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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船之时,唐奕实在没忍住,只说了一句:“不小了,凡事有个度!”
唐吟、唐风、唐颂被父亲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唐雨明白是什么意思,刚要搭话,却是被码头上缓步行来的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回去吃饭吧,都等着你们几个开饭呢!”
唐奕无语,不看人,只听声音也知道是谁,“师父。。。。。。”
没你这么惯孩子的啊!我这个当爹的还一句都不能责备了?
“赶紧回去!出了事,爷爷给你们做主!”
范仲俺此时已是须发皆白,身形佝偻,老人家已经八十岁高龄,却是再没了往日威震朝堂的雄风。
“走走走,赶紧的,一家子人都饿着呢。”
枯木一般的老掌虚划着,像个老母鸡一般把几个孩子往家赶。
一帮孩子自然如蒙大赦,撒欢一般的往观澜跑去。
唐雨临溜之前,还不忘扑到他范爷爷的身上,在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还是爷爷最知道疼人啦。。。。。”
说着话,也跑开了。
范仲俺老迈之躯哪受得住小丫头这劲头,要不是唐奕眼急手快搀扶着,险些被唐雨扑倒。
可是即便如此,老人眼中还是笑意浓浓,仿佛怎么也化不开一般。
看着撒开欢的几个孩子,唐奕一边扶着师父往回踱步,一边忍不住埋怨:“我小时候您可没这么惯着。”
“诶。。。。”范仲淹长叹一声,渐渐敛去笑容。
“惯吧,你师父又有几天惯头呢?”
“况且。。。。”老人慢慢地转向唐奕。
“小的要是懂事了,那你们这些老的也就难办了。”
。。。。。。
第958章 人心
“小的要是懂事了,那老的,就难办了。。。。。。”
范仲淹这一句话让唐奕不由得顿在那里,连带着范老爷也一同停下。
师徒二人就停在街道正中,任由人群擦身而过。
。。。。。。
渐渐的,唐奕眼中现出一丝艰难,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退一步说,观澜系的这些重臣,谁又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从他卸任亲王布衣上朝,到观澜系这些名臣大儒放纵子孙疏于管教,无外乎只为一点
平衡!
好处,不能让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全占了,这是汉人的道理,处事之道。
可是,大宋变革之期,日进之时,每一个位置都相当重要,每一个环节都不容有失,唐奕只能选用最信任的人,更没法把“所谓的好处”分给那些不确定的因素。
展望朝堂,宰相富弼、贾昌朝,这不用说也知道是唐奕的铁杆。
三司的司马光、萧誉,门下省的范镇,西府枢密上的狄青、萧英、丁度,九部之中的唐介、王拱辰等人,包括海外的杨文广、宋庠、庞籍、苏玛。
大宋朝堂,从里到外所有重要角色都是唐奕的铁杆,是观澜系的标签,连官家都只听唐子浩这个姐夫的。
别人怎么办?
要是这些把持大权之人的下一代还是惊才绝艳,那除了观澜系的朝臣,别人还能有活路吗?根本就是连盼头都没有了。
所以,回头再看。
为什么京师之内,最不省心的纨绔几乎都是观澜这帮人的子孙?
为什么连育人数十年的范仲淹都成了糊涂老头?
不是管不好孩子,也不是没有道理。
。。。。。。
大宋朝堂这些年确实政绩斐然,蒸蒸日上,可是,对于相当一部分人来说,这些政绩是观澜的政绩,这繁荣景象也和他们沾不上半点关系。
大宋朝在繁荣背后其实还藏着一分隐忧,观澜臣子在荣耀之下亦存在一丝不安。
而看似平静无风的开封城,其实已是。。。。。。
暗流涌动、山雨欲来。
“今天的事,老师都知道了?”
范仲淹闻罢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迈着步子缓缓向前。
“听说了一些。”
“有人这是要拿今天的事做文章啊!”
唐奕点头,“奕想到了,只不过。。。。”
只见范仲淹笑了,“只不过你想不通,谁还有这个本事与你为敌,对吗?”
唐奕点头,算是默认。
“我试探过赵宗球,观其应变,不象是有备而来。”
“所以,汝南王府的可能性不大。”
“除了那个死而不僵的魏国公,弟子还真就没想出来谁能在这个时候与我为难了。”
“汝南王府?”范仲淹冷笑。“哪还有什么汝南王府?”
“也不可能是魏国公。”
“哦?”唐奕疑声,却有不同意见。“老师可能还不知道,今日早朝,已经有人上表了,奏请官家追封赵室先辈。”
“其中就有一条,追封赵廷美王爵。”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不是追封王爵那么简单。
赵廷美是太宗贬下去的,也是他忤逆叛乱的罪果。复封王爵就是推翻太宗的决断,也是魏国公折腾这么多年要为先祖平反的根本所在。
“魏国公又动起来了。”
“呵呵。”
范仲淹干笑两声,摇头道:“这肯定不是魏国公所为。”
“哦,为什么?”
“子浩先别问为什么。”范仲淹看着街上的人群,面容平淡无惊。
“老夫只问你,六年前,魏国公为何遁回西北?”
唐奕不加思索,“大势已去,为救自身。”
“那你觉得,六年后,魏国公还斗得过你吗?”
“。。。。。。”
“他当然斗不过。当年先帝西去,为了安抚上下,你宽待于他,并没有赶尽杀绝。”
“如今之势,唐子浩更是如日中天,空前绝后,魏国公不傻,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又跳出来,以卵击石呢?”
“找句话说,他已经顺从了六年,安安分分了六年。以他的表现,你也好,官家也罢,介不介意在他百年之后还他一个好名声,进而还赵廷美一个好名声呢?”
“。。。。。”
唐奕彻底无言,一味想着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倒是真没有老师看的透彻。
“那老师觉得,今日要追封的奏折既然不是魏国公主使,用意又何在呢?”
“那是一种试探。”范仲淹坦然道。“拿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试一试官家是什么反应,你又是什么反应。”
看向唐奕,“这种事,这些年你见的还少吗?”
“。。。。。。”
“我的傻孩子啊。。。。”范仲淹苍声一叹。
“哪有什么幕后主使!?哪有什么到底是谁?”
“你,还有你的支持者,挡了所有人的道!”
“不需要密谋,更不需要主使,人心都是自私的,自然而然就有人要站出来为自已搏一搏了。”
“。。。。。。”
见唐奕还是低头不语。范仲淹继续感叹。
“今日在朝上,那一本上去之后,没人反对吧?没人为太宗说一句话吧?”
“这就是人心,只要一个引子就可以了。“
“咱们疏于管教后代也好,你布衣上朝也罢,许出去的那是将来。。。。。。”
“可总有人等不及,想要现在!”
。。。。。。
唐奕终于开口,“可是,弟子没有退路!”
“所以!”范仲淹加重了语气。“非要给你找一个对手。”
“那么,这个对手。。。。。。不是内臣,不是外敌。。。。。”
“而是人心法则!!”
“是规矩!”
“是道!”
“处世之道!”
“你。。。。赢得了吗?”
。。。。。。
“赢得了吗?”
唐奕茫然的往前走,恰好行至山门处。
文圣石上,那屹立了二十年的观澜院训猛的砸在了唐奕心里:
为天地立心
为民生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
为万世。。。。。。
开、太、平!
二十年前,观澜初创,这块文圣至宝就立在了这里。
对唐奕来说,它还有着不同的意义。
它代表着一个开始,一个雄心壮志的开始,一个宏伟时代的开始!
二十年过去,风云莫测,万事皆变,唯人心。。。。。。
不可攻之吗??
“不!!”
又想起赵祯的临终嘱托,唐奕在心中暗暗摇头,喃喃道:
“若是赢不了。。。。。”
“那一时之盛,不过昙花一现,又有何颜。。。。。”
“鼎立天地!”
。。。。。。
,
第959章 错了
规则,无处不在的规则。
唐奕曾不止一次说过,汉人是靠“规矩”里的智慧从而屹立不倒的。
可谁又能想到,终有一天,他自己也到了不打破规矩就无法立身的地步了。
可是,他必须这么做,因为在唐奕身上寄托了太多东西,太多血泪,让他不得不逆流而上,撼天动地。
。。。。。。
看着文圣石上那刀劈斧凿的四句,唐奕眼前不由浮现出一个又一个身影:
仁德无双的赵祯;
勇冠三军的申屠鸣良;
埋身罗马的祁雪峰;
葬于花下的柳七公;
以身救世的赵德刚;
大呼“值得”的杜师父;
还有抬棺北上的周四海;
至今不能回家的潘越;
阎王营!
王则海。。。。。。
每一个为大宋淬尽心血,死而后已的汉人,还有千千万万个满怀希望、憧憬生活的大宋百姓。
唐奕不能退,退一步,不说前功尽弃,也是辜负逝者。
唐奕不能退,退一步,则二十余年沥血之功尽成飞灰。
唐奕不能退,退一步。。。。。。
他就不是唐疯子!
。。。。。。
“我要赢!”唐奕看着文圣石,从心底里发出一声低吼。
“我一定要赢!“
不疯魔,不成活!
“怎么赢?”
范仲淹心知这个弟子不撞南墙心不死的性子,可还是想不出唐奕要怎么扭转人心,与大道为敌。
“够了。。。。”许是真的老了,范仲淹的心境也不同了。
“真的够了,你为大宋做的已经够了!”
“先帝在天有灵,亦当含笑九泉矣!!”
“不够。”唐奕很少呛着老师说话。
“师父今天倒是提醒我了。”
“提醒什么?”
“人心不变,世道再变。。。。。。”唐奕扶着范仲淹慢慢走上山路。
“也终究是一时之变啊!”
。。。。。。
唐奕突然记起,在后世,黑格尔曾经这样评价满清时代的中国,他说:那是一个“停滞的帝国”。
无独有偶,世界历史学泰斗汤国比也曾这样评价中国,他说,中国几千年都处在“僵化状态”。
当然,这种僵化和停滞不是指文化和科技,而是,精神状态。
从前,唐奕一直认为满清的格格不入是体制问题,更是儒学走上了歪路。可是,他忽略了这些只是上层问题,真正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人民。
在于。。。。。。
民族性!
直到今天,直到看似无关紧要却几乎可以扳倒他,改变一个国家命运的规矩,唐奕才猛的意识到什么是民族性,什么是汉人的病根所在。
顺民,还有**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