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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喜欢?”
君欣卓摇摇头,小声道:“太贵重了。。。”
其实,当时吸引她在那摊子驻足的,就是这枝珠花。但是实在太贵了,要十贯钱,她没有那么多钱,最后才不得已,退而求其次,买了那便宜的。
“又不要你花钱,你管什么贵不贵的?”唐奕无所谓地道:“这小半年多亏有你和黑子前后支应,要不单我和大哥是忙不过来的。”
君欣卓心里一暖,早就忘了生气,柔声道:“是我该谢你才对,不但救了我的命,还。。。”
“嘘!”唐奕立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心让人听了去。”
君欣卓也知自己冒失了,下意识地左右看看。
“已经过去的事儿了,就不要再提了。”
“嗯。。。”君欣卓轻声应着。
“还有!”唐奕声调高了几分,嫌弃地看向君欣卓,“怎么说我也是你老板,别动不动就给我甩脸子,小心我扣你的佣资。”
“老板?”
“呃。。。就是主家的意思。”
。。。。
“其实我并非生气,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觉得大郎太不爱惜东西了,好好的珠花就那么拆了。”
唐奕一撇嘴,“妇人之见!”
“拆了那枝珠花,小爷却得了一件宝贝。”
“什么宝贝?”君欣卓好奇地问道:“难道就是你买回来的那几块油石?”
唐奕来了兴致,“跟我来!”拉着君欣卓就往仓里走。
来到唐奕的客仓,君欣卓一看,不禁皱眉,心说,男人的房间都这么乱吗?
唐奕却不管那么多,扑到桌前,也不管桌上乱遭遭的油灯、石屑、纸笔墨砚,拿出匕首挑起桌上的一小搓石粉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宝贝。”
“这算什么宝贝?”君欣卓看着那搓石粉揶揄着。
那明明就是油石碾成的粉,灰不灰,黄不黄的,全无本来的油光宝气。
“把油灯点上,咱让你看看为什么叫宝贝。”
“大白天的点灯干嘛?”君欣卓不明所以。但是“主家”发话了,她也只好照办。
油灯点上,暗黄的火苗在白天根本起不到什么效果,无力的跳动着。
唐奕端着匕首,把撮着石粉的尖部凑到了火苗上面,然后让君欣卓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石粉刚一接触灯火,就立刻发出耀眼的白光,刺得眼睛不敢直视,比之前的灯火不知道亮上多少倍。
“这油石其实就是独居石,其中含有一种金属氧化物,在高温下会发出白光。”
独居石中含有二氧化钍,而二氧化钍就是这强光的来缘,后世的白炽灯制造中就用到了这种氧化物。
当时,唐奕看到油石就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细看之下才发现,所谓油石其实就是独居石,后世也有人把品质好的独居石当成宝石贩卖。
但,独居石最大的应用,还是提炼钍金属和生产二氧化钍。自然的独居石中,除了二氧化钍,还有锆的化合物十分驳杂。不过,挑选其中钍含量高的直接磨粉,也勉强够了。
“要不是你那枝珠花,我还想不到这好东西呢。等到开封安顿下来,把这石粉进一步提纯,看咱给你做出一盏大宋最亮的灯!”
“呵呵。。。。”君欣卓干笑两声,好好的宝石用来点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唐奕却不管她的异样表情,自顾自地道:“你知道我看到独居石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吗?“
“就是照明!大宋什么都好,就是晚上太无趣了。虽有油灯、蜡烛做为照明之用,但亮度都不高,点多了还乌烟瘴气熏眼睛。有了这钍灯能让大宋的夜晚更明亮,你说是不是宝贝?”
在夜如白昼的后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唐奕,实在不习惯这种昏昏暗暗的朦胧美。,灯当然是越亮越好。
“这几天,我在实验独居石的同时,也在设想一种可能——沼气灯。”
“。。。。”
“就是一种用气来点燃的灯,比油灯和大蜡亮得多,还不熏人。”
“。。。。。。”
“可是结果却不乐观。”唐奕脸色暗了下来。“沼气产生并不复杂,但是却有许多无法解决的难题,输气管没有。,气密材料没有。,就连沼气池的压力问题也解决不了。”
“。。。。。”
“好吧,其实是我不知道怎么解决。”
“。。。。。”
“但是没关系啊,做不出沼气灯,咱可以利用二氧化钍做一个简单的灯罩,一样能起到强照明的效果。”
君欣卓听得云里雾里,强忍着他在那里絮叨。,见唐奕没停的意思,只好出言打断。
“快把灯灭了吧。,怪晃眼的。”
呃。。。。
唐奕有些尴尬地搔了搔脖子,被嫌弃了。。。
看来是宅男病犯了,自以为在美女面前堪堪而谈很酷,其中人家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无趣地收回匕首,还不死心地又添了一句。。。。
“反正这是宝贝,能给咱们挣不少钱!”
。。。
君欣卓笑了。
”大郎早这么说,我就听得懂了,能赚钱的就一定是宝贝了。“
呃。。。。。
说完,君欣卓生怕唐奕再说那些她听不懂的东西。,转身到床铺边上,把堆在床上的脏衣服、被子都整里起来,开始帮他收拾房间。
看来,以后要每天帮他打理一下了,乱成这个样子,可怎么住人?
。。。
第60章 各怀鬼胎(求收藏、推荐)
开封,禁中政事堂。
陈执中正在值房之中起笔急书,只不过若有外人在侧定会发现,这位执掌大宋朝东西两府首官的第一宰相,心思并没在手中的笔,还有笔下的字上面。
因为。。。。他已经写歪了,而不自知。。。。。
吱扭扭,门轴转动的轻响把陈执中拉了回来,就见几个身着紫色朝服的身影鱼贯而入。
看清来人,陈执中不禁眉头一锁。
为首的正是昭文馆大学士贾昌朝,身后还跟着吴育、王拱辰。走在最后面的两人,一位干瘦老迈,却是昨日刚刚进京赴任的枢密副使夏竦,另一个面相饱满,满身富贵之气的,正是早夏竦两天回京的三司使宋庠宋公序。
“真的不多见啊!”陈执中一声长叹,“大宋权柄尽聚于此,要是让官家知道了,还以为我陈执中也要造反呢!”
众人一怔,略显尴尬,夏竦更是目光猛然一缩。
之前,他以伪书构陷富弼、杜衍谋反之事虽无实证,但是明眼人都心中有数,陈执中这么说,和打他的脸没分别。
“相公慎言啊。!”夏竦双手抄于朝服大袖,耷拉着眼皮,不阴不阳地说道:“此等诛心之言,若是传出去,叫老夫何以立足于世?”
陈执中莞尔一笑,“夏相公多心了,昭誉(表字)说的可是自己,半个字也未言夏相公的不是吧?”
“你!”夏竦怒容乍现,瞬间收敛。
“好了,好了!”贾昌朝安抚二人,“事有轻重缓急,范希文不日抵京,二位何必为了一点无根小事而闹吵呢?”
陈执中嗤笑一声,“不知子明所言之“急”是国事,还是私怨?范公进京,又事关国事,还是私怨?”
贾昌朝被他顶得脸色一阵青色,心说,这陈昭誉怎么逮谁咬谁?
“当然是事关国朝平稳的国事。”
“既是国事,那就明日早朝,提请官家,是反对还是如何,也要当着百官,面呈官家,都跑到我的值房来干嘛?”
几句话,就顶得贾昌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执中与贾、夏等人虽政见相合,都是反对新政,但却完全是两路人。只是他没想到,王拱辰与宋庠也在此列。
吴育苦着脸,“相公身为首辅,我等自然要和相公商量才是。”
“商量也不用叫上御史中丞和三司使吧?”
夏竦撇了一眼桌上的笔纸,反讥道:“昭誉何必咄咄逼人?怕是你也没有表面上的平静吧?这字写得有失相公水准啊!”
言下之意,装什么装,你不也为此事心神不宁吗?
陈执中一怔。,随即神情一萎,叹道:“有什么话,直说吧。!”
夏竦与贾昌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笑意,这陈昭誉到底还是妥协了。
众人分别落坐,一屋子的紫服金鱼袋,都赶上朝会了。
。。。
陈执中说得没错,若是让官家知道他们六人尽聚于此,非得怀疑这是要造反不可。
要知道,现在这里有首相同平章事陈执中,副相参知政事吴育、内相昭文馆大学士贾昌朝、枢密副使夏竦、御史中丞王拱辰,还有一个财相三司使宋公序。大宋军政两府的正副主官,财权、言臣的一把手都在这儿了,而聚在一起的唯一目的就是阻止范希文回朝为政。
贾昌朝帅先开口,“邓州来报,范希文月初既已起程,走水路进京,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但是无力阻止。中旨已下,官家心意难回,范仲淹站上朝堂是早晚的事情。
夏竦接道:“范希文入京已是不可逆转,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当如何应对吧。”
吴育也苦着脸,“范相公若是回来,我等怕是要无安宁之日了,难道官家就不想想满朝的奏兑吗?”
深深看了吴育一眼,陈执中不免心中暗叹。
吴育初入朝堂之时,以刚正耿直而闻名,想不到如今,也是这般的。。。。
人都是自私的,这房中的几人都是各怀鬼胎,又有谁是真正为朝为公的?
夏竦是因为新政动了他的利益,所以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贾昌朝是个政治投机者,新政得势他就辅之,失势则立刻倒戈。
王拱辰因滕宗谅之事与新党交恶。
吴育则是几次与尹洙政见不合,互相看不上眼,在尹洙的问题上他下了死手,最怕范仲淹得势与其清算,所以贾昌朝稍一拉拢就入了局。
他自己则是纯粹的守旧之臣,新政有用,但是行不通,这就是陈执中放任夏、贾等人驱逐新党而不发声的原因。
至于宋庠。。。。。宋庠的信条只有两个,一是钱,二是官家。这是一根墙头草,对他有利的,他就同认,无利的,则看官家的意思。
“范公非以公报私之人。”陈执中觉得还是提醒一下这些人,富弼、仁衍之事绝不可再重演。
夏竦恶狠狠地瞪了陈执中一眼,现在他已经意识到,那件事情可能会成为他永远的污点。
这时,自进了屋就开始养气的宋庠悠悠开口,“现在外面都在传,内侍李秉臣似是放出话来,官家觉得范公此次非虚,怕是要真辞,所以才如之进京,欲当面阻拦。”
吴育眼前一亮,“公序的意思是?”李秉臣是官家近臣,他要真这么说,那十之**就是官家的真实想法了。
宋痒笑着看向吴育,“李秉臣乃是官家亲信,侍奉左右二十余年,怎么会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道理?”
“你是说,这传言是假的?”
“恰恰相反,此言十之**是真的。”
。。。。
贾昌朝拧眉细品宋庠之言,马上反应过来,“李秉臣是得了官家授意,故意放话!”
宋庠笑着点头,“贾相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