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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张两人在这支队伍里身份不低,王十五看得出来,眼见这两个人都认为他是奸细,也急了,刚要出言反驳,却听李信道:“都别争了,天亮还早,不如就派个胆子大的人,跟他去探一探路。”
王十五这才转忧为喜。
“大人,咱们前方不足一里处便是肃宁城墙,城墙下边便是狗洞所在。”
李信大惊,他万万没想到,黑夜之下行军竟然离肃宁城如此近还未发觉,万一真撞上鞑子斥候,后果将不堪设想。陆九见李信一再坚持,便在队伍中唤过一个人来,并嘱咐道:
“快去快回,一定要小心!”
那军卒点点头,与那王十五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与此同时,李信急令所有人后撤二里,自己只带着陆九和十几个骑手,于原地等候。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王十五与那军卒一前一后跑了回来。
陆九急忙上前,“如何?”
那军卒搓着手,咂舌道:“看清楚了,是盗洞!”
“盗洞?”
“对,盗洞!”
李信看着两人对话,感觉有点跟不上节奏,“你是说盗墓的盗洞?”
那军卒咧嘴笑道:“正如十三哥所言,是盗墓的盗洞!”他看李信面露惊讶,便跟着解释:“估摸着城墙下方正是墓室的顶部,那伙人能把城墙的夯土地基掏空也着实不简单。”
陆九奇道:“难道以你之能还挖不通吗?可知是何人之墓?”一连两个问题连珠炮一般。李信将之打断,“盗墓的事以后再说,那盗洞可是通着城内城外?”
“正是,盗洞紧窄的很,就算身体瘦小之人想爬过去也吃力的紧!先是直向下有两丈,然后才转为平缓,由城墙底部进入城内,出口也是直直向上两丈,爬上去还着实废了不少力气。”
“可曾进入城中?”
“回十三哥话,进去了,城中百姓十室九空,鞑子城防外紧内松。只是咱这几百人想通过盗洞攻入城内,恐怕得行不通。”
李信脑中灵光乍现,不管那王十五所言是否真假,眼前倒有一个机会。
“陆九,去找十几条麻布袋来!”
此前他嗯在鞑子劫掠的财货中搜集了不少麻布袋,如今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自是为了破城!”
李信亲自带着人来到那装满了火药的两辆大车前,一声令下。
“装吧!都装上!”
很快他们便装满了整整十三袋火药,麻布袋被撑起来,都是一人粗细。
“陆九,你亲自带人下去,用这些麻布袋将盗洞底部封死。”
李信如此安排,让陆九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隐隐觉察出李信要做的事是什么,但又带着深深的怀疑,如此做就能破城?其实李信也不敢保证能否成功,但有这个给鞑子捅刀子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弃的,不管这个王十五所言真假,他都要炸上一炸。现在唯一不能保证的便是这十几袋子火药燃烧后产生的能力能否足够将夯土筑就的城墙炸开。
大队人马都静候在距离肃宁城三里之外,李信着陆九亲自挑了十几个身材瘦小又有力气的马贼,一人背上一袋火药,跟着此前探路的军卒便往肃宁城下而去。临走时交代张石头,一旦听见肃宁城下的爆炸声,便要带着全部人马冲锋。
张石头不明所以,但李信来不及多解释,只是反复叮嘱,只要听见爆炸声便一定要冲到正前方的肃宁城下。
王十五则被留在了原地,交给张石头看官,为了以防万一,李信当然不可能带着一个不确定因素去城下。这个计划离了李信还真就没有第二个人能代替他,因为别人不懂这爆炸的原理。
一行人小心翼翼到了城下,那军卒引着众人到去看,在一处冲着城墙的坡面底下隐藏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洞口,若不是事先知情,恐怕就算在上边路过也很难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个盗洞的洞口。
李信又令人装了几袋子土,此时虽然雪大,但是地面并没有冻实成,一人粗细的麻布袋连泥带石块装的满满登登。然后令那探过路的军卒推着装满泥土的麻布袋下去,将之堵在城内出口的通道处,由于盗洞狭窄,想在底下走一个来回非常之慢。但好在盗洞横穿过城墙底部的一段,每隔不远便被挖出了一个比较大的空间,正好可容下一个人转身,下去之人才不至于被困处而回不来。
仅仅两个来回,那探路军卒便被累的不成样子,然后便换另一个人推着装满火药的麻布袋下去,如此反复三次便再换一人。如此反反复复直到天将放亮,城上竟然没有一个鞑子注意到有十几个人已经在城下忙活了半夜。
十几个麻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全部被埋入城墙之下的洞内,李信是最后一个下去的,收尾工作只能由他来做,火药麻布袋并没有填满横穿城墙底部的盗洞。李信将最后一袋火药撕开,紧贴着已经码好的麻布袋口洒下厚厚的一层。一边撒在底下一边后退……
第四十三章 攻陷肃宁
火把被扔了下去,扑闪两下便滚到了地洞深出。李信怕不保险,又点着了两只火把扔了下去,然后便撒开腿,有多快跑多快。
城墙上的巡夜清军终于发现了下面的异动,但天色仍旧漆黑一片,影影绰绰只能看见有东西在移动,但又不能确定究竟发生了何种情况。是以随着呼喝,一顿乱箭射了下来。
李信突然听到城上在呼喝,一颗心脏紧张的几乎要跳出胸腔,脚下又加了把力气。由于没有爆破经验,城墙下放的火药量很大,威力究竟有多大,他也没有底,为今之计便是有多远跑多远,躲开可能的爆炸范围。
守城的鞑子冲下边喊了几句之后,见没了动静,以为是野狗,伸开双臂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这才抱着肩膀继续巡夜。后半夜还在城上巡逻的自然都是些二鞑子,而二鞑子做事也自然不会尽心尽力,更何况鞑子兵锋正盛,谁又敢在这个时候来触霉头攻打城池,再说肃宁不过弹丸小城,一没有粮仓二不是要地,打来作甚?
此前,李信早就令陆九带着人退倒一里开外,同时又传信张石头,带着大队人马与陆九会和。距离城墙三里终究还是太远,即便急速奔跑至少也要一刻钟,万一城墙被炸开,大好的时机岂不是在路上错过了。
急速奔跑的同时,李信在心里默数着时间,可爆炸声并没有如预料般响起,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担忧也越聚越深。难道地洞中氧气含量不够,火把在落地之前便已经熄灭了?
各种想法在李信脑中窜了出来,但事已至此,回去查看是万万不能的。这种以为哑火又突然爆炸的例子不在少数,如果没有成功爆炸,摆在他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等待机会,再点一次。二是放弃攻打肃宁的想法,离开此地。
天眼看就要放亮,再想寻着机会去点火,恐怕也要等到天黑,而这整整一个白天保不齐又会发生什么变数。李信脚下生风,脑中却在做各种假设,他只觉得大地突然间震动了一下,然后便是一阵闷雷般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半夜的功夫没有白费,火药终究还是被引燃了。
李信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却见前方城墙处腾起了一团硕大的火光,瞬间之后又逐渐暗淡下去。但这一刹的亮如白昼已经足够使他分辨出城墙的状况。
肃宁城墙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拱起了一段,中间是一道几人宽的口子,与拱起那段城墙相对的另一侧却沉了下去。
大功告成!
与此同时,张石头按照约定,带着火枪右队冲了上来。身为作战骑兵的陆九则带着本队人马跟在后边,缓缓向前推进。火药爆炸产生的巨大爆炸之声如惊雷一般,城上休息的军官还以为是冬日打雷,衣衫不整的冲出屋子,得了巡夜甲士的报告,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西段城墙裂开了一个口子。
城墙不可能自己裂开,唯一的可能便是有明军在附近,可他们是如何做到的呢?
李信没给他足够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一里之地,全速疾驰不过片刻功夫就可以抵达城下,早就严阵以待的火枪手们一拥入城,张石头率先向西门杀去。
古代城池的一切防御准备都是针对城外,一旦被城内人钻了空子,想防得住城门却是不易。再者,张石头又是突然袭击,原本西门下值守的甲士便不多,门内守着几个正昏昏欲睡的家伙,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被火枪右队的士兵手起刀落,砍了个肢体分离,惨不忍睹。
城外陆九没有顺着炸开的豁口进城,而是直奔城门,刚刚抵达城门之下,两扇厚重的木门随着吱呀一声,缓缓的被打开了。
霎时间,火光透过城门洞射了出来,张石头的火枪右队齐齐举着火把,将整个西城门照的的如同白昼。
李信见到西门被打开,心中大喜,他知道今夜的行动已经成功了一半。
“石头,你带右队将其余三座城门的鞑子扫荡干净。”回头又看向陆九。“陆九,你带左队进城,切不可让鞑子主将跑了。”
接下来的战斗,让李信麾下左右两队大有一拳挥空的感觉,张石头带着人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就扫平了其余三座城门的守军,二鞑子们几乎望风而降,连点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只有北城门处遇到了一点抵抗,却被他们近距离用火枪一顿狂轰,打了个屁滚尿流。
陆九遇到的情形也大致如此,所到之处抵抗甚微。只有在攻打县衙的时候遇到了抵死的反抗,但陆九的左队人多势众,又带着破城的威势,县衙大门很快就被攻破。
骑手们一拥而入才发现,负责守卫县衙的鞑子甲士仅仅有几十人,这些人多数因为殊死抵抗最后都被乱刀砍死,有幸存下来的一张嘴却是哇啦哇啦的满语。
最终让李信大失所望的是,他们只在城中活捉到一名佐领。并且这名佐领便是这肃宁城官衔最大的鞑子,手下满汉鞑子甲士加在一起只有几百人。其中二鞑子基本都是新降的明军,真正的鞑子才不过几十人。
眼前情形让李信哭笑不得,鞑子也当真托大,几百人就敢大摇大摆的守城,若不是今夜凑巧强攻,还真让他们唬住了。
当天完全放亮之时,李信已经控制住了整个肃宁城,李信这才注意到城中的百姓已经十不存一,很多高门大宅都是一片狼藉,人去屋空。不用说,都是被鞑子当做财货掳走,这些人恐怕有生之年都再难回到家中了吧。
当城中的局面被控制住以后,李信立即召集陆九和张石头商量对策。陆九建议在城中先躲上几日,待休整一阵再做他想。张石头也点头称是,这两人难得的意见一致。但李信却将这两个人的想法全部否决了。
“这肃宁不宜久留,你们左右两队轮班休息,天黑便上路。”
两个人极力苦劝李信留下。李信则驳斥道:“河间与真定云集着鞑子两大主力,肃宁又在津要上,每天随时都会有鞑子大军过境,一旦被堵在城中,咱们可是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
两个人听了李信一席话之后也明白,这区区几百人守不住肃宁,但又心有不甘。
正好那王十五一脸沮丧的来找李信,“将军,可见着俺家都督了?小人寻遍肃宁城也没见着半个影子!”