,到了顺州城南下寨,今日陈子剑便领了千余骑出巡城东,搜寻辽军骑兵的踪迹,保证今日在攻城之时,城南没有辽军骑兵的骚扰。
出巡近十里地之后,天边的乌云铺天盖地的从西面压了过来,看来便有一场秋雨要来,陈子剑抬眼看了看沽河那茂密的芦苇河滩,眉头皱了皱大声喝道:“前军三百骑,换引火火箭,给我吧这些芦苇烧了!”大雨将至,这里望去倒是没见辽军骑兵的踪影,但河滩边上这些茂密的芦苇荡却令人不安,陈子剑以小心谨慎为上,喝命手下放火箭烧芦苇荡。
前军三百人纷纷搭上火箭,用火折子引燃火箭之后,三百余只火箭飞向了芦苇荡。这些火箭都是在幽州城中辽军兵备库中寻获,是以猛火油所制的火箭,这火箭就算落到水里,猛火油也会浮在水上继续燃烧。
西边的彤云夹着西风吹来,那些火箭登时便把芦苇荡给点着了,火借风势越烧越大,陈子剑一阵失望看来芦苇荡中没有辽军埋伏,白白浪费了三百支火箭,正打算喝命全军回师之时,猛然听到北边远端的芦苇荡中,号角声大作,数千名辽军骑兵密密麻麻的从芦苇荡中钻了出来。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百度搜索:
陈子剑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歪打正着,把辽军伏兵烧了出来,惊的是自己这些人马再往前走上里许便会落入辽军的伏击圈中,要不是西面的乌云压来,让自己想要收兵,那自己和这一千余名白甲军只怕都要折在此处了。
此刻见辽军为了躲避大火纷纷出了芦苇荡,阵势尚未结好,自己又占据上风之处,陈子剑不再迟疑,喝命传令兵回去通报消息,自己大喝一声带领千余名骑兵冲杀了过去。
设好的埋伏若是被敌人识破,等待伏兵们的将会是一场混乱,因为他们不知道是该继续埋伏下去,还是冲出去和敌人厮杀,好在短暂的混乱之后,辽军号角声响了起来,这号角声短促而激昂,意思很简单,就是全军突击的意思,不必理会什么阵型,不必管自己的所属在何处,所有人便只管上前厮杀便是。统军的辽将见势头不妙,当机立断的也快,仗着人多只管全军突击便是。…;
很快白甲军和辽军相互放了几轮骑射之箭后,迅速的抵近长枪长刀在马背上厮杀起来。白甲军的冲击阵型相对完整,而辽军骑兵则是散乱的冲过来,第一阵交马之后,落单冲来的辽军骑兵被白甲军骑兵们三、五个战一个,挑落马下。但随着冲来的辽军骑兵越来越多,两军的厮杀呈胶着状。
陈子剑挺枪跃马带着百余名自己的亲兵在阵中突杀,他穿着瘊子精甲,外面还无耻的罩了一层白甲军的制式白袍纸甲,面上戴了一副青面獠牙的铁制面具,战马是辽军御帐亲骑的铁甲战马,威风凛凛的四下来回冲杀,辽军骑兵都是些部族骑兵和宫帐骑兵,竟无人能抵敌得住,白甲军骑兵人数虽少,但在陈子剑的带领下奋勇冲杀,和数千辽军骑兵战了个平手。
辽军领军的大将乃是耶律斜轸,在阵中见周军尽皆白衣,知道是白甲军,又见为首的大将来回冲突,勇不可挡,心中大骇当即带着手下精锐冲杀过去,冲到近前耶律斜轸大喝道:“大辽大将耶律斜轸在此,你是何人?”
耶律斜轸的汉语蹩脚,发音不准,好在陈子剑身边有耳聪目明的亲兵大声说了后,陈子剑才明白过来,哈哈大笑道:“你爷爷我是大周白甲军先锋大将陈子剑,受死吧!”说罢亮银枪疾突向前。
陈子剑马快枪快,耶律斜轸猝不及防,长枪直奔面门而来,急忙一躲,枪尖捅入耶律斜轸的银耳环内,跟着一带将耶律斜轸的耳垂扯破,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面颊。耶律斜轸受伤虽然不重,但却被陈子剑一枪挂红,面子上挂不住,大吼一声正要举刀来战陈子剑,却猛然听到顺州城东门出喊杀声大作,顺州城门打开,一支兵马冲杀了出来。
耶律斜轸大惊,城内的兵马不多,这时候城南一定正被白甲军攻打甚急,是万万不会开城冒险杀出来的,定睛望去,只见这些军马都是白衣白甲的白甲军,耶律斜轸一颗心直往下沉,白甲军竟然从顺州城中杀出,顺州一定是失陷了。今日他和耶律休哥各领数千骑兵伏于城东和城西,打算在白甲军攻城之时从背后杀出,想不到徐皓月只集中兵力攻打城南,根本不用围三缺一的战法,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强攻破了城南的。
此时见大势已去,耶律斜轸不敢恋战,大喝一声命亲兵吹响号角,辽军骑兵纷纷往北败退而去。陈子剑见顺州城被攻下,辽军骑兵败退,当即喝命手下骑兵追杀上去。
耶律斜轸引兵逃到到了北门,正好和逃出北门的萧挞凛会合,萧挞凛所部只剩下千余兵马,背后也有白甲军追杀而出,两人合兵一处后,败退往妫州而去。
陈子剑追出十余里,斩获辽军首级两千余级,战马千余匹,得胜而回。到了城外,却见传令兵疾驰而来禀道:“大帅紧急升帐,诏诸将议事!”陈子剑当即命副将领军回营,自己快马往城内而去。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