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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换留在营中级别最高的将军只有第一炮兵营的海森堡,其余两个营的营官都是参将衔,按照三卫军的规定,军中有战事未经指定全权指挥官,或者全权指挥官不在,便由职级最高者指挥。
两名营官急的如火上房,找海森堡这位洋将军来拿主意。
海森堡向来对人彬彬有礼,从不像其他将军一样骂人,见两名营官急的面色入土,就安慰着他们:“海军不善陆战,他们敢上岸就打的他们满地找牙。现在你们集合本营人马,列阵山坡准备迎战。”
三卫军训练有素,不过两刻钟时间就在码头附近严阵以待。斥候游骑,奔走于沿江岸边,探看不明身份的舰队究竟是要借路返回大海,还是寻机在龙潭登陆。但事实很快证明,对方的意图属于后者。
不少舰船开始降帆,伺机靠近江岸。形势刻不容缓,海森堡早就令人将炮营的十二磅炮全部拉到江边的深水码头边。以他对海船的了解,那几艘三桅大帆船上必然有射程超过2000英尺的加农炮,而以三卫军炮营里的大炮,只有十二磅炮的射程超过这种大帆船的加农炮。
而且对付这种大十二磅炮也并没有致命的威慑力,海森堡对海战了解不多,但是也知道对付这种大帆船只要打掉了他的帆就可以对其造成严重威胁。
“铁匠,铁匠在哪里?”
炮营里在海森堡的坚持下一直随军带有不少铁匠,他令所有铁匠立即开炉,将两枚实心弹之间打上一跳数尺长的铁链,打造数量则是多多益善。
眼看着海船越来越近,海森堡则手扶腰间雁翎刀紧盯着江面,密密麻麻的舰船越来越多,不断靠向江岸,他只皱着眉头默默数着距离。
单筒望远镜里,华莱士发现了这处深水港的岸边竟也有列队整齐的明军,只是和南京城外江边的明军相比人数却少了许多,仅仅有一千多人。不过他不算打算换地方了。只要舰队靠近到距离他们两千英尺的距离上,便可以用船上的加农炮将这些看似整齐的军阵打烂。对此,华莱士丝没有怀疑。
“我勇敢的士兵们,只要上了岸……”华莱士顿了顿,立即更正他几乎脱口而出的许诺,“只要攻下了明人的六国都城,允许你们任意抢劫一整天!”
话音刚落,预想的欢呼声还未响起,华莱士就听到了破空之声传来,紧接着便是哗啦的木材断裂与砸击之声。他疑惑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终于在临近的三桅大帆船上锁定了目标。华莱士很快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不可能,他见到大帆船比大腿还粗的桅杆正缓缓倾倒。
“明人发射了链弹!”
水手的一声惊呼,刺痛了华莱士的耳膜,因为此处距离岸边远超2000英尺。这就意味着他必须继续靠近,经历一段痛苦的距离,忍受江岸火炮的打击。而且令他不安的是,自己还不知道江岸上有多少射程可以超过2000英尺的大炮。
愤怒很快就压过了理智,华莱士大声怒吼着:“满帆,全速靠向江岸!给我将岸边的大炮轰……”
大炮的齐射之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听起来竟有数十门之多。很显然,刚才那一炮不过是为了校正射击目标……
注:文中的上校不等同于现代的军衔,在十七世纪的西方仅指指挥团队的人,或者指挥官。
第六百九十四章 相遇常州
海森堡面目冷峻,竟也从腰间牛皮袋中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管单筒望远镜,自来江南后获得这些东西比在北方容易的多,便出资买了一管。他双手持镜对准了江面不断的调整着方向,突然调整的动作陡然定住了,目镜之内竟赫然有一名金发碧眼的欧洲人。海森堡有些激动,毕竟身在异乡,骤然见到欧洲人心情难免有些起伏。一瞬间之后,镜筒又开始移动起来,更多张西方面孔出现在镜筒之内。
这一轮齐射的效果不如头一炮,但仍旧射中了两艘大船的桅杆。打断一根,击伤一根。为了达到虚张声势的效果,海森堡命令所有口径的大炮与十二磅炮一齐开火,上百门炮齐射其威慑力还是相当可观的。当进行第五次齐射完毕之后,海森堡将镜筒放了下来,整个人也随之放松。对方的舰队撤了,他们被岸边上百门炮的齐射吓退了。
撤退的命令已经下达了有半个时辰,华莱士上校仍在骂骂咧咧的诅咒着刚刚遇到的可怕而顽强的炮兵。他攻陷古老帝都的希望在眨眼间落空,船队中有十几条船的桅杆和船帆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如果明军陆地上有这么多炮兵,他不敢确定自己麾下的士兵们还有没有把握一路势如破竹。
看来古老的帝都虽然腐朽,也不是几千人轻易就能攻陷的。华莱士如此自我安慰着。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愤怒平息了下去。
“何斌,何斌……拿地图来!”
南直隶的地图都是汉字,而且东方绘制地图的线条他也看不明白,只有身边的这位通事何看的明白,说的明白。华莱士上校指着地图,“哪里还有人多财富多的城市?标出来,我要把他们一一荡平!”
华莱士想的没错,就算明人军队再多,也不可能所有地方都排布重兵,放置大炮。
何斌生于福建,虽然没读过书,但从小就海上漂泊,后来又追随郑芝龙多年,阅历自非寻常人可比。后来郑芝龙招安以后清算当年十八芝的老弟兄,多数人都惨死海上,滞留外海的他不愿兄弟反目这才投效了红毛番,改信了红毛番的天主。
至于南直隶地形水道,他此前身为海盗,自然颇多了解。说起哪里富庶人多,其实根本不用特意寻找,南直隶乃天下繁盛之最,随便一处登岸都能得金银财货无数。
不过,何斌并不希望让这个红毛番鬼轻易的掳掠本地百姓,也希望他再碰个大钉子,于是伸手指点江都。
“扬州府的财富多的惊人,据说粮食堆积如山,金银装满府库……”
何斌的描述让华莱士上校颇为心动,他又询问了几个船上的明人水手,是否听过扬州。所问之人都纷纷竖起大拇指以表示这座城市的闻名,甚至还有为水手提及,听说有个来自北方强大帝国的国王贪恋此处繁华,被思乡的将军所弑杀……
对明人水手的描述,华莱士十分满意,证明那个令人生厌的通事何并没有欺骗他。居然有国王宁可死在那里也不愿返回北方,他越发的对这些古老中国城市着迷,急不可耐的想去看看那座叫扬州的城市。
龙潭距离大运河水道与长江交汇之处并不远,申酉之交时分船队顺利抵达,但让华莱士极度失望的是,大运河太浅,海船吃水深根本无法驶入。如果想要北上,只能在此处登岸步行前往。
他急躁的又将猥琐而令人生厌的通事何叫了过来。“江口距离扬州有多远?”
何斌掐着手指头换算了一番,“大概有二十英里!”
如此推算抵达城下,即便是盛夏天黑的晚肯定天也早就黑透了,华莱士摇摇头,他虽然为古老的东方城市着迷,可还要为麾下的士兵们的生命负责。
于是,在华莱士上校不满的责备下,何斌老老实实的又给他指了一个地方,常州府!常州虽然比不得苏松二府富庶,但胜在距离舰队极近,能够在天黑之前登岸,并有足够的时间布置营寨,以便于次日的抢掠。他们这次来除了执行一些不为他所知的任务,另一大诱人之处就是可以抢掠这些富庶繁华之地。
“好,就去常州!”
华莱士上下暗暗发誓,如果通事何再指了一条莫名其妙的路,他一定会将他扔到江里去喂江鱼。幸好何斌这次没给他捣乱,华莱士发现这里是一处非常适宜登陆结阵的地点,放眼江岸是一望无际的水田。
当然,在登陆之前他还要彻底确定这片江滩上没有威胁。单筒望远镜不停的在江滩山个扫视着,陡然间他被江滩上奇怪的景象所吸引了。只见江滩上满是奇怪的小型穹顶建筑,还有巨大的摆臂在往复的摆动着,更为奇怪的是这些穹顶小型建筑还有个烟囱,在不断的喷吐着黑色的浓烟……
“镇虏侯此举造福一方,泽被后世,下官感佩至极!”
常州知府对李信赞不绝口,恭维逢迎之意溢于言表。并江阴、无锡等地知县陪同,排场好不隆重。李信头一次受到地方官的优待,多少还有些不适应,干笑着谦虚了几句,便继续沿着水渠视察工程质量。
这些地方官巴结着李信也并非仅仅因为修渠一事,从督造衙门搭起了架子办公开始,先是浩浩荡荡的搞了稻田改棉田,然后在米价风波中安然无恙不说,还赚了个盆满钵满,后来更将米价风波的幕后主使赶出南京城。其实,在米价风波之处初,这些在稻田改棉田中受了气的地方官员们,都齐齐等着看李信的笑话,哪成想这个北方来的老粗竟然一举就扳倒了阮大铖。
而且这还不算,太仓沈家的百万石粮食仅以通贼的罪名,说扣就扣了,难得的是仅用其中三十万石收买就得到了南京户部的允准。由此无心插柳,一举竟改变了阮沈独大的地方格局,沈家几次求告无门,老头子一股火上来眼看着就快不行了,沈家的没落似乎也就是眼前的事。
但这些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就拿今次修渠来说,灵谷寺的大和尚仗着自己勾连权贵,以为可以从中作梗,可结果如何?始作俑者的静然大和尚庾死狱中,替他张目的史部堂灰头土脸,灵谷寺众僧人被清晰梳理了一整遍,巨万寺产被悉数充公。
这等狠辣手腕,几乎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了这么多的前车之鉴在那摆着,哪个官员不巴结着李信?肯与他为敌?除非是得了失心疯。而且这镇虏侯并不如传说中那般专横跋扈动辄喊打喊杀,反而与人和气,且彬彬有礼,对巴结也回应的恰到好处,这更增加了常州上下官员对他的好感与巴结之心。
再说,镇虏侯也是真金白银拿出来,出人出力替他们修了水渠,只须他们负担施工所需的粮食与部分工料,其余则全是三卫军自掏腰包。俗话说的好,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镇虏侯如此尽心尽力,常州府一众官员又岂能不投桃报李?正是一好结二好,落得个皆大欢喜。
有了这些因由,双方的见面自然是在一种极为和谐的氛围中开始。常州知府发现其间有军卒来扒耳根子向镇虏侯禀报了一些事,镇虏侯似乎就时有神思不属的情况,虽然都是一闪而逝,但又岂能躲过了他的一双火眼金睛?
只是常州知府很知趣,镇虏侯既然强作掩饰,那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便不去追问,省得惹人嫌。
突然间,不知是谁指着不远处的江面上惊呼道:“船,船!”
常州知府闻言便有些愠怒,谁还没见过船?江面上有船不是很正常吗?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可是等他转过头来却也无法淡定了,只见江面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大小舰船,有的船船身极大,样式奇怪,桅杆更是高耸入云。
陪同的县令中有一位曾在福建任官,一眼便瞧出了端倪,紧接着面色凛然一变,失声道:“是,是西洋炮舰!”
西洋炮舰?大明水师绝对没有西洋船,那么这些密密麻麻舰船是从哪里来的?又意欲何为?常州知府顿时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