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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文笙方意识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了,果然王十三抓了包袱在手,讪讪地道:“你别管他,他懂什么是乱,痴心妄想!”
文笙没有理会他,停了停,道:“国公爷找了我去,问我想不想嫁到谭家,此次谭老国师为孙子辈求娶之心很诚,叫我不用有所顾忌,来日国公爷不管走到哪一步,都不会忘了我曾为他做过的事,他也必会保我周全。”
“我的心更诚!”
文笙看了他一眼,想笑强自忍住。道:“谭家子孙随便挑哦。”
“哪一个也不如我。”
“都是乐师,很有本事。”
“我也不差,刀枪不入!”
文笙实在忍不住了。将头扭到了一旁:“人家保证不会娶小老婆,嫁过去以后每天弹弹琴,日子过得很轻松,不用帮着数钱、生孩子,还有管小老婆……”
王十三张大嘴,想说我也不会娶呀,娶什么小老婆。就你一个我还搞不定呢,等文笙说到后来突然回过味来,原来文笙在拿他之前的话取笑呢。
可怜见的。老鹰岩那会儿他还不认识文笙呢。
要不人都说,无知者无畏。
文笙要翻旧账,王十三只好低声下气道:“有你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了,还娶什么小老婆?不怕天打雷劈么。我只求你别把我当小老婆就可以了。你每天爱怎样就怎样。钱扔那里,没了再去挣,数什么数,累坏了还不是我心疼,还有生孩子,你知道的,我这不是也生不出吗?”
文笙肩膀一颤一颤的,王十三悄悄过去。由后面将她抱住。
文笙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眼睛里透着孩子一般的得意。
“哈哈。陆不逊,做人不能太铁齿,你也有今天。”
“是是是,姑奶奶你教训的是,你到是说说呀,我这心还悬着呢。”
文笙敛了笑容,轻轻哼了一声:“十三,我想你是忘了,大年初一那天在钟鼓楼上,我是怎么同你说的。”
王十三怔了一怔,文笙的话他不可能当做耳旁风,仔细回想了一下,试探道:“你说我有很多长处,不必妄自菲薄……”
文笙点了点头,王十三受到鼓励,接着又道:“你还说咱们两个能相互心悦,就说明咱们是半斤八两,没有谁吃亏。还有,散不散功抉择在我,不管怎样,你都会陪着我。”
他当时光惦记着散功的事了,觉着特别对不起文笙,所以对这话也是记得最清楚。
文笙还说即使散了功也不怕,她能护着自己周全,不过这话太伤老爷们面子了,王十三虽然感动,却不打算复述。
说完了,王十三发现文笙还期待地看着他,然后,“还有,你也喜欢我,离不开我。”
后头这句是王十三自己加上去的,不过文笙说喜欢他,他可是记着,不用弄错。
文笙笑了笑:“不错,我确实很喜欢你,十三,我还说希望来日我们的婚事,不受任何人、任何事干扰,只是因为相互喜欢,想要一起生活。你明白么,任何人,任何事……”
王十三顿觉一块大石落了地,长出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你把咱们俩的事告诉程国公了?”
“是啊。”文笙揶揄地道,“你不是怕我始乱终弃,叫我负责么?”
王十三觉着自己步步败退,快缩到墙根底下了,简直是……夫纲不振,没话找话:“那他们没吓一跳么,是个什么反应?”
文笙板着脸正色道:“没有,国公爷和纪将军都说咱俩很般配!”
“般,般配?”王十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想从文笙脸上找出点开玩笑的痕迹来,但他发现文笙现在变得道行好深啊,竟然看不出半点端倪。
他只好喃喃地道:“那他们真是难得的大好人。”
文笙眨了眨眼睛:“不过国公爷也说了,这个消息先不要外传。已经知道的,叮嘱他们不要说出去,他说,这样对咱们俩也有好处。”
这点小事王十三到没有放在心上,只在脑海中一闪念:什么意思,难道是怕人在背后笑话我们,说我和文笙的坏话?
随即他就把这念头丢在了一旁:“不说就不说,谁有空理会他们。你这里还要忙多久,不是说清明踏青么,干脆我去弄条船,等天黑之后咱们出海玩去。”
文笙也觉着这几天事情太多,有些冷落王十三了,心中不免有些歉疚,便应了声“好”。
正好夜里用琴帮着他调理一下情绪,缓解《明日真经》带来的负面影响。
王十三得了准信,亲了亲文笙,兴冲冲拿着包袱走了,比起来时的忐忑不安,这会儿简直走路带风,判若两人。
文笙将他送出门,忍不住摇头笑了笑,回去继续参与乐师们的讨论。
这是一个很是耗神的大题目,到得傍晚众人也没有什么进展,文笙看看天色,劝大家都回去休息。
她已经有了旷日持久研究下去的准备,看这样子,也许需要几个月,甚至是几年才能有进展,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花大把的时间,把研究继续搞下去。
她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不可能哪里需要就出现在哪里,提高离水方面乐师的实力刻不容缓。
并且《希声谱》也远比妙音八法更中正平和,文笙想要把它派上更大的用场。
等众人都散了,文笙特意准备了酒菜,王十三喜欢吃的几个菜都拿食盒装好了,带上琴,坐车去赴约。
现在出入离水港盘查依旧很严,与战时没什么不同,王十三和几个队长通了声气,说夜里要出去一趟,提前把船停在了小青山后头。
王十三接到了文笙,他拿起那个酒壶看了看,笑道:“只准备着这么点酒,莫不是怕我喝醉了?”
文笙横他一眼:“是啊,刀枪不入的十三爷若是喝醉了酒,掉到海里淹死了,岂不沦为笑柄。”
王十三嘿嘿而笑:“怎么可能。”提起食盒,和文笙并肩上山。
初春之夜,晚风轻柔,文笙真有了出游的感觉,王十三更不必说,不知有多么开心满足。
两人在山上随便走了走,简单吃了点东西,绕到后山上了船。
王十三划桨,小船慢慢离了岸。
难得今夜海面上也是格外平静,像一面望不到尽头的镜子,在月光下泛着粼粼微光。
文笙心情很好,轻轻哼着歌。
过去了好一阵,王十三突道:“你的技艺是不是又突破了,怎么我听你唱歌,就有一种像是在听琴的感觉?”
文笙到是没有意识到这点,停下来问他:“什么感觉?”
“就是那种很开心,很放松,又很平静的感觉。”
咦,若只是开心,还可能是王十三心情本来就好,可开心又平静,就类似于《伐木》的效果了。
文笙当日受那妩大家歌声启发,在反复读《古平琴歌考》时就有了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
一晃过去了好几年,虽然她也常自琢磨,没事哼两句,却始终没有进展。
若是真的,那可是意外之喜了。(未完待续。)
ps: 我又提前写完了!
第四百四十章 吉鲁(二合一)
不管怎么说,以歌声为乐师的手段,这还仅仅只是个萌芽,在文笙这里,不要说替代古琴,就是鼓、笛子这样的乐器,短时间内也是不可能的。
故而文笙只是哼唱了一阵,过足了瘾,就将这事丢在了一旁。
王十三也停了桨,让船在海面上自己飘着,他很是随意地躺在船里,一手揽在文笙腰际,心满意足地去看天上的星星。
繁星璀璨,一望无边,及至远处已经很难分辨哪是大海,哪是星空。
偶尔有流星划过天际,不知落去了哪里。
周围很安静,只有海浪轻轻拍打在船尾,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
此时此景,很容易触及心灵,叫人生出“念天地之悠悠”的感慨来。
就连王十三也不能例外。
他手掌在文笙腰上轻轻拍了拍,吸引了她的注意,问道:“我听人家说,天上每一颗星星,就代表了地上的一位大人物。你们读书人知道的事情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到把文笙给问住了。
“书上说的也不可尽信,毕竟没有人能飞上去,亲眼瞧瞧。”
“不是有什么文曲星、武曲星的说法么?懂行的夜观星象,就能看出哪里有灾祸,或者是哪位大人物归了西,不知道那上面有没有咱们两个。”
文笙想了一想,手指北斗七星方向:“传说文曲星天权,武曲星开阳都在那里。十三,你想做大人物么,跺一跺脚。天下为之震动的那种?”
王十三有些茫然:“我不知道,那样是不是很累?可不努力出头,又好像……”他将“配不上你”四个字咽回肚子里,继续道:“你要是能陪着我,咱们去做山大王就好了。”
文笙回头望向他,在黑暗中微微一笑。
两人慢慢靠近,吻了一吻。就此依偎在一处。
王十三突然又有了雄心:“你说咱们坐着这船一路漂下去,东边我知道,是海门、长蒙这些岛。再往东就是东夷,往北去是列登,往东南会是哪里?”
文笙没想到王十三问完了天文又问地理,玩心突起。笑道:“也许是女儿国吧。那里的男人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管着数钱,生孩子……”
王十三不等她再往下说,将人抓过来堵上了她的嘴,亲了好一阵方道:“没完了是吧,说不定是侏儒国呢,里面的人只有这么高。”他抬手比划了一下。复又笑道,“等有空了咱们去开开眼。”
文笙闻言有些愣怔。
她想起来自己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当时邀请的人不是十三。
世事变迁,动辄如白云苍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
她把琴放在一旁,懒洋洋靠在王十三怀里,闭上眼睛道:“不管漂去哪里,十三你都要记着路,我才不要和你去做山大王呢,玩够就回大梁。我要守着我的太平。”
王十三有些好笑,逗她道:“你的‘太平’不就在你身边?”
文笙没有作声,王十三妥协道:“好好好,你守着太平,我守着你。不过一定是要大梁么,南崇行不行?”
文笙笑道:“行啊。咱们一起去看外婆。”
“文笙。”
“嗯?”
“幸好我遇到你。”
“我也觉着幸好是这样。”
两人这次出海去玩,直到大半夜才回来,王十三意犹未尽,感叹道:“现在想想南崇的时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文笙笑笑,其实刚分开住她也有些不习惯,少了王十三在身边讲笑话,半夜突然醒来,枕旁也不会传来另一个人的呼吸,没有人问她渴不渴,冷不冷,还真是……有些孤单。
不过对她而言,像今天晚上这样已经是极限了,顶多是“以后我们两个常常出来”,叫她对着王十三蛊惑“你夜里悄悄地来”那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转过天来,太阳照旧升起。
符良吉等人和离水方面的商谈仍在继续。
离水城的气氛有些怪异,原因不在三位钦差身上,而是列登帝国派了使团来,为首的是位子爵,想要和纪家军的首脑谈谈,看如何才能赎回莱斯利以及众多的列登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