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叉博声音低沉:“并非增长天王怂恿,我既然是前来照看他们,事情既然发展到那样的地步,我自然不能让所有的罪责都由他们来承担。”
“你自以为是好意,大公无私,为了分担他们的罪业,这才出面。”罗多叹道:“毗留博叉,你佛法精深,乃是有大智慧的人,为何却如此糊涂?他们一开始的所作所为,都在隐瞒着你,等到事情闹大了,便将你搬上台面,你难道任由他们控制?”
“阿弥陀佛。”叉博合十道:“既已发生,也就不再想回头。”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罗多长叹一声,“据我所了解,天门道所谓的六十四大弟子,大部分都并非是真心敬奉天公。你我都知道,这些人来自各方势力,有些是当年诸侯争霸之时的亡国余裔,有些是野心勃勃的乱世草莽,其中更有当年太平道传下来的太平余脉,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各有心思打算,也无一例外唯恐天下不乱,他们并非真心敬奉什么天公,而是利用天公这支旗号,意图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迦楼罗却忍不住冷笑道:“天王所言极是,我们也知道这些人各怀心思,可正如天王所言,他们都是一心反秦,唯恐天下不乱,而我们需要的,正是这一点。”
“天门道六道五门,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扰乱天下的角色。”楚欢上前一步,问道:“他们凝聚在一起,在东南掀起滔天巨浪,既然不是叉博大师指挥,那自然是增长天王所指挥。迦楼罗,照此说来,如今控制统领天门道的,便是增长天王?”
迦楼罗笑着反问道:“楚王为何不说是我迦楼罗在控制天门道?”
“你还不够资格。”楚欢毫不客气地道:“而且据我所知,天门道最为猖獗的时候,你还在京城摆摊算卦,你自然不可能千里传音,人在京城,却能够掌控东南的局势。”说到这里,心下却陡然一震,想到什么,皱眉道:“你既然是增长天王的心腹,而且你也是创建天门道的祸首之一,为何在东南天门作乱的时候,不在东南指挥,却要在京城摆摊算卦!”
迦楼罗冷笑道:“楚王问的太多了,本王想要在何处摆摊,莫非还要经过楚王应允?天王与你交情不浅,可是你却不是心宗之人,更不是天王,并无资格在这里对本王问东问西。”
迦楼罗毕竟是心宗八部众之一,乃是迦楼罗部的部尊,在故国亦是拥有王爵身份的人,他的地位在罗多之下,对罗多自然不敢有丝毫冒犯,可是在楚欢面前,却并不卑屈,对楚欢直接自称“本王”,其实亦是用此话表达对罗多的不满,这毕竟是心总内部事务,楚欢仗着与罗多的交情在旁边听闻心宗如此众多秘密,迦楼罗便觉得有些不妥,而楚欢几番询问,迦楼罗忌惮罗多,勉强应答,可是楚欢此时询问到迦楼罗个人身上,他心下大是不满,此时对楚欢这般说,一来是表达自己的不满,二来也是想借此提醒罗多,心宗之事,不该让外人插手。
罗多何等聪明,迦楼罗话中深意,他又岂能听不出来,冷笑道:“迦楼罗,你是否觉着本王徇私,楚兄弟是个外人,本王却毫无顾忌,让他插手本宗事务?”
迦楼罗虽然忌惮罗多,却还是道:“天王明鉴,迦楼罗认为心宗的事务,确实不宜让旁人知道太多,更不宜让旁人插手。”
“你左一个旁人,右一个外人,看来你是认定楚兄弟与本宗没有干系。”罗多冷哼一声,道:“如果本王说楚兄弟与本宗有莫大的渊源,完全有资格在这里插手本宗事务,你会怎么说?”
迦楼罗一怔,皱起眉头,并不说话,但是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暗想今日之事,乃是心宗八部众的高层交谈,事关机密,莫说楚欢不是心宗之人,就算楚欢是心宗之人,没有八部之王的地位,那也没有资格在这里参与事务。
罗多并没有立刻解释,看向叉博,问道:“诺矩罗在你手中?”
叉博颔首道:“他此前受到重创,虽有气息,却并无意识,尚未恢复过来。”
“那你知道是何人伤他?”
叉博微一沉吟,终是微微点头。
“那是何人?”罗多盯着叉博眼睛道。
叉博想了一下,才轻叹道:“是洗心大…法!”
“哦?”罗多并不意外,冷笑道:“既然知道是洗心大…法,当然知道是谁出手,我心宗由此独门绝学的,只有一族。”
叉博并没有反对,点头道:“是,只有多闻毗沙门擅长洗心大…法。”
楚欢神情顿时凝重起来,他不久前已经从罗多口中确知了毗沙门便是心宗的多闻天王,却并不知道多闻天王的独门绝学乃是洗心大…法。
只听这名字,便知道非同小可。
“你自然是从诺矩罗的伤势确知是毗沙门的洗心大…法所伤。”罗多道:“诺矩罗乃是龙王麾下的侍从,诺矩罗受此重伤,你可知道龙王又如何?”
叉博看着罗多,问道:“诺矩罗既然出现,龙王想必也已经到了中原。”叹道:“龙王见首不见尾,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我们除了每年在佛殿进行孔雀法会可以见他一眼,便难觅踪迹,如今连他也到了中原,想来他也知道我们触犯了佛规,见到龙王,我自会向他请罪。”
罗多淡淡道:“你自会见到龙王,不过今日之龙王,已经不是你在孔雀法会见到的龙王了!”
叉博一怔,迦楼罗也有些诧异,一阵沉寂之后,叉博才黯然道:“难道龙王也已经圆寂?天妒英才,龙王文武全才,乃是我心宗第一高手,武功自是远胜我们,便是佛学,我也自愧不如,想不到!”摇了摇头,口中轻声诵念起来,显然是在为龙王诵经。
罗多却摇头道:”你们只怕都误会了,龙王并非善终,而是被人所害。”
叉博虽然一直表现的十分平静,可是听到此言,霍然抬头,脸上显出不可思议之色,迦楼罗亦是显出惊骇之色,失声道:“龙王被人所害?这这怎么可能?以龙王的武功,普天之下,谁能是他的敌手?天王,你你是否说错了?”
楚欢看到叉博和迦楼罗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人虽然是八部之王,但是对龙王显然都是心存敬意,而且在他们心中,龙王的武功已经是超凡脱俗,即使罗多将噩耗告之,两人也都明显怀疑,并不相信心宗第一高手龙王被人所害。
罗多似乎对两人的反应早在预料之中,淡淡道:“本王并无说错,龙王确实被人所害,诺矩罗也正是在那一次受伤。”
迦楼罗皱眉道:“天王的意思,难道是毗沙门害了龙王?这这绝无可能,龙王的武功远在毗沙门之上,而且而且龙王的武功,最是能够克制意术,毗沙门绝不可能是龙王的敌手!”双手拳头握起,“如果当真是毗沙门害死了龙王,必然是使了诡计,这个大逆不道之徒,他竟敢他竟敢对龙王下手!”眼眸之中,显出愤怒之色,目光带着凌厉杀意。
第一八四六章 龙毒
“自我心宗立宗以来,虽然八部众并非一直都相安无事,其中也有过争执,百年前甚至出现八部众动武之事,但却从来没有八部众自相残杀的惨剧。”叉博叹道:“而历代龙王也从无卷入争斗之中,更不曾听说有人敢对龙王动武,毗沙门竟然害了师弟,他这是弃宗入魔,犯下了大罪业,再难修成正果,阿弥陀佛!”双手合十,一脸肃穆。
迦楼罗却是盯着罗多,问道:“天王,敢问一句,毗沙门杀害龙王,你可在场?”
“本王若是在场,又岂容毗沙门害死龙王?”罗多冷声道。
“那不知天王又是如何知道龙王的死讯?”迦楼罗追问道:“诺矩罗是被毗沙门所伤不假,但却不能因为诺矩罗被毗沙门所伤,便确定龙王也被毗沙门所害。”
罗多看向楚欢,道:“楚兄弟,当日龙王遇害的情景,你如实说来,不要有隐瞒。”
迦楼罗和叉博禁不住对视一眼,心下都疑惑,暗想楚欢又是如何知道龙王遇害,难不成楚欢不但认识罗多,还认识龙王?
楚欢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点了点头,微一沉吟,才道:“鬼大师就是你们说的龙王,被困在西梁境内,毗沙门似乎要从龙王身上得到什么,所以那天毗沙门忽然找上门,当时龙王已经身患重疾,所以被毗沙门所败。”
“重疾在身?”迦楼罗盯着楚欢。
楚欢点头道:“不错,龙王全身肌肤溃烂,似乎是患了麻风病,我见到龙王的时候,他的体力已经十分虚弱!”心想叉博上一次提到龙王患有麻风病,他二人是师兄弟,对此了解应该正常,而迦楼罗倒似乎并不知情。
迦楼罗身体微微颤动,喃喃道:“原来原来龙毒已经到了!”叉博又是唱了一声佛号,楚欢却是一怔,心想迦楼罗原来知道龙王患病,可是龙王明明是患有麻风病,为何迦楼罗却提及什么“龙毒”,这“龙毒”又是什么恶疾?
“你又是如何见到龙王?”迦楼罗满是狐疑之色,“又如何能够恰好碰上毗沙门与龙王之战?”
“这也是巧合。迦楼罗王,你应该知道,我曾经为秦国出使西梁,越过大沙漠的时候,有同伴被沙漠之中的白虎蝎所伤,危在旦夕,是西梁人告之龙王所在,他们说龙王医术高超,时常为西梁草原牧民疗伤治病,我也是无路可走,只能去求鬼大师,唔,去求龙王。”楚欢解释道:“到了那里之后,才知道同伴不仅仅中了白虎蝎的毒,而且体内另有毒素,龙王便让我在那边暂住,等到解除了同伴体内毒素再离开,只是只是没有想到,在毒素尚未清除之前,毗沙门便找上门。”看向叉博,“诺矩罗便是因为抵挡毗沙门,才被毗沙门所伤。”
“你既然知道诺矩罗,可认识戍博迦?”
“认识。”楚欢心想自己上次对叉博所言,叉博果然并不相信,一丝一毫也不曾告之迦楼罗,不过这也难怪,龙王乃是心宗第一高手,自己告之龙王死于毗沙门之手,当时又没有拿出十足的证据,叉博自然难以相信,但是也知道龙王之死非同小可,只能点头道:“其实在毗沙门找寻龙王之前,有一个罗汉就率人前去挑衅,名字我已经忘记,不过那人疯疯癫癫,头发卷曲,连胡子也是卷曲,此人的兵器是一根铁杖,十分沉重!”
“那是伐闍罗弗多罗。”迦楼罗道:“是笑狮罗汉!”
“似乎就是此人。”楚欢道:“他闯进庙里,似乎是被龙王所伤,等他离开之后,龙王似乎就知道毗沙门很快便要到来,所以让戍博迦带着我的同伴离开,嘱咐戍博迦将我同伴体内的毒素解除。后来毗沙门果然前来!”说到这里,神情黯然,“龙王嘱咐我躲在佛像之后,所以当时的情景我十分清楚。”
楚欢说话的时候,迦楼罗眼睛也不眨,死死盯着楚欢,等楚欢说完,他从楚欢的神情却是看出,楚欢似乎并无说谎。
叉博看向罗多,问道:“我们离开的时候,毗沙门并未跟随,他又是何时离开?”
“你们走后的一年。”罗多道:“他几次向我提出要东来寻找圣王,都被我拒绝,后来他擅作主张,带了一些人偷偷离开。”
迦楼罗道:“毗沙门素来沉默寡言,不拘言笑,想不到他竟然敢违抗法旨!”
楚欢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