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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笙和杜元朴远远下了车,走上前去,和侍卫说明情况。
刚一报上名字,还未等提丽姬相邀。门上的侍卫便了然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二位请进吧。”
文笙和杜元朴互望了一眼,迈步上了台阶。等进了朱红大门,便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迎上来,道:“二位请跟我来,国公爷吩咐了,今天早上不见旁的客人,专门等着你俩。”
咦。竟是要先见李承运。
难道是荐书的事情有了变化?
二人跟着那管事进了国公府,国公府园子修得很大。布局复杂,路上经过一重重的拱门,各个院子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都住了些什么人。
走了有小半个时辰,那管事领着他们进了一处侧院,一进来,文笙就觉着这院子和别处有些不同。
大冬天的,院子里竟然姹紫嫣红,开着许多的鲜花,花间小径绿意盎然,隔着花树,就听前面传来了啁啾鸟鸣。
这院子里布置得如此热闹,充满了生气。
文笙猜测这大约是丽姬的住处。
果不其然,小径尽头屋门口有一棵不知多少年的银杏树,树枝上挂了许多鸟笼子,里面鸟雀跳来跳去叫个不停,树下并肩站了两个人,在给这些鸟儿喂食,正是李承运和丽姬。
丽姬今日没有蒙面纱,她的肌肤很白,阳光下看着有些像上好的玉石,给人以晶莹剔透之感,眼睛很大,眼窝稍稍下陷,瞳孔颜色泛蓝,宛如清澈的湖水。
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美貌,却别有风情,惹人遐思。
文笙和杜元朴走至近前见礼,李承运扫了二人一眼,道:“算了,免礼吧。”说话间,手上依旧在逗弄着笼子里的凤头鹦鹉。
文笙拿不准他留在这里是何意,忍不住去看丽姬。
丽姬拉了拉李承运的袖子,道:“我不管了,你来和他们说吧。”
李承运安抚地拍了拍丽姬的手,这才同文笙道:“马场的地契我已命人改好了,一会儿你拿回去。至于荐书的事,既然丽姬答应你了,我也会写给你。”
文笙却觉着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李承运若真是如此痛快,将荐书交由丽姬转给自己就是了,何必还要特意等在这里?
果然就听他又道:“不是听丽姬说,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在明河写诗的那位顾姑娘,凤嵩川我虽不怕他,可也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当一回挡箭牌。”
文笙张口欲言,李承运却抬手阻止了她:“你听我把话说完。你和凤嵩川之间的谁是谁非本国公不想听,也无意过问,荐书我给你,冲我的面子,你去参加玄音阁收徒选拔,虽得不到什么照顾,也不会受人为难。不过我有个条件。”
他前面说了这么多,文笙就已有了思想准备,见他停下来,抱拳道:“愿闻其详。”
李承运笑了笑:“我很欣赏你前天晚上显露出来的画画的才能,丽姬平时也少个陪着说话的人,咱们来打一个赌,你拿着我的荐书去参加下个月初的选拔,若是选上,你便安心在玄音阁学习音律,若是落选,便到我府上来做个门客,陪伴丽姬。怎么样,可敢赌么?”
杜元朴这半天被排斥在外,插不进话,不禁暗暗着急。
李承运所说的这个赌,完全超出了众人事先的预想,文笙去参加选拔,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不敢说就一定会被选上,到时赢了还好,一旦落选,那今日这张荐书岂不是变成了卖身契?
万万不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文笙一时沉默未语,她也在掂量着这件事的得失利弊。
不答应李承运,荐书拿不到,有凤嵩川作梗,参加玄音阁收徒选拔无望,若是答应李承运,万一失利,便需屈身李承运的手下做个小小门客……
可若是不参加玄音阁的收徒选拔,她还有什么办法救师父和戚琴?
两相比较,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话说回来,只要那选拔是公平的,她自当奋力争取,怎么可能落于人后。
文笙长长吁了口气,问李承运道:“国公爷,此乃是君子约定么?”
李承运怔了一怔,随即长声笑道:“是。你放心,本国公既给你出了荐书,自也盼着你进入玄音阁,从此飞黄腾达,这样才不失我的面子。绝不会动用权势,去影响选拔的结果。”
文笙这个时候还能如此冷静而慎重,叫他更是另眼相看。
他已经猜到这小姑娘会给自己什么答案了。
果然,文笙听了李承运这话显得如释重负,痛快地道:“那好,国公爷,咱们一言为定。”
李承运哈哈一笑,笑声爽朗:“好。丽姬,你去把荐书拿给她。你和杜先生可都在场听到了,正好可以做个见证。”
丽姬似笑非笑嗔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屋去。
停了停,她手里拿着早就写好了的荐书出来,递给了文笙。
写荐书所用的桑皮纸厚薄适中,背面黄粉加蜡,洒以金片,正面右下角盖有阳文“建昭年玉版笺”的朱印。
一看便是内府所制。
与这张出身高贵,普通人根本见都见不到的纸相比,李承运的荐书写得到是平平无奇,只有干巴巴的两句话。
这个大家应该都差不多,能如此最好。
文笙仔细看了看,小心将这张“卖身契”收好了。
李承运便同丽姬说自己还有别的事,交待杜元朴和文笙陪着丽姬说会话,这才带着笑意离开了院子。
李承运一走,便有小丫鬟过来,毕恭毕敬地问丽姬有什么吩咐,丽姬挥了挥手,叫她赶紧带着人把树上的鸟笼子全都摘下来拿走,小丫鬟带着笑应了。
丽姬又命人就在院子里摆上桌椅,上了一桌子茶果点心,请文笙和杜元朴落座。
这一看就是要长谈的架势。
文笙和杜元朴坐下来,丽姬拿出了那幅画,听杜元朴回忆他当年陪着纪南棠在含兹的见闻。
等文笙和杜元朴走出国公府,已是天将中午,两人回了平安胡同,和李曹把这结果说了说。
相较李杜两人忧心忡忡,文笙到是挺想得开,还安慰两人道:“放心吧,就算真不成,也不过做做门客,又不是真的卖身为奴。到时说动了李承运去跟二皇子把人要出来,殊途同归也没什么不好。”
话虽这样说,那两个人都知道文笙的脾气,知道她不过是说好听的来宽慰自己。
李曹道:“还有刚好十天的时间,你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想,就专心备考,我和元朴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内部的消息。”
文笙笑了笑:“两位对我总要有些信心啊,只要这选拔尚算公平,我自信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天下午,文笙悄悄回到了东风巷的宅子,她的琴还在这边。
只剩下十天的时间,她准备关了门静下心来,好好练一练琴。
谁知道,当天晚上,便有不速之客到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缠郎(粉80+)
当夜阑人静的时候,外边传来了敲门声,着实叫文笙觉着诧异。
云鹭进京了?
随即文笙便推翻了这个猜测。
距离钟天政答应自己放人,这才刚刚过去了三天两夜,云鹭除非插上翅膀往京城飞,否则不可能那么快。
那是钟天政的人?
也不会啊,他们想要进来,还敲什么门,直接跳墙就进来了。
来人十分坚持,好像她不开门便不走了,听着敲门声时断时续,文笙自屋子里出来,站在门后,沉声问道:“是什么人在外边敲门不止?”
外边滞了一滞,随即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响起来:“顾姑娘,你果然是住在这里,叫我找得好苦啊。”
文笙脸上登时便是一黑。
外边的竟是同王十三在一起的那个少年,王光济的内侄。
文笙觉着这少年能找来东风巷,只怕不是他找得好苦,而是王十三找得好苦。
不过只是一面之缘,既无亲故,也无冤仇,这少年不好好在家准备下个月的选拔,没事找她做什么?
虽然不解,文笙却并不打算理会对方,道:“夜深人静,请恕我不方便开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她顿了顿,又加重了语气:“你早早回去,不要惊扰了左邻右舍。”
那少年哪肯离去,压低了声音在外边恳求:“顾姑娘,你是一个人住么?我没有恶意,只是听说你是个很厉害的乐师。想着来拜会请教一下。你让我进去吧好不好?不然我就只能在这里站到天亮了。”
文笙一听这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很厉害的乐师”云云。这种话,想也知道除了那王十三,不会再有别人同这少年讲。
敢情那混蛋拿着自己的消息添油加醋,讨好王光济的内侄,才讨得了他的欢心,叫他不予追究银子的事。真是岂有此理!
这少年也是个拎不清的,莫不是以为大半夜的。他守在门口,自己便会心软放他进来?
文笙板着脸,语气冷淡:“素昧平生。你要站也由你,再有声响,别怪我报官,叫官府来处置。”说罢。转身回了屋。
她心志素来坚韧。一旦潜下心来做某事,精神便异常集中,不会为外界所打扰,回去后坐下来弹了首琴曲,便将门外的少年抛到了脑后。
等到夜深了照常洗漱,插了房门酣然入睡,也不知那少年后来到底走了没走。
不过王光济的这位内侄显然也不是碰了钉子就罢休的主儿,第二天天刚亮。文笙就听着外边街门敲得震天响,不用问。还是他。
文笙有些无奈,起来收拾了收拾,听他在外边嚷嚷什么早点,过去将街门打开。
少年这回知道冷了,裹了件厚厚的斗篷站在门外,一见文笙开了门,眼睛便是一亮,扭头招呼后面:“好了,门开了,赶紧赶紧。”
东风巷到了文笙这里已经是颇为僻静,门口不是很宽敞,就见一辆驴车正停在道路中央,把道路堵得死死的,文笙一看这架势,暗忖自己幸好开了门,不然得话,非得被街坊四邻骂死不可。
从驴车上下来两个伙计,每人怀里抱着大大小小一堆盒子。
文笙跟着王昔这一年,脾气也不觉渐长,接连受这少年骚扰,她此时语气中早没了初见面时的客套,板着脸沉声问:“这是做什么?”
少年痴痴地望着文笙,赔笑道:“初次上门拜访,聊表心意。叫他们送进去吧,都是些胭脂水粉、瓜果点心之类,没什么值钱的,我本想去英台大街那边的铺子买一套像样点儿的文房四宝,不过王十三说太贵重的姑娘反到不喜,心意到了就行。”
我呸,又是王十三!
文笙闻言脸上顿时黑了几分,少年觑着她的脸色,有些忐忑地道:“我想着他到底与姑娘是旧识,对你的喜恶也清楚一些。”
文笙站在门内挡着三人不让进:“他人呢?怎么没有来?”
少年小心翼翼地解释:“王十三说过往有些误会,导致姑娘对他印象不佳,叫我帮着解释解释说两句好话,他就不来惹姑娘生气了。”
文笙深深吸了口气,听到这番话更生气了怎么办?
文笙堵着门,两个伙计进不去,只得止了步,一齐去看那少年。
文笙沉声道:“我独自一人在此借住安静惯了,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